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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中国美协的领导、省级大腕和各路英豪齐聚兰州，召开了兰州历史上第一次全国性的美术工作会议，会上，领导们提出了敦煌画派的议题，振振有词者有之，大放厥词者有之，含蓄委婉者有之，脸红脖子粗者有之，站起来鼓掌者有之，百思不得其解者有之，坐着打瞌睡着有之，电视台做了专题了，报纸做了专版了，记者们为了拍照胳膊麻了，画家们为了参会挤破头了，一时间，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各路大侠们摩拳擦掌，刀枪出库，准备大展身手，大干一番事业，好像创建敦煌画派就像爬山，而这些人已经进爬到这个山顶一样，此情此景，让喜欢绘画的人们仿佛看到了春天，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看到了未来。 但是，经过兴奋、高涨、高潮、衰退的生理循环过程，我们冷静的想一想，这样的提法真的如某些报道所说的是“文化甘肃 敦煌画派：蓄势扬帆恰逢时”吗？这个提法有真的有重大现实意义吗？ 大家知道，画派是指由独特的绘画艺术理念，形成“独特美的符号”的绘画形式。这个独特的绘画艺术理念必须由几个或者一些人来共同贯彻、共同执行、共同创造、共同发展，独特美的符号必须要求作品具有强烈的时代特征、色彩元素、笔墨技巧、地域特点，没有一代人或者几代人、没有几个人或者一帮人的共同努力，画派是形不成的，如我们熟知的长安画派，就是以赵望云、石鲁、何海霞、方济众、黄胄等人为代表的西安美术团体，创作出大批高质量的以表现黄土高原古朴倔强为特征的山水画和表现勤劳淳朴的陕北农民形象的人物画，在中国画坛引起极大轰动，因此，人称将他们称之“长安画派”。80年代以后，在长安画派老一代画家创作的基础上，又涌现出新的一代，如刘文西、王西京、王子武、崔振宽、王宝生、赵振川、杨晓阳等，他们在题材内容的开拓和表现形式的创新中均作出了有益的探索。又如海派，指的是发生于十九世纪中叶起，一群画家活跃于上海地区，并从事绘画创作的结果与风尚。具体的来说，海派画家一般具有三个特点：1.在上海居住或者客居过，2.作品属于海派的风格，雅俗共赏，色彩鲜明，绘画题材尤以花鸟为主（也有人物或者山水题材的，但海派国画题材的主体是以花鸟为主），3.画家籍贯与出生主要来源于浙江，此外就是江苏或者上海，除这三地以外，海派画家中只有极少数是来源于其他地方，这也是海派画家的血统与地域特色。此外，就区域性而言，上海的开埠，所引发的社会发展──属于政治的、文化的、生活的多元性，包括商业的频繁已成为中国的活动特区，人民的生活也随着商业兴趣，而有更广泛的视野；就经济的发展，使之富裕的象徵，甚至酬谢礼物，便落在精致文化的发展上；就文化特质来说，绘画创作是极为适宜的主题艺术。因此，自古虽也有卖画的记载，但文人大都以知音相赠，或停留在教画授徒，以求“束条”的供养，虽然先有郑板桥等人，有类似职业性的主张外，真正以画为职业的事件，上海地区的繁荣，成为此风气的催发者。究其原因，当然是上海地区，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包括了政治的涉入，被划入外国道商的港口；本身传统文化的承继，如扬州画派的存留，事实上商卖与仕绅交往之间，绘画画法的赠酬，是极为现实性的礼品，典雅适宜；这项经济状况的衡量，也间接促成上海地区艺术活动的蓬勃发展，所以说上海的画风已接近职业性、专业性的画作，并且颇有现实性的题材，包括传统人文精神的形式，诸如吉祥意义、道德品评、祈求理想等，甚至偏向具有“情绪”性的创作，如喜怒哀乐为内涵，这便是海上画派大都以花鸟画为主的主因。