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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晴朗的春日，我从上海直奔宁波。上海人里有非常高的比例祖籍是宁波，尽管我不是，但我也热爱去宁波吃吃吃。 下了高速直奔这里，看到招牌了没？桑田路小食堂。中午12点，路边坐满了食客。食物丰盛，阳光温暖，一派美好景象。 这些年宁波冒出很多“食堂”，所谓食堂，其实就是小餐馆，但更亲民，会像食堂那样预先做好一些家常菜，分成一小份一小份，单价就便宜了。这些食堂和盒饭摊、快餐店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现点炒菜和海鲜。 看到这些预先做好的菜，很有食堂的感觉。 看这白板也是食堂感强烈，每个字看起来都挺鲜。 咸鱼、鳗鲞一大堆，地道宁波馆子的样子。 给你看段10秒的短视频，尽管店名叫“小食堂”，东西可真不少。 角落里九宫格都是自制腌菜。 我就选了几样拼一小盘，豆瓣和酱瓜都相当好吃。 除了地上那一堆，冰柜里也躺着好多海鲜。
上海人跑到宁波，往往先要来一盘毛蚶，因为这东西在上海的正规餐厅里是禁售的。1988年爆发的那场甲肝据说源头是毛蚶，但被污染的毛蚶来自江苏水域，把宁波、舟山的毛蚶也禁了有点奇怪。
随手点了几样小海鲜都挺好，这几条梅童尽管小，但壮实鲜嫩。
春韭炒鹅肠，这是今年春天吃到的最好吃的一盆韭菜。
吃着喝着，只剩我们这桌了，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突然像得到了什么指令，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道盛饭，然后打了好几份桌上的菜，围坐在一起开始吃中饭，欢声笑语。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正好1点。老板娘另开一桌，开始打麻将，真是个和谐的午后。
出门在外我的体会是：酒店可以住得高大上，吃的东西可以朴实些。第二天从酒店出来上高速，直奔霞浦吃另一个食堂。看到招牌了么？公办食堂。
要不是门牌旁边画着个螃蟹，完全想不到这门里面是做吃的。老板，你以前是不是爱玩draw something？
进门是这样的，别犹豫，往上走。
到公办食堂的时候刚过12点半，店堂里已经一片宁静。
千万别以为是没生意，是因为工作日大家午饭都吃得早，12点半都吃好回去上班啦。尽管叫食堂，却有好多个包房，桌上杯盘碗筷林立。看着眼前的景象，空留饭菜余香，像站在盛世过后的废墟旁，既向往、又惆怅。
打扫卫生的大伯说，没有了没有了！我不死心，直接冲进厨房，大家都在洗碗洗锅灶。顺便说一句，遇到我这样的不速之客临检，后厨的师傅们都狠淡定，他们尽管是食堂，但卫生搞得挺好，不像有些大餐馆居然用拖把清洗大锅。
我看那位阿姨像是灶上管事的，就上前哀求：随便弄点吃的吧，我们开了一小时的车来吃的，只要有口饭吃，随便做个菜吧！阿姨看我诚恳，说：给你炒个青菜吧？ 于是，我们就有了一碗青菜，碧绿软糯，春意盎然。
我说阿姨你看，这里有一盘墨鱼已经切好了，就给炒一个吧！阿姨看我诚恳，说：加点咸菜炒炒？ 于是，我们就有了一盘咸菜墨鱼，口感爽脆，鲜香下饭。
我在灶台旁又发现了红烧肉，我说阿姨这个是熟的吧，就热一热给我们吃吧！阿姨看我诚恳，说：再给你?一?？ 于是，我们就有了一碗?肉，肥瘦相间、香气扑鼻。
刚才站在灶旁的老伯看我已经得到了三个菜，笑眯眯地说，再给你烧个蛏子，四只小菜你们够了！ 于是，我们就得到了四个菜，宁波师傅随手一做就是一顿好饭，吃得舒舒服服。
