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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吹出的特许学校

 圆角望 2017-03-14

@海德沙龙:卡特里娜飓风曾给新奥尔良带来巨大破坏,幸运的是,它并非没有留下任何好处,飓风摧毁了大部分公立学校,为不久前刚取得合法地位的特许学校创造了机会,如今新奥尔良95%的学校是特许学校,它们在十年间让这个曾经全美是最糟糕的教育系统发生了巨大改观。

作者:Robert Colvile @ 2016-04-15 

译者:小册子(@昵称被抢的小册子) 

校对:pathto(@pathto) 

来源:CapX

网址:http:///Ri3BeId


“嘿,伙计,把衣服束起来好吗?”在塞缪尔格林特许学校,一个小男生匆匆穿过餐厅,一边嘴上嘟哝着道了个歉,一边整理好白衬衫松出来的衣角。Jay Altman满意地点了点头,弯下腰捡起了地下的一片垃圾,然后继续往前走。

 

塞缪尔格林让人感觉就是那种你想把自己孩子送去的地方。那里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学生——无论是那些才5岁的幼儿园学生,还是那些已经14岁快要上高中的学生——都显得那么聪明、整洁,而且充满活力。学校的那些红砖建筑外表都干净得发亮。

 

餐厅里,每个餐桌旁都放着塑料有机堆肥桶,它们很快会被搬到“生活乐园”上去清空。“生活乐园”是一个占去学校后面大部分面积的大花园,学生在那儿学习种植各种香草和植物,在路易斯安那的阳光下藤曼遮蔽的树荫里了解植物营养学。

 

这所学校是Altman名为“前线学校”的学校联盟所监督的五所学校之一,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令人惊讶的事。例如,它位于全美最糟糕的州里最糟糕的城市,曾经是全市最糟糕地段里最糟糕的学校之一。 另外,十年前这所学校还遭受了灭顶之灾,这不是一个比喻,而是一个事实——在学校餐厅的墙上,画了一条齐肩高的线,标示着在卡特里娜飓风肆虐后洪水达到的高度。而它令人瞩目的复兴——和整个新奥尔良校网的复兴——不仅是因为克服了巨大的困难,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这次灾难。

 

事情要回溯到1992年,那时Altman和朋友Tony Recasner联合了一班教师、家长和社会活动家,创立了詹姆斯刘易斯附属学校。这是一所特许学校(相当于英国的自由学校或自由学院),只是当时还没有这种说法。他们并没想开启一场运动,只是想证明,就算不对学生精挑细选,也一样可以办一所像样的学校,同时也可以为新奥尔良穷困家庭的孩子增加改变命运的机会。Altman说,其中的关键在于狠抓11岁到14岁这一段初中时期,“因为这是开始沉沦的年纪”,家庭富裕的学生开始甩下贫困的同学。

 


詹姆斯刘易斯学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六年之后,它成为了新奥尔良第一所正式的特许学校。2005年,州政府邀请他们当时名为“剑指初中”的学校联盟(如今已更名为“前线学校”), 接手萨缪尔格林。Altman回忆道,“那时候这学校失去了控制,简直乱作一团。”他实际上还建议Recasner回绝这一请求:“不要接那所学校,它会害死你的。”但在那一区长大的Rescasner,希望能对那里有所回馈。

 

那时候,Altman在教育界炙手可热——无保留援助儿童基金会邀请他,希望他能将特许学校的经验带到他们在英国的新兴校网去。但天意难料,“我们2005年6月进驻学校,洪水8月就来了。”新奥尔良基本上陷于瘫痪:学校被木板封门,也不知道何时能够重开,甚至还会否重开。当时已更名为新奥尔良特许初中的詹姆斯刘易斯中学,就再没有重开过,因为它所服务的社区已不复存在。

 

但灾难之中也有转机。在之前的2003年,路易斯安那州通过了一条有争议的法案,宣布新奥尔良为“学校重建区”——这实际上承认了该市的教育系统不如人意。糟糕的学校实在是太多了,它们把学生也拉进了泥潭,一同在底层挣扎。

 

