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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竟之春

 NuIl_ 2017-03-22

未竟之春

 


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一定会很美

 

十年前,我跟王一初认识。

我们俩都来自乡下,考上了县城里一所听说很有名但我们之前都没听说过的高中,在开学第一天被分到一个班一个宿舍,而且同一张床,不过是上下铺那种,王一睡下铺,我睡上铺。

那晚半夜上厕所才知道他名字,他躲在厕所里抽烟,我过去时正好看到,我说,嗨,哥们儿,来一根呗。在三更半夜臭气熏天的厕所里,他跟我说他叫王一,王公贵族的王,一二三四的一。我抽着烟琢磨了一会儿学过的成语才跟他说,我叫郑七,郑重其事的郑,七八九十的七。他一听就乐了,说你这名字是真的不是,我说你明天去看看班级名单就知道了。他说那还挺好,咱俩名字都是数字。

王一那时还不胖,顶多丰满了点儿,站在春风里眉清目秀,我不戴眼镜看去,他绝对是个翩翩少年郎。他经常杵在教室外走廊上的栏杆跟前,望远或者看着楼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眼神用时兴的词儿形容叫“淡淡的”,但我总觉得他在看姑娘,心里不定在怎么意淫。他抽烟频率不高,一天也就一两根,我俩在班上很少说话,但每次抽烟都会互相喊着,然后跑到厕所里来上一根。

某一个黄昏我们吞云吐雾时他跟我说,他是在找人。

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他抽烟的姿势很熟练,而且不是那种为抽烟而抽烟的熟练,他像个有往事的人。但他在我们面前总是嘻嘻哈哈,大嗓门吹起牛来一个宿舍加起来也压不下。他是那种自来熟的乐天派,我一直都挺羡慕这种能在三分钟里交到一大片朋友的人,但我也知道,这样的人也有不笑的时候。

我问他,是个姑娘?

他点点头,不过什么也没说。

我说也许她不在这个学校。

他摇摇头,说她在这里。

我说那你去打听一下呗,学校就这么大。

他顿了一下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也在这里。

坦白讲,当时的我很不能理解这种暗恋一个人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感觉,我只觉得相当扯淡。在我看来,他与其在栏杆前面镇定自若地装逼,还不如和那些紧张兮兮的人一样磕磕巴巴去表白。

但闲着也是闲着,为了给枯燥的生活找点乐子,我还是决定按捺下鄙视他一把的冲动。我说,哥们,我有一个办法。

他看着我,满眼希冀。

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帮你找。

他想了想,点点头。

一个星期后,我跟王一说,陈雨在十六班。

王一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一直没看到过她。

我明白他的恍然大悟,高一一共有十八个班,十五个班都在大礼堂旁边的教学楼上,只有最后三个班被安排在一片老校舍里上课,两者之间隔着很远距离,而且严格说来是两个校园。

我说,啥时候咱们去确认一下?

王一乜斜了我一眼,我去就行,你还是算了。

说得好像我多想去……而且我没听说十六班有美女。

王一不吭声,但我觉得那个深秋他身上春天的气息更加浓烈,连门卫老头那条饱经沧桑的猫看到他都含情脉脉。

 

那年雪下得早,十一月出头就来了一场,中间隔了将近两个月,在圣诞节那天又零零星星地下了一场。

那天正好是周末,学校放了半天假,天气阴冷,没有舍友想打篮球什么的,所以我跟王一决定去街上吃顿好的,比如烩面啥的改善下生活。在出校门时,迎面走来一个姑娘,围着黑色的围巾,穿着一身厚厚棉衣,手上戴着棉手套,帽子把脑袋和前额都罩住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我还是被她吸引了一下,我走在王一另一边说,你走慢点……大哥,让你走慢不是让你停下啊……

然后我看到那位棉宝宝一样的可爱女同学拉下遮住嘴的围巾向我们走了过来,她的视线有一刹那从我身上飘过,而后落在王一身上。像飞鸟落在树上一样,美好而安详。

后来发生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知趣如我,第一时间就选择离开别人久别重逢的现场。说来也巧,在我来到街上点了一碗烩面慢慢等的时候,窗外飘起了雪。那天街上的教堂里响了一天的赞歌,临街的商店也大都应景一般贴上了些圣诞老人圣诞树,年少的学生在寒风凛冽的街头笑得很大声。

王一那天回宿舍后呵呵傻笑了半天,半夜里我醒了一下,看到下铺空着没多想又睡了。第二天中午回寝室时发现剩下的半盒烟没了。

我问王一,怎么了?

