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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常识的历史学研究,天文学观察引发“玄武门之变”?

 mimi928 2017-03-25

文丨王轩尧

“玄武门之变”是唐朝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唐武德九年的六月四日,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前杀死了他的哥哥太子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从此君临天下,开创贞观之治。

出于维护李世民形象的考虑,史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而后来李世民“英明神武”的形象也随着《隋唐演义》变得深入人心,很少有人去探讨这场政治斗争中谁对谁错了。

“玄武门之变”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引起的这场喋血宫门的政治事变?

颠覆常识的历史学研究,天文学观察引发“玄武门之变”?

直接导致“玄武门之变”爆发的,很可能是一份不同寻常的天文学观察报告。

“玄武门之变”早有星象

事情回到武德九年的六月三日,也就是“玄武门之变”的前一天晚上。当时主管天文观察的太史令傅弈给唐高祖呈上了这样一份报告:“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通鉴》卷一九一《唐纪》)看看秦王登基的结果,完全符合预测。这难道就是李世民登基的征兆?李世民真的是所谓的“天选之人”?是什么样的天文现象会让傅弈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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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星象的变化来预测人间的政事是中国长期以来的传统,有着复杂而精密的系统)

考诸各《天文志》和傅弈的传记,我们会发现太史令所指的是一种名为“太白经天”的天文现象。记载里说道在六月四日之前的一个月里反复出现了这一现象。“太白”,就是金星。它和太阳一样,东升而西落。白天阳光太强,自然看不到它;只有日色熹微之时才能一睹它的面容。但是如果我们能在白天看见它,就不太正常了吧?这被称为“太白昼见”;如果一整天都看得见金星横跨天空,就叫做“太白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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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凌日,太白经天

根据记载,“太白,兵象也。”“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主;是为乱纪,人民流亡。”(《汉书》卷二六《天文志》);不论傅弈怎么和李渊汇报,“太白经天”在李渊那里都会有很不好的联想。当天晚上李渊就召世民入宫,对他进行了深切的责问;按照褚遂良在很多年后对“玄武门之变”前形势的描述“居累卵之危,有倒悬之急;命视一刻,身縻寸景”来看,当时李渊很有可能已经对李世民动了杀机。

按照演义小说,李世民不是李渊最器重的儿子吗?李建成以其平庸之资,身居东宫之位,主要不还是因为他的长子身份吗?就像李世民杀掉太子之后,李渊更乐得顺水推舟,名正言顺让李世民位登大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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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正史中的李建成老成持重,相当有能力,只是大局相对稳定之后就长期在首都长安训练如何当皇帝,所以在战功上和李世民比稍逊一筹。甚至由于李世民在位时好大喜功对外扩张,他扩张的横跨长城内外的庞大国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唐朝中后期的难以为继,有论者甚至认为可能由稳重憨厚的建成继位更能维持有唐一代的稳定。更何况就在当时,李渊所支持的东宫集团和李世民的秦王集团在长安内部是何等的剑拔弩张。

李渊和李世民的矛盾其实由来已久

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世民虽然努力在史册上消除这个污点,可是我们还是总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在这场事变里,李世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对太子乃至皇帝这个位置早就觊觎已久了。

当时早就有方士发现李世民对皇位有所关注,特意迎合其意。比如滑州道士薛颐就在武德初年偷偷对李世民说:“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旧唐书》卷一四一《薛颐传》),李世民很高兴,任用他做太史丞。

后来李世民真当了皇上之后又做过太史令;王远知也是这样的隐士,在平定王世充之战后,李世民和房玄龄一起微服拜访他时,他就说:“此中有圣人,得非秦王乎?”等李世民如实承认了,他又说:“方作太平天子,愿自惜也。”(《旧唐书》卷一四二《王远知传》)李世民登基后,也想对他赂以重位。

李渊其实早就不满于李世民这种依仗军功而咄咄逼人的态势,并且早就意识到了李世民对储位的觊觎之情。

武德四年,李世民自己组建了文学馆,四方招徕宾客,像我们所熟知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都在这时投奔世民门下,组成了著名的“秦府十八学士”,阴谋筹划夺嫡事宜。世民平定窦建德和王世充归来之后,李渊就曾大发牢骚:“此儿典兵既久,在外专制,为读书汉所教,非复我昔日子也。”(《旧唐书》卷六四《隐太子建成传》)说的就是他察觉到了李世民性格、心态上的变化,而且明确归罪于作为秦府谋士的读书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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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曾在三个儿子面前教训世民:“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一何急耶?”(《旧唐书》卷一九一)李渊在这场储位争夺当中很明显是支持建成的。那么李渊和李世民是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呢?

