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末,我第二次来到扬州,再次来到史可法祠堂。第一次来的时候,史可法祠堂闭馆,只能在门口晃了晃。相对于扬州的瘦西湖、何园、个园等热点景区,这里显得太清静了。 据《扬州市志》记载:1964年10月13日,扬州史可法祠修缮竣工,郭沫若题写楹联:“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 史公祠建于乾隆年间原来,清顺治二年(1645)4月,南明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在扬州就义,嗣子副将史德威寻遗体不得,乃葬其衣冠于梅花岭下。清初曾建祠于大东门外,后毁圮。乾隆年间于墓西侧建祠,并谥“忠正”。咸丰间毁于兵燹,同治九年(1870)重建。1935年和1948年两度维修。现存建筑除遗墨厅、梅花仙馆外,大部为晚清所建。1949年后曾多次修缮,现为“史可法纪念馆”。 1964年的修缮最为完善。照壁右侧的偏殿已辟为祭祀史可法遗像的飨堂,堂外悬挂的是郭沫若撰写的楹联:“骑鹤楼头难忘十日,梅花岭畔共仰千秋。” 今天的史公祠位于扬州市史可法路南端梅花岭畔,史可法衣冠墓前为“史可法纪念馆”,馆内陈列有史可法2米高的塑像和多幅史可法手迹,以及其他一些珍贵的文物资料。 祠墓均南向,大门临河,东墓西祠,并列通连。院正中为“飨堂”,堂前两边悬清张尔荩撰名联:“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堂内明间有云纹形梅花罩格,上悬“气壮山河”横匾。两边悬有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吴熙载篆书的楹联:“生有自来文信国,死而后已武乡侯”。堂正中供奉1985年为纪念史可法殉难340周年而塑的史可法干漆夹贮像。飨堂后为史公衣冠墓,墓前有3门砖砌牌坊,上额“史忠正公墓”,与三面围墙形成墓域。墓地内银杏蔚秀,腊梅交柯,正中立表石墓碑,上镌“明督师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之墓”。碑后墓台上有墓冢,封土高16米。通讯员 扬档宣 记者 姜涛 佩鄂国至言,不爱钱,不惜死 与文山比烈,曰取义,曰成仁 史可法[1]于抗清战争中在扬州殉国,扬州史可法祠堂代有文人题咏。此联为祠中旧联[2],上联以史氏比岳飞,下联以史氏比文天祥。岳飞封鄂国公,曾谓“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文山是文天祥的字,被元朝俘虏,就义前遗嘱中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句。上下联属对工稳,上下句后六字复各排偶成对,诗家称为句中对或当句对,更使全联生色。(《1990年对联台历》申君编选,韩盈评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注: 1.史可法 (1601年~1645年),明末政治家,军事家。字宪之,又字道邻,汉族,祥符人(今河南开封)祖籍顺天府大兴县(今北京),东汉溧阳侯史崇第四十九世裔孙,其师为左光斗。明南京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因抗清被俘,不屈而死,是我国著名的民族英雄。南明朝廷谥之忠靖。清高宗追谥忠正。其后人收其著作,编为《史忠正公集》。 2.经上网搜索,此联作者为陈弘谋。陈弘谋(1696~1771)又作陈宏谋,字汝咨,号榕门,广西临桂人。雍正元年乡试解元,同年进士,授检讨,官扬州知府,江南驿盐道,云南布政使,天津分巡河道兼河间知府,江苏按察使,江西、河南、陕西、江苏巡抚,两广总督。乾隆24年由吏部尚书授协办大学士,乾隆32年授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傅衔,乾隆36年卒,谥“文恭”。著有《五种遗规》、《培远堂集》等 饱经岁月沧桑的银杏树,遒劲的枝干上,长满了金黄色的树叶,整个大树亭亭如盖,几乎遮挡了史可法祠堂的半个院落。 秋末,银杏叶落在地上,屋檐上,整个院落呈现出金灿灿的色调,色彩鲜艳亮丽。 史可法家中贫寒,但他“事亲以孝闻,兼有文武才”。天启元年(1621)的冬天,19岁的史可法独自赶往祖籍所在地顺天府大兴县(今北京市)应试。因无钱居住客栈,便寄宿在郊外的一座古庙里。