在这条法案下,那些达不到基本要求的学校,可以由那些承诺做得更好的人来接管:塞缪尔格林正是案例之一。但事情的进展极其缓慢,直到飓风卡特里娜的出现。

 

新奥尔良决定在重建中打破常规。与其重建单独的一所所学校,政府决定要像Altman所说的那样,重建一个有机结合的学校网络。如今,该市超过95%的公立学校是特许学校,每个学校都可以决定各自的特色,也可以在全市范围内招生,由黄色校巴负责每日接送,每个学校都需要就是否达到基本标准而接受问责。如今在“前线学校”属下的四所学校里已经有3,000学生。

 

这对英国读者来说也许并不陌生,因为这有意识地借鉴了催生了自由学校与学院的英国教育改革的自由择校、自主办学与可问责三原则,而且同样的原则也推动了美国其他地方的特许学校热潮。这一举措本身充满争议,但其效果却无可辩驳。

 

我们坐在塞缪尔格林那“生活乐园”的树荫下——当年有一艘快艇被卡特里娜一直冲到了这里——Altman让我看了一组数字。2005年,新奥尔良的学校里有62%被评定为“不及格”。现在,尽管标准比以前更严格,该百分比仍然降到了7%。十年前,只有35%的学生达到基本标准,比路易斯安那州整体平均水平要低23个百分点。如今达标的比例是62%,与全州差距仅剩6个百分点。残疾学生达到同样标准的比例从11%上升到39%,与全州平均水平的差距也从23个百分点降到了2个百分点。简而言之,新奥尔良的教育改善幅度在全美的城市中首屈一指。

 

塞缪尔格林的经验并不仅仅体现在考试成绩,其亮点在于对品格的追求。由于95%的学生是非洲裔——由学校提供免费膳食的学生也达到了95%——走廊上挂着前辈们的励志照片:第一位黑人总统、第一位黑人参议员、第一位黑人芭蕾巨星。屋顶上悬挂的标语也是励志的名言,宣扬着美德、自律与梦想。墙壁上点缀着全美各所大学的校旗,教室也以这些大学来命名。

 

最引人瞩目的是,学校特意用“2024”、“2025”、“2026”来标识年级——那不是孩子们从高中毕业的年份,而是从大学毕业的年份。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旨在让这些孩子们明白,上大学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小概率事件(尽管目前的统计数据仍然如此),而是很自然的,甚至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其他地方,比如英国,可以从新奥尔良学到什么呢?当然,很多特别的因素在这里起作用,从卡特里娜后这个城市的人口结构变化,到这城市内外希望灾后重建更胜以前的决心。当“前线学校”决定敲开塞缪尔格林的混凝土操场时,创建了加州Chez Panisse餐厅的女厨神Alice Waters帮忙规划花园。当地橄榄球队新奥尔良圣徒队捐助操场另一角的全天候运动场,而他们的明星四分卫Drew Brees则与名厨Emeril Lagasse共同资助了烹饪教室。

 

人们已经从中得到某些更有普遍性的经验教训。对于英国的学校改革者来说,新奥尔良再次证明了自主权、问责制和多样性的重要性——给学校予自由空间,根据各自的愿景和特点建校,但同时要求他们达到某些标准。

 

例如,前线学校利用生活乐园来向学生们教授营养学、生物学和园艺,但其它特许学校有别的侧重点:Bricolage 学院的校长Josh Densen说,他们学校的建校宗旨是“培养创造性解决问题的创新者”——学校“有一个创意课堂,在那里我们教授工程、设计、计算机编程、电子电路和机器人技术”,随着孩子们从幼儿园一路升学,课程的难度也随之加深。学校的教学方法也多种多样:前线学校采用分组学习的形式,一部分孩子与老师讨论,一部分孩子做题,其余的就可以使用旁边的电脑。而Bricolage 学院则采用讨论会的形式,“我们发现这种方式比传统授课更有助于学习。”



