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蓝·评 | 李宗盛《当爱已成往事》：你我都奈人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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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2月27日和28日，台北小巨蛋体育场，李宗盛举行了他的『还是做个大叔好！』个人主题演唱会。在与前妻林忆莲『隔空对唱』《当爱已成往事》时，等屏幕上的林忆莲唱完女声部分，已经56岁的大叔甫一唱出『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竟已哽咽至几乎不能继续。

　　于是，整个小巨蛋内，大雨倾盆而至时，数千人与舞台上的李宗盛一道，开始了集体怀念旧爱的盛大仪式。

　　这样的集体怀念散发出来的情绪，是多么诡异又复杂。

　　我不知散场后的人们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我只知道对于每一个人而言，埋藏在心底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无论时间远近，经过某种主动或被动的筛滤后，曾经耗尽了情思和心境的拥有和失去，那些曲折都成了坦途，留下的都是尘埃。

　　出身于小商贾之家的李宗盛，在正式走上演艺这条路前，他的主要工作是帮父亲开的瓦斯行送瓦斯。

　　他每天要往返于家里的瓦斯行与嘈杂混乱的小食街、满是臭水的夜市之间，干完重活的他，到了深夜才能回家休息。而彼时的他，正是透过台北家里那一间极其逼仄的斗室的窗户，想象茫茫世人的命运，再以手中的笔和琴，写出让人听了就『中毒』至无法自拔的情歌。

　　我们每个人，只要听过李宗盛的，无一没有接受过他的歌的普渡。

　　李宗盛自己说：『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这句话最能代表李宗盛的内心剖白。他的歌很少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无论哪个年龄段的人听了，都像是在说自己的心事。他用极平实的语言抒写琐屑一般的男痴女怨，因此，不深刻的词汇道出了深刻，一首歌里往往唱尽了不止爱情的整个人生，给人以世事洞明的超脱与平淡。

　　因为你所感受到的欢喜和痛苦，昂扬和迷惘，也都是李宗盛亲身切肤的经验，而且，在他那里，他将唱歌看作是讲话的延伸，认为流行音乐史就是一部社会发展史。以这样的态度来写情歌的李宗盛，把司空见惯的凡俗情绪、心意纠结，看成天大的事。这样才能实现他透过人的喜怒哀乐，把音乐做成真正的文化。

　　因此，当他把这些经验写成歌呈现在你面前时，他是异常体己的，带给你的那种极强的共鸣，是淡淡的，又悠长的，不易从心里抹去的。

　　于是，教人看透红尘往事的李宗盛，抓住了很多矛盾和两难，也写出了矛盾和两难，自身却也是活在了矛盾中，才会『精工制作』出《当爱已成往事》这样的歌来。

　　多少人彼此相逢于陌路，情生于一瞬，却迷失于无法重复的道路，难敌早已埋伏好的无法牵手终生的命运。

　　如是，经历过爱的代价，前尘已远，前缘已逝，再见仍是各自走在各自的陌路上。

　　但李宗盛又说：『只要是真心的，时间就会告诉你，每一次爱的代价，都值。』这是同样付出过代价，试错之后的李宗盛作为一个修炼成人精的『凡人』，诚恳又世故的劝诫。

　　张怡微在她的文章里说到李宗盛时，言及他的这场怀旧演唱会，用相忘于江湖的典故比喻残缺和遗憾。她还写了一个很好的句子：『两个人在一起，想要再走近一步都是越来越难，反而背对背走，极其快就能海阔天空。』

　　这是多么悲戚的『泉涸』后的『相忘』，这是多么深切的哀伤。

　　某个时刻回首时，如顾城在诗里写的那样，也许一切都变得清楚澄明，但我们还是必然要经历错过，因为一个人相信命运，另一个人怀疑生活。

　　听了又听《当爱已成往事》，摩挲着失水已久的玫瑰，调试过内心失措的频谱，抚平了回忆翻覆的涟漪，又能怎样？

　　你我都奈人生何。●●●

　　人海中被挤散的那么多

　　感谢你步履轻盈经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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