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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经典】文学理论常识(三)

 老刘tdrhg 2017-03-23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论述 魏晋南北朝时期论述赋、比、兴的代表人物主要有挚虞、刘勰和钟嵘。挚虞继承了郑众的观点,认为:赋者敷陈之称也;比者喻类之言也;兴者,有感之辞也。(《艺文类聚》卷五十六)他并且对汉赋的不以情义为主以事形为本、极尽闳奢巨丽之能事提出了尖锐的批评。的表现手法在汉赋的创作实践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和发展以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体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造成了相当一部分汉赋专门去铺采文地描摹宫室之美、田猎之盛等以致缺乏深刻的、有意义的思想内容。挚虞对汉赋的批评是切中其弊的。由于汉赋中大量运用了比喻性的辞藻,容易使人误认为有较密切的联系和似乎无关所以刘勰在谈到汉赋时称其日用乎比月忘乎兴习小而弃大结果是比体云构兴义销亡(《文心雕龙·比兴》)。实际上这里所说的中之。由于这一原因同时也由于中国古代抒情诗远比叙事诗发达所以人们有时略而标举比兴,以比兴概括诗的三义

  刘勰对比兴的论述,曾受到《毛传》和《郑笺》牵强附会说诗的影响,如他说过《关雎》有别,故后妃方德;尸鸠(指《召南·鹊巢》贞一,故夫人象义”(《文心雕龙·比兴》)等等。但他同时又继承了郑众的见解并作了进一步的发挥认为比者附也;兴者起也。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起情故兴体以立,附理故比例以生。又认为的要求是写物以附意,言以切事。这就概括了比兴作为艺术思维和表现手法的特点。他还指出诗人比兴,触物圆览。即认为比兴的思维和手法必须建立在对外部事物观察、感触的基础之上。这些意见,都是很可取的。

  刘勰之后,钟嵘对赋、比、兴的论述,有了更多的新内容。他说: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强调的特点是文已尽而意有余,应该有诗味或滋味(《诗品序》),从而把艺术的特殊的感人作用与艺术的思维表现特点联系起来,这是一个明显的进步和对传统的突破。正是由于这一点,后来一些株守传统观念的人对钟嵘的这一贡献不仅不予承认,而且颇加非议,如说他解比兴,又与诂训殊乖(黄侃《〈文心雕龙〉札记》);说得不明不白(黎锦熙《修辞学·比兴篇》)等。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钟嵘还正确地指出赋、比、兴”“三义各有特点,各有所长,不能割裂开来对待和运用。他说: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若但用赋体,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因此,他要求兼采三者之长:闳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诗品序》即认为真正的好诗,既不能单用比兴以致意深、晦涩,又不能单用法以致意浅、芜累,只有兼采三者之长,酌情运用,才能感动人,使味之者无极。钟嵘的这一见解无疑是正确的。写诗要把事情写清楚,为读者所了解,就少不了要用的手法。同时,诗歌要抒发情思,驰骋想象,感染读者,耐人寻味,就又少不了要用比兴的手法。钟嵘的闳斯三义,酌而用之以及文已尽而意有余的观点,是符合诗歌创作的艺术规律的,对后代诗论有很大的影响。

  唐宋时期的论述 唐代评论家对比兴的论述,又有新的发展,即不仅仅把它看作表现手法,而是赋予了美刺讽谕的内容要求。这跟郑玄的说法,是有继承关系的。不过,郑玄是用政教美刺去牵强附会地解释比兴的本义和《诗经》的篇章;唐人则是运用比兴的概念来表述自己的创作主张,强调诗歌应发挥美刺讽谕的作用,这就不存在牵强附会的问题。刘勰、钟嵘谈论比兴,有时也是涉及内容的,如刘勰所说的诗刺道丧,故兴义销亡(《文心雕龙·比兴》),钟嵘所说的兴托不奇托谕清远”(《诗品》卷中)等。唐代评论家更进一步把比兴称之为兴寄,如陈子昂批评齐梁诗风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修竹篇序》,元稹批评唐初沈、宋之不存寄兴(《叙诗寄乐天书》),而认为自己的诗稍存兴寄(《进诗状》)等,所说兴寄,也就是比兴。陈子昂又说:夫诗可以比兴也,不言曷著?(《喜(嘉)马参军相遇醉歌序》)殷也批评齐梁诗风说:理则不足,言常有余,都无比兴,但贵轻艳。(《河岳英灵集》序)所说比兴,也就是兴寄。可见,唐人论比兴,大都是从美刺讽谕着眼的。柳宗元就明确地指出:导扬讽谕,本乎比兴者也。(《杨评事文集后序》)白居易甚至还把美刺兴比作为一个词组来使用,如说:凡所适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谓之讽谕诗。(《与元九书》)他们标举兴寄比兴强调诗歌要有社会内容,要发挥社会作用这对于促进唐诗的健康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