另一个经验是发掘和培养教育人才的重要性。当年在英国的时候,Altman就和沃灵顿英皇领导学院的创办人Iain Hall爵士共同设立了公益组织“未来领袖”,旨在培训和选拔最出色的教师,当中包括来自直接衔接项目“教育第一”“名校指导”以及“教育为美国”的教师。Altman解释道,“我们今年尝试的事情之一——这还只是实验性的——是让我们的骨干教师一周工作四天,以令他们每周能有一天聚在一起,学习共同规划,接受专业培训”

 

它的设计者们希望,随着像Altman的每周四天授课的这类实验接受他人的评估,这个教育体系日趋多样,能够促进相互学习。哪怕只是在塞缪尔格林呆一个上午,也很容易观察到那些可以推广到别处的理念:每周评估各班的表现,而不是每个学期一次,以确保能及时纠正偏差,根据需要进行调整;让家长在家就可以了解孩子的电脑化的课程设置;让各个班级每几个小时就活动十分钟(确有做到,当我参观教室时,就看到学生们跟着流行曲的录像跳舞);使用电子教学,这些高科技手段的效果多年来被过分地夸大,如今终于开始达到预期效果了。

 

然而最重要的是,萨缪尔格林体现了一种简单理念的力量。

 

“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意识到,人们对低收入与来自贫困地区的学生总是存在着各种的偏见,”Altman说道。“前线学校”的办学原则就是“坚信所有年轻人的潜力……和共同的道德追求”。

 

在新奥尔良,那些问题通常会与种族联系起来。但在英国,问题的根源更多是社会阶层,尤其在北部的老工业区。

 

“在经合组织内,英国的父母收入与子女的抱负和成就的相关性比其他国家更强,”现在担任伟大学校慈善信托CEO的 Iain Hall爵士说。“如果一个小孩子家里三代同堂,家人长期没有工作,他的志向就会消沉。你必须打破这种胸无大志,让孩子相信‘我能在逆境中成功’。”

 

他的事业,和Altman的一样,都被一个新兴理念驱动:“如果你能提升孩子们的品格,你就能改善他们受教育的效果。这就是我和Jay (Altman)在大西洋两岸一直做的——向孩子们灌输励志的信息和强大的信念,以激励他们奋发向上,坚韧不拔。”

 

Hall声称教育大臣Nicky Morgan已开始接受这一理念。“通过美国的KIPP【另一个特许学校联盟】,她开始发现对品格培养的重视会带来令人惊讶的收获,”他说。“未来领袖”的核心理念——“目标远大,不找借口”,如今已经“出现在几乎所有学校的官方网站上,至于他们是否真正实践这一理念是另一回事……”

 

英国的教育改革在很多方面都领先于美国:如Altman所说,新奥尔良过去的教育系统,缺乏标准、监督和问责制度,不仅仅落后于英国的布莱尔时代,甚至是落后于撒切尔时代。但在另一些方面,Hall认为英国也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英国)越来越多的学校以大学校名来命名教室。但你还必须让老师们去配合——他们也要经常谈及个人抱负和不懈努力。”这些对美国人就比因循守旧的英国人来得更自然,因为他们有着万事皆可能的性格和明确的使命感。

 

尽管如此,像新奥尔良那样的成功案例,用“新校网”的Nick Timothy的话来说,依然“令人欣喜若狂”。这也是该办校理念——最好让投身其中的老师和家长们有权参与学校的运营和建设——的一大佐证。Timothy指出,英国的自由学校“与其他公立学校相比更经常被评为表现优异,更受家长们欢迎,也更普遍设立所谓的提高课程以帮助年轻人考上顶尖大学。我们都能看到,它们和美国的特许学校一样,在不断地改善教育质量,为不同背景的学生创造更多的机会。”

 

然而在大西洋两岸,要做的事情都还有很多。“坦率的讲,我们在新奥尔良做到的,只是从‘不及格’进步到‘尚可’和‘中等’”Altman说,“这些学校都不再不及格了,但我们也不能只满足于‘及格’是吧?”

Robert Colvile是英国《电迅报》评论编辑,也是BuzzFeed英国版的新闻总监。他的新书《伟大的加速:生活如何变得越来越快》由Bloomsbury出版社在2016年4月7日出版。




(编辑:辉格@whig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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