因为山水画较不易表现出大富大贵的即兴题意，言及此，这又要检视绘画完成的快慢问题，花鸟画颇具象徵性的意义，配合人物画亦近于人情世故的题材，只要安置妥当，画家在快速度下，很容易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山水画虽有简笔画法，毕竟无法草率，因此海上画派的风格趋向民俗性的画作，亦历历可数。当然就华画发展而言，外延于内敛的充实，当画家感受到仕绅与商业之间有所牵动时，如何引导人情高雅又简明的画法，是促成画风的主因。再如岭南画派是指广东籍画家组成的一个画派。这一画派是在西方艺术思潮的冲击下，近代中国艺术革新运动中逐步形成的。“岭南画派”注重写生，融汇中西绘画之长，以革命的精神和强烈的时代责任感改造中国画，并保持了传统中国画的笔墨特色，创制出有时代精神、有地方特色、气氛酣畅热烈、笔墨劲爽豪纵、色彩鲜艳明亮、水分淋漓、晕染柔和匀净的现代绘画新格局。 从上述几段文字中我们不难看出，一个画派的形成必须具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一群画家在一个时期内活跃于某个地区，并在一定时期内从事某种题材的绘画创作。二是作品具有某个流派的风格，雅俗共赏，色彩鲜明，绘画题材以一类为主，他类为辅。三是画家群具有极强的血统与地域特色，师承关系明显。四是经济发达，人们的需求普遍多样化。五是人们的思想意识不断变化，敢于在艺术革新运动中逐步形成新的流派。六是画家的作品有强烈的时代责任感，同时保持了传统中国画的笔墨特色，创制出有时代精神、有地方特色、又独特笔墨技巧的不同于以往的现代绘画新派别。七是该画派在一定时间内一定范围内影响广泛深远而又巨大。八是有良好的历史积淀、社会环境、文化氛围，这样，该画派的存在和发展才有可能。 再看看扬州画派的形成和发展，同样具有上述几大特点，“扬州画派”一般指的是“扬州八怪”的绘画作品，具体的是指清代康熙中期至乾隆末年活跃于扬州地区的一些职业画家所创作的作品，他们由于人数众多，故有“扬州画派”之称。其实，扬州画派诸家在艺术上面目各不相同，但也共同之处：首先，由于他们大多都出身于知识阶层，都以卖画为生，生活清苦，故多借画抒发不平之气；其次，他们都注重艺术个性，讲求创新，强调写神，并善于运用水墨写意技法，画面主观感××彩强烈，并以书法笔意入画，注意诗书画的有机结合。这些使得他们能够形成一股强大的艺术潮流，以标新立异的精神给画坛注入生机，并对后世水墨写意画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再回过头来看看甘肃的绘画创作现状，再看看甘肃的画家群，我们感到敦煌画派这样的说法几乎和甘肃的书画家们几乎毫无关系，大家知道，传统的国画分为山水、人物、花鸟三大流派，从历史到现在，每个流派都有杰出的画家，每个画家都有伟大的作品传世，如山水画派的荆浩（存世作品有《匡庐图》）关仝（传世作品有《山溪待渡图》及《关山行旅图》等）王希孟（有名垂千古之鸿篇杰作《千里江山图》卷）、董源（名作有《夏景山口待渡图》和《潇湘图》等）巨然（有《万壑松风图》、《秋山问道图》、《山居图》等传世）、李成（有《读碑窠石图》(图中人物为王晓所画)、《寒林平野图》、《晴峦萧寺图》、《茂林远岫图》等传世）范宽（有《溪山行旅图》、《关山雪渡图》、《万里江山图》、《重山复岭图》、《雪山图》、《雪景寒林图》、《临流独坐图》等）郭熙（有《奇石寒林图》《古木遥山图》《烟雨图》《晴峦图》《幽谷图》《平远图》等）、李思训（有《江帆楼阁图》）李昭道（世作品有《春山行旅图》轴），以及元四家、明四家、四王等等，花鸟画派的黄筌（今有《