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雅谈】老丁谈纸

北斗书斋 2017-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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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宣纸

老纸漫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笔墨纸砚就是传统书画重要之“器”。自今日始我们就来聊聊这个“器”。然一家之言，难免有误，期能抛砖引玉，足矣！

红旗牌拣选洁白四尺净皮单宣 1980年安徽泾县小岭宣纸厂

本期谈谈宣纸。关于宣纸，历代记载少且难以论及其内质，唯多涉其表象之品。究其因，宣纸之技艺世代口传身授，传男不传女，且传承者多文化不高，故其手工制作工艺及其内在要素皆难为外人所悉。加之不断注入的新工艺等原因，以至世间所论有诸多不实。特别是近年来受功利心之驱动，更是人云亦云，南辕北辙，以致假作真时真亦假之境，难免让人唏嘘。今斗胆遑论，以祖传之便，研习之功，制纸之利，藏纸之悟，呈文其上，以期正视听，辨是非，显宣纸素颜，抑乱语邪言。

拣选洁白四尺扎花 1980年安徽泾县小岭宣纸厂

滑如春冰密如茧，览之则舒，舍之则卷，可屈可伸，能幽能显。传统宣纸表象之下，内含阴阳五行文化，以及对立统一之哲学思想。用者以水墨为刀枪驰骋其上，化黑白为文章传扬思想精髓。宣纸为传统书画提供了极大的施展空间，使书画艺术表现无穷妙味。

宣纸就像一部全息机，通过自身纤维的特殊性显现水和墨的轨迹，捕捉运用者的思想火花，再现其心绪，甚至延伸其缥缈之思。用纸如驭马，如舞剑，理通故也。

传统宣纸生产工艺分工细致，具体明确。从选料工、制料工直至剪纸工，都职守如一，一辈子只从事单一工种，专心于自身的劳作，大匠专攻，极为敬业。而操作所用之小工具亦都有独到的讲究，都是在师傅指导下自己选材、设计、打造，以求得心应手。从开工到收工反复用清水漂洗，以求洁净。然现在似乎已斯风不再，憾矣！

泾县牌拣选棉料尺八屏 1980年安徽泾县宣纸厂

传统宣纸制作过程漫长，是物理的方法，而不是化学的，因此纤维的结构性能基本不变，诸多的特性让她当之无愧地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承载经典传统书画艺术的桥梁，魅力无穷，源远流长。除原料、辅料、制作过程外，气候和水质对其性能的影响也极大，比如陈年老宣纸的黄斑就因此而生并形态各异。下一篇我们将把视点聚焦在老宣纸的黄斑上，来聊聊黄斑的成因和优缺点。

白云牌七言仿古瓦当对联 1980年安徽泾县小岭宣纸厂

二、老纸的黄斑

历史的沉淀

宣纸历来有“千年寿纸”“纸中之王”之美称，盖因其独特的纸性以及不虫蛀、不水腐、耐老化等特性所带来的。在漫长的岁月浸染下，宣纸从一个适用的产品上升到了有丰富内涵的艺术品，越发彰显出其强大的文化和艺术载体的生命力，也因此有了“陈年老纸贵如金”的口碑。但因手工制艺的差别和自然条件的不同，导致“陈年老纸”或多或少在其洁白如玉的纸面上生出了一些形态各异的黄斑点。从严格意义上说，黄斑虽能在一定程度上佐证陈年老纸的年份长短，但依然改变不了它的出现是宣纸存在某种不足甚至缺点的事实。

传统宣纸业有很多不明就里的规矩。如新纸成品必须在原厂库房放满不少于三个月时间，才可进入销售和转库环节。目的是要去其本身的火气和稚气，使其性能在同一环境中得到巩固与稳定，才能有适应以后任一较为复杂环境的能力。如人受多重历练之后，再面对人生挫折时自然会多出几分从容、宁静和旷达。

20年老纸水渍痕与黄斑对比

凡五年以上宣纸，即可谓老纸。老纸之所以金贵，是因为在存放过程中，与空气中水分、氧气等物质的慢氧化作用，使得纸张的性能越发柔和、坚韧，纤维管壁更加洁净、流畅，内部的结构越发稳定、简单。在这一慢氧化过程中，因原料漂洗时残留的木质素等也在悄然发生着物理的和化学的变化，在特定条件下，便生成了形态各异的黄斑，昂首挺立在了宣纸纸面上。

分张剂引起的黄斑

这是黄斑的主要成因，其有四个特点：第一，一般只生在宣纸与空气充分接触的地方，如刀口、外露面和折叠处，其他部分则基本没有；第二，虽形态大小各异，但界限分明，不散不晕，分布较有规则；第三，一经生成便很难再有改变，无论大小颜色，随着年月的增加，会新生一些黄斑；第四，此类黄斑对宣纸性能影响不大，如人体内之毒，发之体外反无忧也。黄斑的另一个成因就是宣纸制作过程中使用的分张剂的作用。分张剂即是杨桃藤树汁，行内俗称药。它的提取和使用极为复杂，是一项很关键的技术活，也是影响宣纸质量好坏的至关重要的环节之一（目前已基本用化学试剂替代，使用化学试剂分张的宣纸，有时新纸也会有黄斑，毫无规律可言，故不在聊题范围内）。简而言之，分张剂对老纸黄斑的影响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宣纸的任一部分都有可能生长黄斑；二是黄斑形态不一，不规整，疏密不一致，分布无规则；三是黄斑生成后大小颜色会有改变，甚至会消失；四是此类黄斑对宣纸的性能影响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