一天,时任京畿视学大臣的左光斗,在微服私访的途中,为暂避风雪严寒,一行数骑,进入了这座古庙。进庙后他们看见庑殿里有一书生伏案而卧,一旁还有一篇刚刚写成的文稿。左光斗拿起文稿一看,文笔不凡。再看看他衣衫单薄,和衣而寐,内心十分怜爱,便脱下自己的貂裘大衣披盖在沉睡的史可法身上。左光斗为史可法掩好门后,找到了庙里的僧人,打听到这个年轻人是前来应试的考生史可法。到了考试时,考官点名叫到史可法,左光斗这才看清了史可法的面容。待到试卷送呈审阅时,左光斗见史可法的确才华出众,遂当面签署史可法为直隶八府第一名。左光斗还把史可法带到家中,对妻子说:“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事,惟此生耳。”此后,左光斗收史可法为弟子,让他居住在官邸,并且月给薪米,让史可法赡养老母。史可法饱受老师知遇之恩,愈加发愤攻读,立志报国。 天启五年(1625),左光斗受到魏忠贤阉党的诬陷,遭捕下狱。左光斗宁死不屈的精神对史可法的一生影响很大,史可法秉承了恩师的一身正气,后来史可法之所以能够坚守孤城扬州,宁死不屈,无疑地,也得益于左光斗对史可法的培育和教导。 作家肖复兴来到扬州,写了一篇文章题目为《史可法的扬州》,转帖过来,大家共享。 史可法的扬州 肖复兴 扬州,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40多年前,我读到清人全祖望那篇著名的《梅花岭记》,看到他记述的史可法壮烈殉国的场面:大兵如林而至之际,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阁部也!”劝之降,忠烈大骂而死。死前,他留下遗言:“我死当葬梅花岭下。”少年的心,被一腔壮怀激烈所燃烧。扬州,在我的心里,是史可法的扬州,是一地梅花怒放的扬州。 真的来到扬州,已经是十多年之后上个世纪的70年代末。那时的扬州,没有如今那样多的高楼大厦,史可法墓前的护城河那样的清澈,河边的杨柳在夏日里浓荫四溢,为史可法祠堂遮挡着骄阳的炙烤,祠堂前的小路,水洗过一样干净而幽静。 只可惜,我来的季节不对,梅岭没有一朵梅花。 第二次来到扬州,是20年过后,上个世纪90年代末了。那是一次会议结束之后游览瘦西湖和个园,在参观个园的时候,我独自一人悄悄地溜了出来。记忆中史可法墓应该离个园不远,果然,往北一走,很快就到了护城河边,依然是杨柳依依,依然是小路幽幽,更奇特的是,祠堂里,梅岭下,依然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更好,可以独自一人和忠烈喁喁独语。和瘦西湖的游人若织相比,这里的空旷和幽静,也许正适合史可法。 还是没看得到梅岭的梅花,不过,没关系,好的风景,杰出的人物,遥远的历史,永远都在想象之中。 200 9年的初春,我第三次来到了扬州。真的是和史可法和扬州有缘,来扬州前不久,在国家大剧院看过昆曲《桃花扇》,那里面有史可法率兵于梅花岭下“誓师”一段——史阁部言道:众位请起,听俺号令,你们三千人马,一千迎敌,一千内守,一千外巡。上阵不利,守城;守城不利,巷战;巷战不利,短接;短接不利,自尽。面对清兵的入侵史可法表现出的民族气节,让今人叹为观止,甚至汗颜。是他让扬州这座城市充满血性,荡漾着历史的波纹涟漪。 我一直以为,扬州区别于一般的南方城市,区别于那种小桥流水的婀娜多姿。由于地理的关系,它地处江苏的北大门,照史可法说是“江南北门的锁钥”。所以,扬州不仅具有江南一般小城女性的妩媚,同时具有江南一般小城没有的男性的雄伟。无疑,史可法为扬州注入了这样雄性的激素,壮烈的舍生取义,惨烈的扬州十日,让这座城市气吞吴越,拒绝后庭花和脂粉气,让扬州不仅有精致的扬州炒饭、扬州灌汤包子和扬州八怪,而且有了遥想当年铁马秋风把栏杆拍遍的想象空间,有了可以反复吟唱的英雄诗篇的清澈韵脚。 没错,史可法让扬州不仅是一幅画,而且是一首诗。 这次来因有朋友的陪伴和解说,看得更明白一些。享堂前的一副清人的抱柱联: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古风盈袖,很是沉郁。梅花仙馆外另一副今人的抱柱联:万年青史可法,三分明月长存。嵌入史可法的名字,互为镜像,做今古的借鉴,令人遐思。享堂里有史可法的塑像,享堂后是史可法墓。墓前有石碑和牌坊,墓顶有草覆盖,被人们称之为“忠臣草”。 享堂西侧有晴雪轩,里面藏有史可法的遗墨。史可法的书法是真正的书法,草书行书都有,气遏行云,韵击流水。他的遗书最是让我心动,他的第三封遗书,仅仅三句:“可法死矣!