  宋代学者对赋、比、兴作了比较深入的研究。欧阳修在《诗本义》中、郑樵在《诗辨妄》中,都对汉儒解诗的穿凿附会之风提出了批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李仲蒙和朱熹,他们对赋、比、兴的解释,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李仲蒙认为: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物尽者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者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胡寅《斐然集·与李叔易书》引)他分别从叙物索物触物的角度来解释赋、比、兴。所谓叙物,不仅是一个铺陈其事的问题还必须和言情结合起来把作者的情感和客观的物象表现得淋漓尽致、维妙维肖。这就比传统的解释大大前进了一步,更加符合诗歌创作中对于这一表现手法的要求,从而对后来关于的研究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为数不多的古代叙事诗中,也存在着这类范例。例如长达1745字的叙事诗《孔雀东南飞》,除了发端两句用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外,通篇全用体,而叙述维妙维肖、出神入化,正如沈德潜所说:淋淋漓漓,反反覆覆,杂述十数人口中语而各肖其声音面目岂非化工之笔!(《古诗源》)其后象北朝的《木兰诗》、杜甫的《石壕吏》,白居易的《卖炭翁》等,也都具用法而表现出类似的特点。所谓索物,即索取和选择物象以寄托感情不仅是一个运用比喻进行修辞的问题还必须在比喻中寄托作者深挚的感情。这样的法,自然就会具有艺术的感染力,而不会象汉赋那样成为各种比喻性的词藻的堆砌排比。所谓触物,即接触外物而引起作者主观感情的冲动,也就是梅尧臣所说的因事有所激,因物兴以通”“愤世嫉邪意寄在草木虫(《答韩三子华韩五持国韩六玉汝见赠述诗》),由外物的激发以兴情,又把情感浸透、寄托于所描写的物象中。显然,李仲蒙对赋、比、兴的阐述,较之他以前的许多解释,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的这些论点,后来曾被南宋王应麟的《困学纪闻》、明代王世贞的《艺苑卮言》、杨慎的《升庵诗话》等辗转引载,后人的见解也大都是对他的观点的引申和发挥,很少新的突破。

  朱熹对赋、比、兴的解释是: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诗集传》)这和黄彻所说的赋者,铺陈其事;比者,引物连类;兴者,因事感发”(见《诗人玉屑》),基本是相同的。朱熹虽然比较准确地说明了赋、比、兴作为表现手法的基本特征,但他的概括不如李仲蒙的解释更切合文学创作的实际。他的说法之所以在后世发生了较大的影响,主要是由于他的思想学说在封建社会后期受到统治者大力倡导的缘故。朱熹虽然也批评过汉儒解说《诗经》的某些迂腐论点,但是,他自己论诗也不乏微言大义的迂腐见解,如他在《诗集传》中注《关雎》一诗说:兴也。”“周之文王,生有圣德,又得圣女姒氏以为之配。宫中之人于其始至见其有幽闲贞静之德故作是诗。言彼关关然之雎鸠,则相与和鸣于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则岂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与和乐而恭敬,亦若雎鸠之情挚而有别也。后凡言兴者,其文意皆放(□)此云。像这样来分析《关雎》的义,显然是受了《诗序》、《毛传》、《郑笺》牵强附会说诗的影响。而且他也没有象钟嵘那样注意到三义在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互相作用,往往把一首诗简单地归之为赋也比也兴也,甚至对《楚辞》也这样加以分解,结果不能不生穿硬凿招致后人的讥议。如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就说:风诗三百……后人强事臆测系以比、兴、赋之名而诗义转晦。子朱子于《楚辞》亦分章而系以比、兴、赋,尤属无谓。

  应当指出,这种离开诗歌的具体艺术形象而去探求形象以外所谓君臣、父子、夫妇微言大义的做法,在宋及宋以后仍是比较普遍的。黄庭坚就曾对宋代穿凿附会解说杜诗的现象提出过尖锐的批评彼喜穿凿者弃其大旨,取其兴于所遇林泉人物、草木虫鱼者,以为物物皆有所托,如世间商度隐语者,则子美之诗委地矣。”(《大雅堂纪》)在南宋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中,也有不少这方面的记载。不仅说诗,还有说词。如清代常州派的词论就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周济论词的某些观点也曾因此遭到王国维的批驳。清代的统治者甚至接过这种穿凿比附、深文周纳的方法,不止一次地大兴文字狱,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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