王一说没事。我俩第一次在厕所里蹲着大号不抽烟地聊着天,空气冷的滴水成冰,他看着外面远处山林中隐隐约约的残雪,脸上散发着浓烈的装逼气息。

我问,被甩了?

他没吭声。他连着一天都没说一句话。有几个朋友问起我,我就说王一在思考人生。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并不懂那种无力感,我不像王一能那么执着地暗恋一个人。我尽管胆小,但没有胆小鬼素来的特长——伪装,所以我喜欢一个人,都会把它写在脸上,必要时写在那个姑娘的眼前。所以我不能够理解王一那种隐忍,那些等待期待,和那天的深深失落。

我无从劝慰他,而且也不觉得自己一个感情经历近乎白纸的人有什么资格指点他。我做的只是晚上买一盒烟,俩人在深更半夜无人查寝的时候溜到厕所里,相对不语吞云吐雾。

冬夜里冷月明晃晃的,呼啸了一个白天的西北风终于消停了会儿。

我跟王一说,我以前也暗恋过一个女孩,是我小学同学。说不定比你情窦开的还早一些。

我说那时我们坐同桌,我不爱说话,她比我还内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坐同桌的前两个星期一句话都没说。

我说在那个冬天的某个午后,她从教室外面走回来跟刚午休睡醒的我说,外面下雪了。

那年我十岁,小学四年级,那时候坐公交车买的都是半价票,六一儿童节还过着。但我特么就觉得,那个熊孩子郑七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我没再接着说,毕竟外面很冷,我俩被冻的有点发抖。我把烟从窗户口丢了出去,没有熄灭的烟蒂像个小号流星,无声地坠下。

王一问我,后来呢?

我说,没后来,小屁孩懂什么啊。

我问他,你咋想的?

什么咋想的?

别装。我说的是陈雨。

哦,我们是朋友,

我摇摇头,懒得多说。回到被窝里睡觉前,我想起了之前自己说的那个女孩。

我没告诉王一,开学第一天,在人来人往的陌生校园里,我和那个女孩时隔三年久别重逢。只是我的暗恋,就像路边野草丛里的某一棵,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也悄悄来悄悄去,就像从不曾来这世界淋过一场春风细雨。

 

高二时文理分科,班级也重新分了一下。王一和六子他们几个分到了相邻的教室,我被分到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班级。

王一问我,你们班有多少个我们的同学?我说除了我还有俩,都是没说过几句话的人。

我说还有个你认识的人。

王一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陈雨。

开学是在九月,那时天气还很炎热,我在宿舍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到教室。我进教室时,班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我的座位靠后一些,走过去时不小心碰了一下靠近走道的一张桌子,本来趴在桌上休息的女孩抬起了头,我低下头跟她道歉时下意识扫了一眼。

我问王一,你还喜欢她不?

王一不说话。我懂他意思。

那个秋天他没来过我们班,我也没去过他们班。说起来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但每天还是会在厕所里以一根烟的名义碰个面,讲讲彼此班的逗逼日常。我一般都绕开陈雨,即便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我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他的事,和他们的事。我都没打算再让王一知晓。

因为王一在秋天的某个傍晚跟我说,说他喜欢上了他们班的一个姑娘。

我问他叫什么。

他不说,只说姓刘。

我笑笑,松了一口气。

秋天过去,冬天来了。陈雨跟我说,她很想去哈尔滨。作为一个土包子,我知道哈尔滨是黑龙江省会,离俄罗斯很近,冬天很漫长很冷,其他的就一无所知,毕竟是个连县城都没出去过的人。她拿出自己的本子,用一手漂亮的字给我写了下该怎么去哈尔滨。放今天这就是一片简易版的旅游交通指南。所以我很佩服她。

这让我想起王一曾经跟我说他的理想。

他说他想等长大了买一辆车。我问他买车干嘛。他在从历史课本上撕下来的中国地图上画了四个点,分别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而后拿笔连起来,像一个大叉。他说看到没,我长大了就开车沿着这个大叉走一遭。

那时我觉得天上有牛在飞。

他在东北的位置上标记的点就是哈尔滨。

我问陈雨,这是你的理想?