事实上,李渊对李世民的限制在傅弈上报“玄武门之变”前就已经有计划的开始了。

他逐个将李世民势力集团的成员调离秦府,以至于“玄武门之变”前一天夜里进行谋划时,房玄龄和杜如晦不得不穿着道士服偷偷回到秦府。按照当时李世民拥有的官衔和职权来分析,李世民在地方空有庞大的势力,在长安内部却丝毫用不上力气,以至于为“玄武门之变”失败后的计划就是退走洛阳东西相距;秦府所豢养的几百勇士和东宫几千人的私兵相比也完全不是对手。

对照褚遂良说的“命视一刻,身縻寸景”,还有谋划事变的当天晚上尉迟敬德等人的焦虑态度来看,正是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世民集团才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流血手段以求自保。

问题就是,既然李渊真的对李世民动了杀机,那么在六月三日,也就是“玄武门之变”的前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李渊在收到傅弈的报告之后,连夜紧急召世民入宫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世民发难?

李渊对“太白经天”做出了错误判断

李渊召世民入宫责问,来势汹汹;面对这么杀机四伏的局面,李世民显然也慌了神;为了消弭父皇的怒火,他信口雌黄,“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还说“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资治通鉴》卷一九一)结果李渊就忽然之间消去了怒火,要求“明当鞠问,汝宜早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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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从中对“太白经天”这一现象的解释来揣测李渊的态度。李渊是否真的相信“太白经天”这一天文学报告,真的就预告着李世民的夺嫡活动已经到了非常迫近的地步了呢?

首先可以假设:他深深地相信这一理论,因此他也对李世民真的起了杀心,所以才会连夜唤世民入宫。这么解释颇为合理,那么为什么李渊听了世民的一面之词之后就释放李世民回到了他的大本营?若是这种情况,李渊下定决心向世民发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整个计划的设想,可见一斑。

另一种情况的假设:他并不真的相信这套理论,只是拿它作为向李世民发难的借口。这其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傅弈本人就常常“所奏天文密状,屡会上旨”(《旧唐书》卷七九《傅弈传》),可见傅弈本人颇善于揣摩圣上心理并且给出相应的建议。

甚至就完全有了李渊授意作出“秦王当有天下”这样的断语的可能。只是这样仍然不能解释为何李渊在没有彻底翦除秦府势力的时候就急急忙忙趁着“太白经天”的机会向李世民发难;而这也就暴露出李渊在处理这一问题时似乎优柔寡断,而且过于草率了。

就在第二天早上,埋伏的几十名勇士在建成和元吉骑马穿过玄武门的时候,骤然出击,在一片混战当中斩杀了建成和元吉;尉迟敬德帅着一彪人马,以护卫高祖之名挟持了在海池泛舟的李渊,世民集团完全掌控住了局面。不久李渊不得不自称太上皇,让唯一的嗣子李世民终于统摄寰宇,位登大统。从此唐朝面貌大变,“玄武门之变”彻底改变了唐代的历史进程。

就在六月三日当晚,李渊的心态和思虑已经不可考辨。他为何错误地放虎归山?是对自己支持的大儿子不甚放心?还是对世民动了父子怜爱哀悯之情?自他在海池被尉迟敬德软禁之后,他的时代就结束了;前一晚的所有思虑都随风而散,骤然飘散进了历史的云烟。

参考文献:

1.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

2.郑宝琦:《“玄武门之变”起因新探》,《文史哲》1988年第4期。

3.江晓原:《古代中国的行星星占学——天文学、形态学和社会学的初步考察》,《大自然探索》1991年第1期。

4.程宗才:《“玄武门之变”新探》,《人文历史》1991年第3期。

5.王炎平:《关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相互关系的几个问题——评玄武门之变的是非》,《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2期。

6.杜文玉:《从唐初官制看李世民夺位的基本条件》,渭南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6期。

7.卞孝萱:《<唐太宗入冥记>与玄武门之变》,《敦煌学辑刊》2000年第2期。

8.《“玄武門事變”新考———以“事變”時李世民的職權爲中心》,《中华文史论丛》2010年第2期。

9.韦兵:《行星星占与宋代政治:以荧惑入犯、太白昼现经天为例》,《社会科学研究》2012年6月。

10.王显飞:《“玄武门之变”起因初探》,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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