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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与灯依旧,人在何处

 骨古娄 2017-03-17



文 | 牧鸯 


又是一年上元,我爱它毫无节制,有灯火,有故事,或许还夹杂着许多不可言说的情思。明代的《双头牡丹灯记》里写,“每岁元夕,于明州张灯五夜。倾城士女,皆得纵观”。在过去,这一天是待嫁闺阁的女子们难得出去放风的日子。街角的一转身,来一场初遇,也未尝可知。

 

每年的上元,总会想起《大明宫词》里,小太平与薛邵的初相遇,那是一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写照。偶遇的刹那,生命正艳如桃花。小太平清澈明亮的眼神,梨花带雨,那样楚楚动人,在热闹喧嚣的街市上,与薛邵俊秀温暖的笑容不期而遇,在揭开昆仑奴面具的刹那,终于知道,什么是如沐春风。

 

是不是在找人?


是……我在找昆仑奴。


昆仑奴仅仅是一张面具,面具后面的人脸通常是不同的,所以您是认错人了!您手里不是也拿着一副昆仑奴的面具吗?


太平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面具,抬起脸时一脸羞涩。


我可以走了吗?


小太平痴痴呆呆的点着头,与薛邵的那一照面,就再也无法忘记。


薛邵那如三月春风的笑容,温柔又不失英气的眉眼,成为她一生的幻想。天上明月,人间灯火,皆是他们相遇的见证。美景良辰,莫过于此。当她老去,两鬓白发苍苍,依然忘不了那场初相遇: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朦胧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我目瞪口呆,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幽深的男人世界。

 

这场相遇我百看不厌,每年上元,总要单曲循环《大明宫词》里的那首《长相守》,“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突然悲凉起来。先不说李少红的这部《大明宫词》如何演绎,就史书记载,太平公主与薛邵大婚的那天,照明的火把烤焦了沿途的树木,为了让宽大的婚车通过,甚至不得不拆除了万年县馆的围墙。


这般盛大的婚礼,也挽不回七年后悲惨的结局。因薛家长兄薛顗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薛邵受到牵连,“杖一百,饿死于狱”,当时太平公主正怀着他们的第四个孩子。

 

大唐盛世,固然繁华安适,只是有情人恐难相守。十四岁的太平怎么会明白,大明宫带给她的空虚,是无法通过爱情逃离的。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双全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不知怎地,这首词不断的在我脑海徘徊。一年又一年的上元,你是否有怀念的城池,也有怀念的人,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他可还在?

 

千百年前,李清照在晚年常怀念京洛旧事,在上元节,赋词: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读完多么使人怅然,哀怜伤怀。宋人对上元节是非常看重的,《大宋宣和遗事》记载:宣和六年的正月十四那夜,万民奉圣旨,到鳌山山下看灯,人山人海,他们头上都带着玉梅、雪柳、闹蛾,好不热闹。

 

易安或许曾也经历过那样盛大的场面,或许也和赵明诚携手去看过灯,现如今,孤身一人,多少凄凉多少泪。一句“人在何处”,不禁悲戚,赵明诚早已不在人世了,南渡之后,国破家亡,又一句“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灯火通明的街市,再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影了,千盏万盏灯,与我又何干?夜间怕外出,还是独自倾杯吧。


她谢绝了开香车宝马来招待的诗朋酒侣,独自“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宁可自甘寂寥,遗世独立,也不要去凑那份热闹,只怕触景伤情。易安的晚年,多么让人心疼。

 

要说怀念,我也曾有过,只想回到长安去,坐在城墙上,再看一看“香车宝马”、灯火通明的长安盛世,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我,是不是也有薛邵那般明亮温柔的脸,笑起来如三月春光明媚。

 

记得小时候,老家乡俗,上元前夕,会耍草把灯。长大之后,外出求学,知道外地有耍龙灯的习俗。不过,我依旧喜欢记忆里的草把灯,更显生活气息,质朴又氛围浓厚。

 

年轻男子举着用稻草做的草把灯,歪歪曲曲,年轻女子及小孩举着自制的纸灯笼,有兔子形状的,小猫形状的,老虎形状等各式各样的,真怀念那时候的心灵手巧。老人们在家,等待草把灯的到来,炮竹迎接,送米,送糍粑,送零食糖果。每个举灯人斜跨一个布袋,用来装村民们送的这些东西。

 

草把灯一举,浩浩荡荡,天上明月,人间灯火,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境。乡下没有绚丽璀璨的烟火,也没有大城市里的光芒万丈,除却草把灯忽明忽暗的灯火,只有远处模糊的一盏灯,渐行渐远听到一声狗吠,却足以慰平生。

 

记得有次,我举着一个老虎灯笼走了好远,那夜月光不明亮,提在手上的灯火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我看不清前路,一脚摔在初春的田塘里,鞋子上都是泥浆。慌张失措,有个人从后面走上来,拉了我一把,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站立后,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后来总是怀念起这一幕,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通过那双厚实的手判断,应该是一个大哥哥。以为还有故事发生,只是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以至于后来的元夕,总是很期待,大哥哥犹如一盏灯火,不会很亮,虽模糊,在四下无人的夜,却给人希望。

 

今夜,我温了一壶酒,等有缘人来喝,我们一起唱《长相守》:

 

长安月下

一壶清酒,一束桃花
心如烛光

渴望在幻想中点亮


一想起你

我已经开始

开始,疯狂


长相守它是啊

面具下的明媚

明媚后隐蔽的诗啊
无缘感悟


你象迎送花香的风啊
无辜而自由
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
爱上你



许久没有与大家互动了,以下是互动环节:


《大明宫词》里,除了周迅灵动,陈红美得巅峰,台词文艺酥骨,最精彩的莫过于几处恰到好处的皮影戏,每次看都潸然泪下。


几年前,我去西安,带回一些皮影,作为手信,送给朋友。还剩下三个皮影,随着我东奔西走,今日翻出来,没想到完整无损,我想在上元这天,就送给有缘人吧。


摆放在书桌、办公桌上都俱佳的(皮影如下图所示)。



互动规则,老规矩吧:


第一个在评论区留言的送1个;


评论获得最多点赞的送1个;


评论最打动我的送1个;


不管是谁获得,我都会手写书信一封,随皮影一起寄给你,愿你是那个读信人。其实我也好奇,我会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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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简介:牧鸯,做艺术,自由撰稿人。楚湘人士,现居京师。没事溜达,行踪不定。擅长讲故事,没鸡汤不励志无爆款,只有咸菜和稀饭。公众号:坐久落花多(zuojiuluohua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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