陈雨闻言笑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没事,就是想起来问问。

陈雨笑了会儿低下头说,这可能是王一的,但不是我的。

那天我们班上体育课,天气有点冷我们就在操场上走着溜圈。她从不避讳说起王一,但不喜欢谈论理想啊未来啊这种话题。

她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其实不看也罢。

她问我,那你呢?你好像从来没说过关于以后的想法。

我答不上来,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从未说起过,似乎也从未想起过。我的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以前,那些我经历过的,看到的听到的。

走到操场另一边时下课铃响了,我们俩往操场出口走去。我跟陈雨说,说我想去看看沙漠和草原。

她听到笑了笑,声音很轻地回了我一句,那你不必走多远啊。

我那时候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走在人群最后面看着陈雨的背影,想起王一一个人抽着烟看向窗外的背影。

他们那么相像,好像都站在人群外面,人群像一条河流一般,他们隔河相望。然而水上无桥亦无舟。

 

时间已过去多少年,如今的你又在哪里。

 

老王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坐在宿舍里和一群半裸的汉子们边抠脚边看着一部电影,想必剧情不错,他的舍友脸上都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而且透过视频我看到那个不大的宿舍里人越来越多,听着隐约不清的呻吟声,我猜那一定是一部探讨伦理和进化的哲学题材AV。

看着教室里人越来越多,我无奈地关了视频,说哥们儿,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你不能靠勤劳的双手过一辈子。

他说那你说怎样才能找到。

我说你要好好学习,多看点书,多出门走走看看,建立一个正确的……总之要像我一样。

你有女朋友吗?

……

正尴尬着他说有人跟他打电话,陌生号码,我说好,以后再聊。

挂了电话我坐在教室最后排角落那张椅子上发呆,窗外正在下雨。窗外似乎一直在下雨。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南方上大学,这个岭南城市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雨,但一场雨往往会断断续续下上很久。实话说我没多么烦躁,我喜欢南方的雨水,不管它是连绵不尽还是夜雨昼停……

我那会儿想起了陈雨。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下了自习课打着伞往回走时,老王难得给我打电话。

咋了?

我刚接了一个电话。

然后呢?

……是陈雨。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一次说话应该是五年前,那时候老王十七岁,大家都叫他王一,还是个如风少年。

我有点感慨,问老王,那然后呢?

老王说,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那个雨夜我坐在桌前回忆了一下,严格来说陈雨不算我的朋友,倒很像是每次去陌生地方的那些旅途中认识的人,能互相倾听无法对他人说出口的往事。真要计较的话,可能会多一些莫名信任。但旅途结束,我们走入人群里,还是陌生人。

两个月后我放假回家,一个微风清凉的夜晚,我和老王还有六子在街上等人。

高中时候我们有几个玩的特别好的,凑巧那几天都在家,就约了晚上吃个饭喝点酒去唱唱歌聊聊从前。

老王很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很忙,忙着接电话打电话,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独自哈哈哈。六子似乎习惯了,大概因为我上学太远,跟老王好久不见,有点适应不了他这种改变。

我问六子老王怎么了。

六子说,没怎么啊,他不一直这样?

那晚我们按一般流程走,在KTV玩到零点时,整间屋子里只有我跟六子还有二狗残存着一丝清醒。那晚老王特别老实,喝多之后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找了个地儿护着胸睡了。也不趁着酒劲高谈阔论,更别说来几首深情献唱。我们仨把人弄进宾馆后已经一点多,肚子有点饿,寻思了一下就下楼找吃的。

凌晨一点多的街上很安静,我们走S形路线,哼着即兴“创作”的歌曲。手里拎着烤鸡翅膀回来的路上,六子说,老王估计又失恋了,前一阵儿好像喜欢上了个姑娘。

二狗吃着鸡翅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以前那个小姜呢?记得挺好看的。

我跟六子看着他骂了句,禽兽。

六子说似乎是老王留着的什么旧的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被小姜看到了,就闹掰了。其实算什么啊,那女的就是矫情……

第二天老王醒来早早就走了,他要去打暑期工,他说他还有许多事要忙。

我本来想跟他说说陈雨。

我知道他的沉默与此相关。

因为那晚他只唱了一首歌,《少年》。我们那会儿在玩骰子跟姑娘聊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唱那句,时间已过去多少年,如今你又在哪里。唱了一遍又一遍。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起床去小便,站在门口看着他洗完脸打开门走了出去,没跟我说什么只是经过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我肩膀。

 

他们认识那年,老王十三岁,初中开学那天,陈雨坐在他后边。

刚开始的时候,下课时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同学,能不能用用你的铅笔?

陈雨点点头。

同学,能不能用用你的演草纸?

陈雨点点头。

……

在他们坐前后桌的第三个周五,将要周末休息前,陈雨问,同学,能不能给我讲道题?