前与夫人有定约,当于泉下相候也!四月十九日,可法手书。”可以说是史可法短促一生中最精彩的绝句。墨迹点点,也是血迹斑斑,几百年来依然色泽如润,气韵如生,鲜活如昨。6天后,这一年,即1645年4月25日,史可法殉国。次年清明前一日,他的副将,也是他的义子史德威,在他誓师和血战的梅花岭下,为他筑墓立碑。但是,那只是史可法的衣冠冢。 走出晴雪轩,来到梅岭下,春梅未开,冬梅正残,断红点点,飘落枝头,有一种哀婉的气氛,袭上心头。好在祠堂东侧桂花厅前,有紫藤和木香各一架,过些日子就会次第开花,一紫一黄,分外好看。到了秋天,祠堂大门前那两株古银杏树金黄色的落叶,会落满一地,落满祠堂的瓦顶,更是壮观。如果说梅花是史可法的灵魂,那满祠堂种植的紫藤、木香、银杏、桂花、芍药、葱兰,就都是扬州人的怀念和心情。 在扬州,还留下了这样特殊而别具情感的地名:史可法路、螺丝及顶街(摞尸及顶的谐音,当年史可法抗敌,巷战血拼时尸体一个摞一个到城墙顶),以及史可法曾经居住过的辕门桥。扬州人把对史可法的纪念渗透进他们的生活,刻印在他们走的路上和日子里,那是扬州人在心底里为史可法吟唱的安魂曲。 扬州,不管到什么时候,真的都是史可法的扬州。 梅花岭记 清 :全祖望 梅花岭,扬州(今江苏扬州)广储门外的一个土山,山上梅树很多。 顺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围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势不可为,集诸将而语之曰:“吾誓与城为殉,然仓皇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谁为我临朝成此大节者?”副将军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当以同姓为吾后,吾上书太夫人,谱汝诸孙中。” 二十五日城陷,忠烈拔刀自裁,诸将果争前抱持之,忠烈大呼“德威”,德威流涕不能执刃,遂为诸将所拥而行,至小东门,大兵如林而至,马副使鸣騄、任太守民育、及诸将刘都督肇基等皆死。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阁部也。”被执至南门,和硕豫亲王以“先生”呼之,劝之降。忠烈大骂而死。初忠烈遗言:“我死,当葬梅花岭上。”至是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乃以衣冠葬之。 或曰:“城之破也,有亲见忠烈青衣乌帽,乘白马出天宁门投江死者,未尝殒于城中也。”自有是言,大江南北,遂谓忠烈未死。已而英霍山师大起,皆托忠烈之名,仿佛陈涉之称项燕。吴中孙公兆奎以起兵不克,执至白下,经略洪承畴与之有旧,问曰:“先生在兵间,审知故扬州阁部史公果死耶?抑未死耶?”孙公答曰:“经略从北来,审知故松山殉难督师洪公果死耶?抑未死耶?”承畴大恚,急呼麾下驱出斩之。呜呼,神仙诡诞之说,谓颜太师以兵解,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实未尝死;不知忠义者,圣贤家法,其气浩然,长留天地之间。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神仙之说,所谓为蛇画足。即如忠烈遗骸,不可问矣!百年而后,予登岭上,与客述忠烈遗言,无不泪下如雨,想见当日围城光景,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是不必问其果解脱否也,而况冒其未死之名者哉? 墓旁有丹徒钱烈女之冢,亦以乙酉在扬,凡五死而得绝,时告其父母火之,无留骨秽地,扬人葬之于此。江右王猷定、关中黄遵岩、粤东屈大均为作传铭哀词。顾尚有未尽表章者:予闻忠烈兄弟自翰林可程下,尚有数人,其后皆来江都省墓。适英霍山师败,捕得冒称忠烈者,大将发至江都,令史氏男女来认之,忠烈之第八弟已亡,其夫人年少有色,守节,亦出视之,大将艳其色,欲强娶之,夫人自裁而死。时以其出于大将之所逼也,莫敢为之表章者。呜呼,忠烈尝恨可程在北,当易姓之间,不能仗节,出疏纠之,岂知身后乃有弟妇以女子而踵兄公之余烈乎?梅花如雪,芳香不染,异日有作忠烈祠者,副使诸公谅在从祀之列,当另为别室以祀夫人,附以烈女一辈也。 ——选自齐鲁书社排印本《鲒埼亭文集选注》 译文 顺治二年四月,江都被包围,情况很危急,督师扬州的宰相史可法知道局势难以挽救,就召集众将告诉他们:“我发誓与此城一起殉难,但仓促之中我不能落到敌人手里而死,谁能到时帮助我完成大节呢?”