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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萧红伤痕累累

 汉青的马甲 2017-03-25


因为爱情,萧红伤痕累累

文丨李海莹



1930年秋,已从哈尔滨市东省特别区区立第一女子中学毕业的张乃莹(此时还不叫萧红),瞒着家人,悄悄与爱恋着的表哥陆哲舜来到北平(北京),进入女子师范大学附中学习。


不久,已经成家的表哥,迫于家庭与经济的压力,弃她而回去。这是她第一次被情所伤,所幸她年轻,并未留下多少伤痕。


第二年2月,没有经济来源的张乃莹只好回到老家。几个月后,不愿做剥削农民的地主家的小姐,张乃莹逃离阿城福昌号屯的家,来到哈尔滨流浪。


在冬天一个清冷的早晨,她在街头偶遇弟弟。两人在咖啡馆喝咖啡时,弟弟劝她别流浪了,回家去。


张乃莹是个具有反叛精神、有骨气的新时代女子。在她小学毕业时,父亲令她辍学,她坚持反抗一年,才得到重新上初中的机会。


她回答弟弟,“那样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愿意受和我站在两极端的父亲的豢养……”(《初冬》)


可是人的性格是多样性的。张乃莹的性格里有软弱的一面。当她在居无定所、没吃没喝之际,与未婚夫汪恩甲相遇后,同居了。


他们住在东顺旅馆,无所事事,欠饭费住宿费。等她怀孕快生时,汪恩甲以寻找钱为由离去,杳无音讯。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和她永远在一起。


这一次是她善良单纯地、轻率地相信一个人,不会识人,酿下的苦酒。


东顺旅馆将她关押起来,处境险恶时,她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反抗精神急速强大。急中生智,她写信给《国际协报》副刊编辑,引来了萧军。


两人一见钟情。


她和萧军,一个是被救者,一个是施救者,不对等的处境,必将不会有平等的爱。


因为爱情,她可以为他疯狂。母子之情——像一条不能折断的钢丝——被她满身颤抖着折断了。她是想以此拉平与萧军的距离。


同时,善解人意的她,宁愿心里流着血,舍弃自己身上的肉,也这样做,是为了减轻萧军的经济压力,


看护妇不理解,向抱养孩子的女人流泪讲:“小孩子生下来六天了,连妈妈的面都没得见、整天整夜地哭......孩子妈妈的奶胀得痛,都挤扔了,也不给孩子吃。唉!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张乃莹也是一样,痛苦与纠结的心情在她写的小说《弃儿》里可以略窥一二。


满墙泻着秋夜的月光,夜深,人静,病房隔壁小孩子在哭着。孩子生下来哭了五天了躺在冰凉的板床上,涨水后的蚊虫成群片地从气窗挤进来,在小孩的脸上身上爬行。他全身冰冰,他整天整夜的哭。她想“冷吗?饿吗?生下来就没有妈妈的孩子谁去管她呢?”


“月光照了满墙,墙上闪着一个影子,影子抖颤着,她挨下床去,脸伏在有月光的墙上——小宝宝,不要哭了妈妈不是来抱你吗?冻得这样冰呵,我可怜的孩子!”(《弃儿》)



甚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熟的她在梦里又活动着,她梦着萧军到床边抱起她,就跑了,跳过墙壁,院费也没交,孩子也不要了。听说后来小孩给院长当了丫环,被院长打死了。孩子在隔壁还是哭着,哭得时间太长了,那孩子作呕,她被惊醒,慌张地迷惑地赶下床去。她以为院长在杀害她的孩子,只见影子在壁上一闪,她昏倒了。”(《弃儿》)


秋天的夜在寂寞地流,每个房间泻着雪白的月光,墙壁这边地板上倒着妈妈的身体。那边的孩子在哭着妈妈,只隔一道墙壁,母子之情就永久相隔了。这是多么凄惨的场景!