老王有点愕然,而后点点头。

那天他们出教室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夏天常有的雷阵雨,乌云滚滚气势惊人,陈雨靠着墙壁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带伞。

老王带了伞,锁门后打着伞就走了。

然而五分钟后他又走了回来,一句话没说,把伞往走廊上一脸懵逼的陈雨跟前一丢,转身又跑了。

在老王二十五岁生日后不久,我和一位朋友去看了一部烂俗的青春电影,我回到家左右无事开始整理自己以前写过的东西,去一些很久没再去过的网站,看那些几乎已忘记的只言片语。然后我在互联网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了陈雨三年前写下的一篇随感。

她说起了这件事。

她说她几天前去看了一部电影,让她想起了那年老王去而复返的黄昏。那个黄昏打伞走在半路上雨就停了,夕阳晚霞美轮美奂,但她仍旧舍不得收起伞。她从此迷恋上了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

后来她和别人一起打过伞,在不同地方,不同时节的雨中来来往往,或者是离开一个地方,或者是赴一个约。她在这些打伞的日子中间看过很多好的或者恶俗的爱情故事,看过之后总是想起那个黄昏,如果那也是一场电影,她觉得自己八成不会去看,太狗血了。但她会笑。

她说她笑了很多次之后,决定给老王打个电话。

她说老王后来没认识那么多女同学就好了。

她说有点后悔,初三那年没有答应那个在自己看来很幼稚的少年听上去强硬无比的告白。而是回以更强硬的拒绝。

而且后来遇见了怎么就不能释怀?明明很想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

……

随感后面是十几条类似心情之类的短句。

最近的一句是半年前,她说,嘿,我结婚了。

深夜里我坐在桌前浮想联翩,台灯吸引着窗外的飞蛾,它们扑击在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我想跟老王讲讲陈雨的故事。想说有个姑娘,她经历了许多事,去过很多地方,在人海茫茫里来来往往好多趟之后才发现,自己只为一个雨中去而复返的少年心动过。

但我也就是想想。

年少时你爱看那些言辞优美的道理,相信会有个姑娘走在你前行的路上,时间到了她会出现,出现了以后就跟你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爱过人,受过伤,放荡过,快意过,心中的愧悔也与日俱增深深将你折磨过,你渐渐开始怀疑,那个命中注定的姑娘会不会半路上被人劫道了。

有一天你以为真的遇见了,你拍拍身边哥们的肩膀说,那姑娘真漂亮。你鼓足勇气,把从娘胎里带来的独自来到这世界的勇气都用上,你走到她跟前去,想告白,说声我喜欢你。但你走到跟前时却看到姑娘打开的门里,有一个胸毛茂盛的男人正躺在她的床上。你尴尬,只能跟姑娘说,我是查水表的。姑娘骂你一句傻逼,关上门后继续。

从那以后,你在夜晚是盛放欲望的禽兽,在白天是道貌岸然的青年,又是很多年过去,有一天,你在黄昏下班后,独自一个人站在光线暗淡的走廊里抽烟时,你忽然间想起多年前的某些事,你才想起你的勇敢已经用尽,你的姑娘仍在前行,你会想念她,会祝福她。你也会想着,到了落雨时节,她会否想起你。

你猛然间明白,呃,原来那个人是你。

从此后,你可能就会带着这个秘密过这一生。

这其实很幸运。

所以我不会跟老王说这些。

况且他这一两年也快要结婚。

[读经典www.]  

九年前的冬天,少年王一和少年赵六和少年郑七一起去网吧打通宵,他俩玩游戏,我看小说。他俩玩了半宿跑跑卡丁车之后王一犯困,他趴在桌子上睡了。六子和我叫了两桶泡面在那儿开始闲扯淡,我们俩聊到王一众所周知的感情生活时,听到趴在那儿睡觉的王一说了句梦话,不清晰,但我还是听了出来。

那晚王一睡了三个小时,一共念小刘的名字两遍,念陈雨的名字五遍。他醒来后我跟他说了,并和他顺便回忆了下星爷那部电影里的某个相似情节。

他那时跟我说他最喜欢的角色其实是达叔演的二当家。

很久以后我看了很多遍后才忽然间意识到,在那个有关西游的荒诞故事里,只有二当家有个看上去很让人羡慕的结局。

老王说,你看那些花里胡哨的爱情,跟特么烟花爆竹一样,响的噼里啪啦,亮的光芒万丈,然而有什么卵用,其实最平凡的最美丽。

老王抽着烟,目不斜视。毫不理会他是一只资深哈士奇的事实。

我没跟他说,他那时很像半夜站在厕所里看着窗外任手中烟一明一灭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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