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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没打过仗的军队，仓促重上战场。从战役指挥员到士兵，在现职参战均系新手；又是在新战场；面对新作战对象；使用的是从未在战场使用的新装备。在此四新状况下，却使用三十年前的旧战法，出现问题是正常的，没有问题才是怪事。
战争是参战双方硬实力与软实力的全面较量。硬实力是疆域、人力物力资源、武器装备等客观物质基础；软实力是主观努力，这是除了军队的士气与将士们的作战技能（包括统帅的谋略）外，主要是动员与利用资源的能力。而随着战争理论的不断更新，硬实力的内涵变得很多，在武器装备中增加了工业生产力、科技水平、基础设施、运输与通讯能力、信息获取能力、宇宙空间技术等现代社会以前没有的内容，对战局的决定作用日益增加。相比之下，作为软实力部份，统帅的作用正在降低。比如，在海湾战争中，联军司令施瓦茨科普夫使用了汉尼拔在坎尼之战的谋略，取得了辉煌的胜利。然而，在这里谋略所起到的作用只是加速了胜利，减少了已方的伤亡而已，并不是决定胜败的因素。因为以当时联军相对于伊拉克萨达姆的全面的硬实力优势，无论换了谁去做统帅，结局也不会是两样。区别只在于战损的数量和战争时间的长短而已。在生产力低下，科技水平低时的战争，统帅的谋略对决定战争的结局能起很大的作用。而现代战争是总体战，打得是交战双方的综合实力，这其中，将士们的主观努力只能在客观条件的制约下起作用。试想，若以张良、诸葛亮的战法指挥鸦片战争，也绝对会打败仗。
战役结束后，我们曾经反思过这一仗的功过得失，以当时双方的实力而言，我军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若以我军付出的代价论，此胜可谓惨胜。因为广大指战员缺乏实战经验，中、高级指挥员在四新状态面临全新战况，囿于传统战法，照方抓药，照本宣科，出现了许多不适应，在作战中暴露的许多问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无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利的教训，都是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全是宝贵的，应当认真汲取。 一、和平时期军队的骄、娇气
参加高平战役的军队几乎全是原四野的部队，这些部队中的军、师指挥员，大都参加过抗日战争打日本鬼子，团级指挥员大都有解放战争的战斗经历。其中除42军参加过朝鲜战争，与现代化装备的美军作过战，其余各军都是在从白山黑水打到天涯海角的进军千里如卷席的状态下进入长期的和平时期。当年酣畅淋漓的顺风胜利使人难忘，也易使人飘然。如笔者所在的北线41军，抗日战争时，在胶东就跟着许世友司令员打日本鬼子。长期以来，开口新开岭，闭口打塔山。时过境迁了，彼英雄非此英雄。这些光辉战史确可振军威，鼓士气。但不可否认，部队中相当多的指战员有骄傲思想。具体体现在高平战役的骄气就是轻敌。轻敌情绪在战前普遍存在，对后来作战影响很大。不少指挥员只看到越军组建晚，组建初期是我军指导其作战和指挥，越军对华侵犯边境是徒弟打师傅，而对越军数年来未停止过作战的现状认识不足；对我军在敌情异国作战的现状认识不足；对敌方主力军、地方军和民军相结合的全民武装体制认识不足；对敌分区防御、凭险固守与分散游击相结合的作战特点认识不足；对我军多年未战、缺训少练的实际作战能力认识不足；对我军装备在异国山岳丛林使用性能、适战性认识不足；对我军在异国战场的战勤保障能力认识不足。主观认为越军不堪一击，我军重军压境，一扫而过，准备“包饺子”，“吃肥肉”；准备防敌逃跑。在此作战思想指导下，我军布署以两个军的主力用于迂回穿插，断敌退路。
正面攻击力量并不强。而为了防敌逃跑，正面攻击又平分兵力，全面攻击。既要求部队在山林地一日长途奔袭70公里，又要战役行动只携三日粮，把我军将士的作战能力估计成超人。结果北线作战部队战时三日干粮吃完后，正是在敌纵深穿插的关键时机，部队缺粮少弹，二月越北山区夜寒，指战员缺衣受冻，忍饥挨饿，拼死作战，严重影响了作战效能。另一方面，战役指挥员对初上战场人员的体力和精神承受能力心中无数，赋予任务多从战役需要出发，较少考虑实际可能，下达任务后即坐等胜利消息，不能及时组织调整部队，把握进攻节奏，修正作战计划，这也是致使穿插部队作战效能迅速下降的重要原因。
如121师，军区要求战役发起“当天”日终前插到指定位置，笔者接受作战命令时，听到此心里就打鼓，深感不可行性，因为笔者对作战地形研究准备较熟悉。按命令，笔者配属的121师的穿插距离约70公里，其中天丰岭山区全是小路，有的地方还无路，要从山林穿行，既便是无敌情、无战斗的全副武装行军，既使前阶段路程有时乘坦克冲击，但是要求1个师从日出到日落(约14个小时)，全副武装走到也是不现实的。《许》书中多次谈到许世友司令员常谈及红军时期红四方面军的行军、宿营、以及保障方式，若是老年人怀旧唸叨可以理解，若以此做参照来计算作战任务，其时、其地、其装备、其对手可是千差万别了。实战中121师为了按时赶到，一再轻装，并提前突破越境穿插。在途中不断遭敌袭击、伏击，仅靠随身携带粮、弹昼夜不停地奔袭，连续6昼夜，人员极度疲劳，物资难以补充，忍饥挨饿。缺医少药，伤员无法救治，作战能力急剧下降，遭受了很大损失。
娇气体现在部队长期在和平状态下，军事训练不足，体能差，心理承受能力差，战术素养差，不能适应战时快节奏，高强度的作战行动。这个问题各部队例证很多，不赘言。（本文为参展某部坦克营营长胡西亭先生口述，文字整理刘晓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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