写生珍禽图》传世）徐熙（有《玊堂富贵图》）赵佶（真迹有《诗帖》《柳鸭图》《池塘晚秋图》《竹禽图》《四禽图》等）崔白（作品有《双喜图》、《芦雁图》、《竹鸥图》、《枇杷孔雀》等）、林良（有《百鸟朝凤图》、《灌木集禽图》、《双鹰图》、《松鹤图》等传世）吕纪（代表作品有《新春双雉图》、《桂花山禽图》、《残荷鹰鹭图》、《秋鹭芙蓉图》、《狮头鹅图》等）青藤（作品有《墨葡萄图》轴、《山水人物花鸟》册等）白阳（存世作品有《红梨诗画图》、《山茶水仙图》、《葵石图》、《罨画图》等）八大（存世作品有《孔雀竹石图》《孤禽图》《眠鸭图》《猫石杂卉图》，以及《荷塘戏禽图卷》、《河上花并题图卷》、《鱼鸭图卷》、《莲花鱼乐图卷》、《杂花图卷》《杨柳浴禽图轴》、《芙蓉芦雁图轴》、《大石游鱼图轴》、《双鹰图轴》、《古梅图轴》、《墨松图轴》、《秋荷图轴》、《芭蕉竹石图轴》、《椿鹿图轴》、《快雪时晴图轴》、《幽溪泛舟图轴》、《四帧绢本浅绛山水大屏》等）恽寿平（传世作品极多，主要有《红梅山茶图》、《梅竹图》、《玉堂富贵图》、《桃花图》、《三友图》、《梧轩图》、《蓼汀渔藻图》、《林居高士图》等）齐白石（代表作品有《花卉草虫十二开册页》，《白石草衣金石刻画》等），人物画派的顾恺之（有《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列女仁智图》等）吴道子（有《宝积宾伽罗佛像》、《 道子墨宝 》等摹本）、张萱（有宋徽宗临摹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卷和《捣练图》卷）周昉（传世作品有《挥扇仕女图》卷等）贯休（有罗汉图等）、后来的海上四任等等；按照朝代来讲，各个朝代都有各个朝代的代表人物，如南宋的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明朝的吴门画派，云间派，华亭派，娄东派，虞山派以及以龚贤为首的金陵八家等等，再如前面说的长安画派的石鲁赵望云黄胄，海派的任伯年虚谷蒲作英吴昌硕，岭南画派的二高一陈等等，这些都是在历史上形成了巨大影响的流派和画家，他们之所以影响巨大和深远，是因为他们之间无不是有了名家加名作的组合体，才将该影响延续到了现在，似乎有一个铁的定律，那就是没有名家就产生不了名作，而没有名作，这个画家就几乎无人知晓，几乎无人知晓的画家的作品要传世，则会难上加难，甘肃绘画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能够写入画史的人寥寥无几，在当代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甘肃绘画水平也没能够走到全国前列，扳着手指数一下，再仔细想一下甘肃的绘画现状，甘肃还真没有有几个能在全国出的来的画家，山水、人物、花鸟无不例外，或许您不服气，说甘肃也有名家啊，那么您说的名家又是那些呢？放在历史的角度看，再放眼全国来看，那些画家在全国影响巨大呢？那些画家可以肩负建立一个绘画流派的重担呢？ 历史上的甘肃在书法界曾经出过草圣张芝，曾经有过书界瑰宝敦煌写经，亦曾经有过名操一时的居延汉简，但是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再看看甘肃书法现状，谁从这些宝贝中汲取过营养呢？谁又是吸取这些营养走出来的名家呢？书界如此，画界亦如此，不错，敦煌是在甘肃，敦煌有世界艺术宝库的美誉，但是在甘肃众多画家当中谁又从中吸取了营养了呢？书法水平赶不上，绘画水平赶不上，宣传水平亦赶不上，这样的敦煌画派能产生吗，即使产生了能够走多远？不要说出来几个像样的能够挑起大旗的画家，就连出版几本像样的图书在甘肃这里似乎亦成问题，谁又愿意利用这些资料出版几本好的集子来宣传宣传汉简、写经、壁画呢？