当身穿白长衫30多岁的女人来抱孩子时,烦絮地向张乃莹问些琐碎的话,别的产妇凄然地在静听。她一看见她们这种脸,就像针一样在突刺着自己的心。


无法忍受痛苦的场面,逃避着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请抱去吧,不要再说别的话了。”她把头用被蒙起,她再不能抑止,这是什么眼泪呢?在被里横流。


听到其他产妇说“谁的孩子,谁也舍不得。”她像被什么人要挟似的,把头上的被掀开,面上笑着,眼泪和笑容凝结的笑着:“我舍得,小孩子没有用处,你把她抱去吧。”(《弃儿》)


他们之间没有了挂碍。虽然减轻了经济压力,可没有换来与萧军的平等关系,她依旧处于弱势的一方。她软弱地、失去自我地爱着,萧军阳刚地、暴戾爱着。


他殴打她,她忍了;他有外遇,她痛苦着原谅了;她没有自己的朋友,她的朋友全是他的朋友;他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萧军介绍她认识了一些左翼文化人——白朗、罗伟、金潇剑等,通过与他们接触,使她开阔了眼界,增加了文学知识。在萧军的鼓励下,1933年5月21日,萧红写出第一部短篇小说《王阿嫂的死》;推荐她的小说《生死场》——第一次署名萧红——给鲁迅……


他们亦师亦恋人。萧军是她文学上的伯乐,引领她走向文学之路,帮助她在文学上成长。那时,他们是比翼双飞。


来到上海后,张乃莹受到左翼文化领袖鲁迅的赏识,陆续发表了一些好文章,得到当时很多左翼文学家的高度评价。很多文化人士都认为她是文学天才。


此时,她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本该幸福快乐着,可她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只有爱人萧军过的比她好,她才能真正幸福快乐。


萧军没有引起鲁迅的高度赏识,其文章在同行眼中是靠勤奋努力写出来到,反响平平。


萧军将一切愤懑与不满撒到萧红身上,把她视作亲密敌人。无辜的萧红苦于无法在文学上帮助萧军,默默忍受着萧军情感暴力。


她苦闷彷徨失落,经常到鲁迅家,以谈文学来释压。


后来,萧红独自一人东渡日本,寂寞地写作、生活。约半年后,萧军急于从一段不道德的、没有结果的感情中脱身,写信要求她回来。身心俱痛的萧红,因为爱情,包容与谅解了萧军,回到他身边。俩人感情有所回温,但已经是千疮百孔。


1938年1月,二萧与其他五位文化名人去了山西临汾民族大学任教。不长时间,敌兵兵临城下,萧红先与端木蕻良等人去了西安。


期间,她那渴望理解、温暖的受伤心灵得到了端木的脉脉温情。


流言蜚语四起。


在端木老年的回忆里,朋友们的指责,加上随后赶来的萧军逼迫他娶萧红,使他觉得如果不明确他和萧红的关系,将使萧红处于尴尬境地——言下之意是他是迫于无奈而不是奋不顾身地为爱。


同年四月,她与萧军分手,与端木回到武汉。这时的萧红,刚从一段影响她人生至深的、带来无尽欢乐与苦痛的情感中走出来。然而心中有情的她,即使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却依旧相信美好的爱情。


五月萧红与端木举行了婚礼。萧红在婚礼上说——她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这是一个女人对婚姻的最低要求。然而造物弄人,上天不肯眷顾萧红。他俩身处战乱时代,以及性格、年龄、生活经历的不同,使他们婚后生活颠沛流离,矛盾重重,爱恨交织。萧红没能过上她渴慕的老百姓式夫妻生活。


情感的不如意,生活的动荡,在战乱的香港,萧红的身体迅速衰败,重疾缠身。这时,因为爱情,所以她心里的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依旧相信曾经的挚爱——萧军,只要收到她的信,就会“身披铠甲、踏着祥云”千里万里来救她。


萧红——一个相信爱情的文学洛神——带着满身心的累累伤痕,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话后,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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