副将军史德威慷慨地应允。史可法高兴地说:“我还没有儿子,你应当以同姓的身份做我的后嗣,我要写信给母亲,将你列入族谱的孙辈之中。” 二十五日城陷落了,史可法拔刀要自杀,将军们果然争着上前抱住,史可法大声呼唤:“德威!”德威流着眼泪而不忍拿刀,于是史可法被将军们簇拥着走了,到小东门,清军的兵士象树林般密密麻麻地来到,兵马副统帅马鸣騄、扬州太守任民育、以及众将如都督刘肇基等都死了。史可法就瞪大眼睛对敌人说:“我就是史阁部。”于是他就被抓住并带到南门,和硕豫亲王用“先生”来称呼他,劝他投降,史可法大骂敌人而被杀。当初史可法曾留下遗言:“我死后,应把我葬在梅花岭上。”到此时,史德威找他的尸骨却找不到,就把他的衣帽葬了。 有人说:“当城被攻破时,有人亲眼看到史可法穿着青衣戴着黑帽,骑着白马出了天宁门投江而死,未曾死在城里。”自从有了这一说法,在长江南北两岸,都传说史可法没有死。不久,英山霍山的抗敌义军迅猛发展,都假托史可法的名义,好象陈胜托称项燕之名一样。苏州孙兆奎因起兵失败,被押送到南京,经略洪承畴过去同他有过交往,问他:“先生在军队里,可详细知道原来扬州的宰相史公是真死了呢?还是没死呢?”孙公回答道:“经略从北方来,可详细知道原在松山殉难的统帅洪公是真死了呢?还是没死呢?”洪承畴大怒,急忙喊叫部下推出杀了他。可叹啊,那些讲神仙的奇诡荒诞的说法,说颜真卿太师因尸解而成仙,文天祥少保也因悟得“大光明法”而解脱升仙,其实并没有死;他们不知道忠义是圣贤立身的根本准则,那种刚正之气异常充沛,长久留存于天地之间。何必用解脱成仙和在世为人的面目出现?那些关于神仙的说法,正如所谓的画蛇添足。但就史可法的遗体来说,却是不能找到了!百年之后的今天,我登到梅花岭上,同游客讲述史可法的遗言,没有一人不泪下如雨,想象当时围城的情景,这就是忠烈的面貌,仿佛可以看到一样,这是不必去追问他是否真的脱离人世而成仙,更何况假托他没死的名义的那些人呢? 史可法的坟墓旁还有镇江姓钱的烈女之墓,也是乙酉那年在扬州,计五次自杀才得死去,自杀时告诉父母要将自己火化,不要将尸骨留在这污秽的土地,扬州人就把她葬在这里。江西人王猷定、陕西人黄遵岩、广东人屈大均曾为她作传、撰铭、写哀词。但还有未能全被表彰出来的:我听说史可法的兄弟从翰林学士史可程以下,还有好几人,后来都到江都祭扫史可法墓。正逢英山霍山义军失败,捉到了托名而假冒史可法的人,清兵的大将把他押送到江都,下令让史氏门中的男子和妇女都来辨认,这时史可法的第八个弟弟已死,他的夫人年轻漂亮,为他守节,也出来看这个托名者,大将军看上了她的美色,想强迫娶她,夫人自杀而死。当时因为她出于大将所逼,人们慑于势而不敢表彰她。可叹啊,史可法曾痛恨史可程在北京为官之时,政党国家沦亡之际,不能保持节操,而写奏章谴责他,怎会知道在自己死后,竟然有弟媳妇以女子之身继承夫兄所留下的光明业绩呢?梅花象雪,芬香而不染尘埃,将来如果有人修建忠烈祠,马鸣禄副使等想必要列入从祀的位置,还应当另外建一室来祭祀夫人,再附上烈女一辈。 ![]() 年轻读书之时,有一篇课文是写左光斗的,在其中提到了他的门生史可法。 左忠毅公逸事(作者方苞) 先君子尝言,乡先辈左忠毅公视学京畿,一日,风雪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叩之寺僧,则史公可法也。及试,吏呼名至史史可法像[1]公,公瞿然注视,呈卷,即面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诸儿碌碌,他日继吾志事,惟此生耳。” 及左公下厂狱,史朝夕狱门外。逆阉防伺甚严,虽家仆不得近。久之,闻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持五十金,涕泣谋于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屦,背筐,手长镵,为除不洁者,引入。微指左公处,则席地倚墙而坐,面额焦烂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尽脱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呜咽。公辨其声,而目不可开,乃奋臂以指拨眦,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来前!