敦煌在甘肃，而敦煌书法丛刊在日本出版了，敦煌书苑精华在广东出版了，居延汉简在甘肃，武威医简在甘肃，而甘肃这里却没有一个在学术界有地位的研究汉简的人，淳化阁帖在甘肃，不要说历史上的法帖研究专家黄伯思、王澍，细数20世纪帖学专家张伯英、容庚、林志钧、张彦生、杨震方、王壮弘、马子云以及后面的施安昌、仲威等人，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是甘肃籍人士，敦煌壁画在甘肃，而人们到哪里去，大多是旅游，除了不画画的，去过的画家又有几个人愿意去临摹壁画，干点出力不讨好的“复古之路”呢？在当今谁又能够像当年的张大千一样，精心临摹几年敦煌壁画去完善自己的绘画创作？谁又肯将敦煌壁画作为自己的绘画素材？ 书法讲究流派，讲究渊源，讲究师承，绘画亦是如此，京津画派的金城、徐燕孙、陈少梅、齐白石等人将人物画花鸟画的发展推向了高峰，王叔晖、黄均、任率英、刘凌沧、吴光宇、潘絜兹继承了其师徐燕孙的绘画风格，将当代工笔重彩人物画不断发展完善，浙派绘画在历史上除了戴进、吴伟等人外，当代画家黄宾虹、潘天寿、吴弗之、诸乐三、姜宝林、顾坤伯将浙派花鸟山水画树立了典范，周昌谷、李震坚、方增先、顾生岳、宋忠元、吴山明、张国辉等人则将浙派人物画的发展推向了高潮，而海派画家除了以山水为主的三吴一冯外，还有江寒汀、陆抑飞、张大壮、唐云为首的江南四小旦将海派花鸟画推向了极致，金陵三杰的张书旗、柳子谷又发展成为了当今另外一派花鸟画的典范，金陵画派的傅抱石、钱松岩、宋文治、魏紫熙将当代山水画的发展带进了一个新的境界，等等，等等，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画派的形成和发展是和一大群画家的集体努力不能分开的，而这个画家群的产生、形成、成长、发展、壮大都必须有良好的社会环境，在该地区绘画创作必须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历史渊源、师承关系，有了一定数量的画家群，通过这些画家的不断努力，该画派才可能发展、壮大，形成影响。敦煌画派的产生发展壮大似乎亦不例外。 在当今大师、名家、泰斗、圣人、教父漫天飞，一夜成名、瞬间出人头地，书法绘画成为选秀的时代，谁还能够静下心来去干苦行僧的差事，仔细研究画论画史画品呢？谁又愿意甘耐寂寞、深入生活、深入实践，去努力开拓绘画的新境界呢？如果硬是将来过甘肃的张大千、谢稚柳、潘絜兹等人拉入敦煌画派，那这个画派的说法未免有点太牵强，如果说将常书鸿、段文杰等人也归入敦煌画派，那这个说法太附会，或许他们更适合归结于敦煌学派，在没有深厚的历史沉淀，在文化底蕴挖掘不足，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没有足够的文化氛围，没有足够的创作队伍，没有足够的宣传基础，没有良好的政策引导的条件下，真正要建立一个有影响的敦煌画派难上加难，或许，敦煌画派只是高手意淫的产物，或许这个意淫的快感很强烈，但是遗憾的是这个意淫不会持续多久，快感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空想的基础之上，再美好的海市蜃楼毕竟是一种幻觉，这不是悲观论，亦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目前存在的真实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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