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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陈从先周走来的村庄

 songsgt 2017-03-21

召陈从先周走来的村庄

来源:宝鸡日报 2017-03-17
摘要:召陈村是扶风县法门镇的一个自然村,坐落在关环线以北。村子不大,但却名扬四海,因为这里是 月无月无周原的核心地区。有学者认为,三千多年前,周朝的天子就在这里处理政事。从上世纪中叶始,一代又一代的考古人走进召陈村,一件件稀世珍宝破土而出。召陈
  召陈村是扶风县法门镇的一个自然村,坐落在关环线以北。村子不大,但却名扬四海,因为这里是 月无月无周原的核心地区。有学者认为,三千多年前,周朝的天子就在这里处理政事。从上世纪中叶始,一代又一代的考古人走进召陈村,一件件稀世珍宝破土而出。召陈村,就此和考古结下不解之缘。
  三千多年前的珍宝
  在扶风人眼里,召陈村和附近几个村子,历来是出宝贝的好地方。走在村子里随便找个地方,一镢头下去,就有可能挖出一件青铜器;田埂边随便捡起一块土坷垃,冲刷一下,就有可能是一块几千年前的瓦当……从上世纪至今,召陈村在国内外考古界声名鹊起。
  上世纪 60年代,召陈村村民陈志坚在割草时,发现 19件青铜器,其中 14件有铭文。在这些宝贝中,西周的散伯车父鼎和散车父簋最有名,鼎最初是煮肉的锅,簋是盛放熟食的碗,但随着西周礼乐制度的不断完善,它们逐渐演变为重要的礼器。在这之前,关于散国的历史,在史书中缺乏记载,出土的器物也为数不多,陈志坚这次“挖宝”是散器出土最多的一次,为研究散国的历史增添了新的资料。陈志坚也在不经意之间,成了村里的名人。
  十多年后,召陈村再次令世人震惊。1976年,北京大学、西北大学等单位联合组成周原考古队,进驻召陈村,先后八次在村北发掘了一处西周建筑群基址。这个建筑群中最大的一座坐北朝南,是周原已发现的西周建筑群单体建筑中面积最大的一座高台建筑。有专家认为,这是一处西周中期大型宫殿建筑,周朝的天子就是在这里处理政事。
  从已发掘的情况看,召陈村的这个西周建筑群,整体结构虽不如凤雏遗址整齐严谨,但其建筑体量和技术的复杂程度却超过了凤雏遗址。有学者认为,这个建筑群最东面的建筑是“明堂”,它是王权的象征,也是宫殿建筑中规格和等级最高的殿堂。
  三千多年后,在考古人和建筑学家的努力下,这处建筑按照 1: 1的比例,完全被复原在召陈村周原博物馆的广场上,这也是西周建筑唯一的实物范本。作为中华文明曙光的周文化,也第一次给世人一个具体的形象。
  四十多年前的旧事
  召陈村里的宝贝挖不完,他们不曾统计村中出土了多少件好东西,他们也不曾到处炫耀故乡历史的厚重,但他们心里却都有一个关于考古、关于考古人的情结。考古人,就是召陈村最尊贵的客人。这一切,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1976年,召陈遗址现世之年。那一年,周原考古队进驻召陈村,他们来这里,是要解开周原埋藏了数千年的秘密。召陈村当时是个户不过百、人数不足 400人的小村,近百人的队伍来这里,吃和住成了问题。召陈村村民发挥了周人遗风,他们一家老小住进一间房,将多余的房间让给考古队员居住,力求不让食宿条件影响考古工作的进展。 70岁的村民陈高明回想起当年在家中住过的几个北大学子,嘴角总会不时扬起笑容,比如爱照相的小范,这个总是挂着相机的腼腆男生,在陈高明家住着的一学期里,为陈家每个人都留下一张照片,这让周围村民很是羡慕了一段时间。还有那些性格各异的考古队员,他们在村民家里留下了一段段珍贵的回忆。
  陈周喜是当年法门公社庄白大队召陈队队长,他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全部接到自己和爱人的卧室,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将家中最干净的一间房让给考古队员居住。在陈周喜家住的是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俞伟超。直到今天,陈周喜仍能回忆起当年俞教授的风采。
  在陈周喜的印象中,俞伟超戴一副眼镜,说一口普通话,和人说话总是斯斯文文,客客气气,他双手食指残缺,走路略有蹒跚。陈周喜随学生,称呼俞伟超为“俞老师”。在陈周喜想来,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就像戏文里羽扇纶巾、指点江山的智多星,光指挥就行,没想到在考古现场,俞伟超带头弯腰跳进泥土中,每天都弄得一身尘土,却浑不在意。
  农忙时,俞伟超还带着学生,帮着村民割麦晒麦,闲暇时,俞伟超会和陈周喜聊天,还和他学说西府方言。逐渐熟悉后,陈周喜也将“俞老师”的称呼改成了“俞老兄”,俞伟超很喜欢这个称呼,总是笑着答应。
  俞伟超和小范这样的考古人,生活中可亲可敬,工作中认真敬业。村民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总感觉胸中有种感情汹涌翻腾,口拙的村民不知如何将这种感情转成话语,讲给考古人听,便只好挑出最好的鸡蛋,煮成荷包蛋送给这些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们——这已经是那个年代农村中最高的礼节。可是这些亲人却总是笑着摆手,实在推脱不过吃下荷包蛋时,他们也要掏出钱来塞进农民兄弟的口袋。