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汝复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拄者?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击势。史噤不敢发声,趋而出。后常流涕述其事以语人,曰:“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崇祯末,流贼张献忠出没蕲、黄、潜、桐间,史公以凤庐道奉檄守御。每有警,辄数月不就寝,使将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择健卒十人,令二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则番代。每寒夜起立,振衣裳,甲上冰霜迸落,铿然有声。或劝以少休,公曰:“吾上恐负朝廷,下恐愧吾师也。” 史公治兵,往来桐城,必躬造左公第,候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于堂上。余宗老涂山,左公甥也,与先君子善,谓狱中语,乃亲得之于史公云。 ![]() 近年来有一种声音,质疑史可法的行为,认为史可法本不应该抵抗清兵,让扬州遭受被屠杀十日的惨剧,认为是史可法让扬州的老百姓为其殉葬,你认可这种谬论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一股重说,戏说历史的风气。为秦桧、洪承畴、汪精卫只留的翻案。而对一些具有民族气节的英雄,则大加挞伐,指责他们的种种不是。站在史可法祠堂前,想想这些事,心情难以平静。 史可法的这个祠堂,正是屠杀他的清代统治者修建的。清廷认可他的忠贞的品格。一个连敌人都尊敬的人物,却让某一些人质疑,这种现象不能不令人怀疑其不可告人的动机和险恶的用心。 ![]() 这是史可法的塑像。 ![]() ![]() 史公衣冠墓,墓前有3门砖砌牌坊,上额“史忠正公墓”,与三面围墙形成墓域。墓地内银杏蔚秀,腊梅交柯,正中立表石墓碑,上镌“明督师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史可法之墓”。碑后墓台上有墓冢,封土高16米。秋来,银杏树叶落在上面,金光闪亮。 ![]() ![]() 如此壮观,如此靓丽的秋景,正陪伴着史可法这样的民族英雄英灵,让人感到冥冥中,某种力量维护者人间的正义。也可以说是他的忠贞,他的气节,感天动地,就配有如此的幽雅的环境 ![]() 闲来读史发现,秦桧、洪承畴、汪精卫他们有着相同的人生轨迹。我感到这真是太吊诡,太奇妙了,应该做一番探究。 秦桧年轻时,也是个热血青年,在北宋灭亡之际,很多王公大臣,缄口不敢言的时候,他一人站出来抗争。但是金国宰相用自己玩腻了的王氏,就俘获了他,让他一生死心塌地的为金国卖力,成为中国权相、汉奸的代名词。 洪承畴又何尝不是呢?年少时,奋发读书,拥有才干,壮年时,为朝廷重用,镇压农民起义有功。辽东松山战败被俘,宁死不屈,绝食三日。可惜一旦孝庄驾临,他成为裙下之臣,后来引清兵入关,出谋划策,成为一代叛臣。 汪精卫,年少时好读书,四书五经莫不精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1910年3月,谋杀清摄政王载沣,事泄被捕,被判处终身监禁。1911年10月武昌起义后,汪出狱。之后成为国民党的重要人物。抗战后,对局势悲观失望,带头投敌,成为民族的罪人。 这样的人物,在今天竟然有人为之翻案,其动机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和质疑。 ![]() ![]() ![]() ![]() 这里就是梅花岭,其实里面是个典型的江南园林式的院落,有山,就是梅花岭,有水,有亭子。 我拿着相机走在这个非常有古意的园子里,真切地感受到元曲里“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甚至随便按下一两张照片,都会有宋画的萧简之美。如果非要我来对当时的场景来形容,就是:幽深肃穆,气象洒然。安徽作家老末说他“人到中年,住上了青年旅馆”。而我要表达的是“人知天命,才领略萧简之美”。 ![]() ![]()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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