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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七月，曹操起兵，南击刘表。八月，刘表病逝，次子刘琮即位。九月，曹操到达襄阳，刘琮投降，刘备奔夏口，赤壁之战即将拉开序幕。同年八月，名士孔融被弃市。 是什么原因让一代枭雄举起了屠刀，又让一代名士人头落地？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和矛盾？ 文：杨博 业余读书著文的闲散人员 图：网络 伍 但是随着曹操实力的不断扩大，野心的不断膨胀，其对献帝的不断逼迫，让孔融发现自己的愿望开始变得不再美好。尤其是曹操唯才是举不问道德等直接蔑视名教做派更不能让以正统士大夫自居的孔融接受。 他忘记了曹操出身寒族，属于阉宦阶级，一切讲求实际，根本不会把儒家思想放心上。士人与阉宦之间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但是由于曹操表面上还尊汉奉汉，因此孔融也不好撕破脸。他开始表现出不合作的态度，总是在各个场合给曹操出难题。 建安初年，享有“四世清德”之誉的杨彪因为与袁术有旧，曹操就想加害，这时候孔融站出来了，强烈反对，并声称：“鲁国男子，明日便当拂袖而去，不复朝矣”，意思就是你要这样，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曹操心想你走了就等于金字招牌摘了，那还了得，所以就屈服了。 许是这次短暂的胜利激发了孔融的信心，让他在反对曹操的路上越走越远。鲁迅先生也说“孔融专喜和曹操捣蛋。” 曹操灭袁绍后进入冀州，曹丕直奔袁绍之子袁熙的府邸，将袁熙的夫人甄宓据为己有，曹操一看很满意“这真是我的儿媳。”（这位甄宓就是名赋《洛神赋》和名画《洛神赋图》的主角）。其他袁家的女人也多被瓜分。 孔融对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很气愤，就给曹操写信，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曹操同学很好学，一看这个故事我怎么不知道，就傻傻的问孔融出自哪本书。孔融没办法，只好回答“以今度之，想当然耳。”什么意思呢？从你们今天的行为看，想来那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曹操再傻也听出来了。 除了讽刺之外，孔融对曹操的所作所为无休止的举手反对。 曹操想将邺地作为自己的封地，孔子就说，王畿千里之内都属于朝廷直管，不能分封给诸侯臣子。 曹操想与袁绍决战，孔融认为袁绍实力过于强大，不可能战胜。从此让曹操认为孔融只能务虚而没有实际才能。 曹操想请朝廷颁布“禁酒令”以节省粮食，孔融就连写两篇《难曹公表制酒禁书》，说明饮酒对治国安邦大有好处。 曹操想北征乌桓，孔融写信嘲笑他小题大做，将征乌桓与丁零偷盗苏武的羊相提并论。 还有让曹操不能忍受的是孔融不断在许昌营造的维护汉室正统的风气，已经在舆论上威胁到他的统治。孔融身为“建安七子”之首，常以士人领袖自居，经常召集聚会，发表不当言论，并为自己跻身领袖而得意忘形。这种不依附曹操只尊汉室的做法也获得了汉献帝的青睐，经常召他去谈心。曹操担心如此下去会形成一个不利于他的士人集团，因此杀他之心日益加重。 陆 不仅如此，孔融过度利用自己士人领袖的身份，将士人本色发挥至一个很高水平，甚至有些夸张，言行也越发放肆。 比如他和祢衡互评“仲尼不死”、“颜回再生”。宣扬父子之间其实没有亲情，只不过是春情发动的产物；母亲生子就像是从瓶子里取东西一样，二者之间也没有多大关系。其实当时不止孔融如此思想，国家不宁，社会动荡，很多人都对礼教产生了怀疑，但又不敢公开表示，直到魏晋时期才形成风气。孔融没想到自己的这些言论成了惹祸的口实。 而曹操早就不是早年的愤青，多年的征战使他成为一位成熟的政治家。他思考的问题也不再是道德、气节，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死存亡、实力消长。他积极联络各方诸侯，招募人民，推广屯田制度，发展生产，利用自己的智计和权谋，不断消灭和打击敌对势力，壮大自己的力量。 曹操的诡诈手段是标榜道德的孔融所不能容忍的。但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拿曹操怎么样。曹操则不然，一旦起了杀心，则立即付诸实践。 柒 鉴于孔融的名气太大，为了不落下无端杀害名士的口实，曹操是这么做的： 第一步，建安十三年秋七月，曹操启程南征刘表，八月，任命留守许昌的郗虑为御史大夫，职责是“纠察百官”。郗虑和孔融的关系不好，用他正合适。 第二步，郗虑让丞相军谋祭酒路粹上书奏称孔融在北海时候就图谋不轨，诽谤朝廷，在朝堂上放荡不羁，宣扬“亲子无亲”论调，是为大逆不道。 第三步比较直接，没过几天，孔融下狱，被处弃市，妻儿也不能幸免。 当孔融被捕后，他的两个儿子正在家中下棋，大家都叫他们去逃命，其中一个儿子就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说完继续下棋，随后就被带走。 这事还没完，在孔融死后两年，到了建安十五年，曹操为了安定拥戴汉室的士人的心，同时也为了反驳有人对他怀有二心的言论，就发表了著名的《让县自命本志令》，其中回顾了自己的半生，重点讲自己如何为了匡扶汉室所做的努力，申明自己“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绝对没有篡位的野心。同时告诫天下“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果然，终曹操一生，始终在名义上尊奉汉室，直到他死后，建安二十五年，儿子曹丕上位才逼令献帝禅让。此时距孔融被杀已经十二年。 孔融死后，士人在曹魏和司马氏的屠刀下，原本影响朝局的言论“清议”逐渐演变成内容虚空的“清谈”，士人的铮铮铁骨变为崇尚自然的魏晋风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也让位于“越名教而任自然”，士人逐渐发展成为士族，成为日益腐朽的阶级，历史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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