  陈周喜记得,有一天,结束考古工作的俞伟超坐在自家门前,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一根香烟,对自己的学生说:“总有一天,要用飞机把周原飞一次,好好探一探周原的遗存。” 2013年,俞伟超的愿望实现了,周原博物馆组织的针对周原的整体全面调查中,一架飞机飞过周原上空,完整记录下周原的一草一木,沟沟壑壑。
  当考古人结束为期一年多的考古工作,离开召陈村时,全村的村民围着载人的卡车,双手拉着考古队员,久久不愿放开。俞伟超离开后,还多次给村里打来电话,给陈周喜写信,询问村里近况,陈周喜家的变化,还诚挚邀请他去北京,在信的末尾,详细写下从北京车站到俞伟超家的路线。陈周喜因为太忙,并不能去北京,便和俞伟超保持着书信往来,直到俞伟超去世,陈周喜也没能再见他一面。
  这十多年来的暖流
  后来,召陈村建起了文管所,每年来这里的考古队员和大学生有了住宿的地方,再也不用去村民家借宿,再后来,文管所变成了周原博物馆。然而,召陈村村民与考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疏远,反而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浓烈。
  这些年里,召陈村仍不停地出宝贝,有的是考古人挖掘出来的,有的则是村民无意中发现的。在考古人的影响下,爱宝护宝的观念已经成为召陈村村民心中不可撼动的信条,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童,哪怕发现一块形状奇特的土块,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赶到博物馆,请工作人员帮忙辨认一下是不是“甲骨文”,生怕放过了一件宝贝。哪怕中间有十余年的时间,博物馆搬离召陈村,村民仍会拿着文物交到馆里。当周原博物馆再次搬回召陈村,还带来将在召陈村建设“周原国际考古研究基地”的消息时,村民奔走相告,鼓掌相庆。
  在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雷兴山心中,召陈村除了地下的宝贝,还有一个秘密至今没有解开。那是 2013年夏天的一个傍晚,雷兴山当时带领学生对周原遗址进行全面考察,住在召陈村中的周原博物馆院内。那天傍晚,雷兴山回到博物馆,看到自己房间外的地上,放着两个西瓜,四个箱子,走近去看,是两箱苹果,两箱栗子,都是刚摘下来不久的,非常新鲜。箱子上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送给北大的师生们”。这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送给大家?雷兴山询问了当时的门卫陈文元,陈文元摇头说不清楚,他又拜托与村民相熟的周原博物馆工会主席杨水田查探此事,但也没有得到结果。直到前段时间,这个谜底才彻底揭开,原来,这个礼物是召陈村全体村民送给考古人的礼物。
  当日,村民抱起自己地里熟透的西瓜,将最甜的苹果和香甜的栗子装箱,交给村民陈宝良,委托他将这份礼物放在雷兴山的房门前。当天在博物馆门前当值的门卫陈文元也是召陈人,当雷兴山询问他时,他又怎么会说呢?就是在杨水田的询问下,村民也都闭紧嘴巴,坚决摇头。“我们又不是求雷教授办事,肯定不会承认是我们送的。” 3月 15日下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陈宝良“嘿嘿”笑着,之所以给考古人送去礼物,是因为村民都知道,考古人调查周原,就是给召陈做好事,一方面让召陈村的名声越来越响,一方面也让召陈村的村民知道了自己脚下这片土地,承载着多么厚重的历史,他们打心眼里感激这些考古人,思来想去,才想到用“悄悄送礼”这个方式来表达谢意。
  村民和考古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这些年来,周原博物馆每逢年终总结大会或是文保员大会,总会杀猪宰羊,将做好的饭菜免费送给召陈村 70岁以上的老人,行动不便的,还会请老人家人代为转交。村上逢红白喜事,必然会邀请当时在任的周原博物馆馆长和周原考古队负责人参加,将他们当成最有威望的人,请他们讲话。 2015年,召陈村七夕古会时,请来戏班唱了三天三夜的大戏,然而与其他村庄的庙会不同,召陈村古会上的主宾,是周原博物馆的全体工作人员,村上请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吃臊子面,感谢他们在周原国际考古研究基地建设过程中付出的艰辛。在戏台两边,还贴着“周原腾飞,召陈发展”八个大字。“过去庙会唱戏,是给神唱哩,祈求村子平安。咱召陈唱戏,是唱给博物馆和考古队听,他们好,周原好,召陈才会好。”陈高明说。
  召陈村和考古人之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这种感情,比最深的井还深,比最浓的酒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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