这些宁波当地的偏僻小店自然不是我自己瞎找的，是看了当地一个美食公众号“宁波吃客”。作者是宁波一位年轻的纸媒记者，更新得不算多，但写得狠有趣，每篇稿子都是一个故事，完全不像大部分美食号那样“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他见我到了宁波连吃两家食堂，约我晚上去吃一家市中心解放南路的老牌小饭馆富浩饭店。路尽管破，但四周的香樟树在春天的雨夜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进门就是一桌子小菜，有荤有素，看着就好下酒。大部分外地客看着会茫然，不晓得点什么好，光认得边上的花生和鸡鸡。
老板看我一眼就说：你的朋友已经来了，在楼上。然后转身吩咐厨房：6号桌可以做菜了。老板这眼力我服！切盆鸡，皮香肉紧。
来个蟹糊，有不爱吃蟹糊的宁波人么？
再来一份?菜拼?毛笋，也是家常味，宁波人把“?”这种烹饪手法用到了极致。大部分餐馆都会把“?”写成“拷”，外乡客看了更茫然：为什么要拷打鲫鱼？把蟹拷一拷是什么意思，是怕它钳人么？
宁波响铃最大的特色是塞了黄鱼肉，这个颇好吃。
白蟹豆腐汤也是宁波家常馆子的常见菜。
我把这道菜发在朋友圈，认出来的都是宁波人。芋艿排骨羹，这个菜的最高境界就是芋艿已不成形、排骨也都酥烂，必须成为这种糊状。
吃着聊着过了九点，我们又吃到厨房下班。下楼时老板和厨师正在打牌，起身说“慢去”，这句宁波话就是“慢走”的意思，道别时的客气话。网上说这家的老板脾气火爆，我看挺和气嘛，只要你客客气气和他说话，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就是宁波人的待客之道。
前年来宁波时，柏悦酒店的厨师带我们去咸祥菜场买海鲜，咸祥就是“又咸又香”，印象深刻，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时值中午，摊贩都午休去了。
正对着菜场大门有个“咸祥大食堂”，进去看一眼。
一看这满桌的家常菜我就想吃，老板娘打菜客客气气。
炒菜配料都摆好了，客人点了菜，服务员直接送进厨房去炒。
尽管叫食堂，但海鲜照样不马虎，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摆着，这就是宁波食堂厉害的地方。
宁波人爱吃的各种家常蒸鱼，看着就想去盛碗饭。
来看看这段有狠多小菜和海鲜的短视频，尽管只有10秒，但饿的时候别打开，会造成1万点暴击。 食堂的好处是每份的量都不大，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多点几个尝尝。泥螺、白斩鸡、雪菜鱼籽、葱姜炒蟹、咸鱼蒸蛋是现成做好的，荠菜、韭菜鳝丝、红烧杂鱼是现点现做的。8个菜，再加啤酒饮料，一共160元。
这份红烧杂鱼完全不输大酒楼，小鲳鱼、肉塌鱼、小梅童，再加几只虾，食材新鲜、料理得干净利落，海鲜的香气都在，不咸。 好多人认为宁波菜咸，苏青早在几十年前就喊过冤：我们宁波人在当地都是吃新鲜的海鲜，哪里会咸？鱼运到你们上海去，路上怕坏了只好用盐腌起来，你们在上海只吃得到咸鱼，所以才会觉得我们宁波菜咸！张爱玲听了笑笑，不响。
这种小蟹狠便宜，但颇有肉头，还有蟹黄，店家处理得认真，有滋有味，下酒颇好。
写到此处、看到此图，笔者已经无心再写下去了，要去烧一锅米饭，看着这图下饭。你们如果也想边看边吃，请务必记住看一眼菜、下一口饭，节奏不能乱，更不能贪心多看，会咸到的。
我们点菜的时候店堂里还是满的，吃着吃着又吃到没人了。我们表示抱歉，老板说：没关系的，你们慢慢吃。
吃完午饭才1点，菜场里还是没见出摊，那就到咸祥老街逛逛，一下子回到从前。
每条老街好像都有这样的一个张贴处，就像以前网上的BBS。
老街不长，分西街和东街。
有位老人家看我在拍门楼，就说：这个房子不算老，没到一百年。
凑近了张望，这是个打铁铺子。
也许这家人是送开水的？老镇“饿了么”。
干活的、打麻将的、围观的，路边的画面好和谐。理发店已关闭，房东贴出招租告示，租金2000元，是一年的租金。
扫帚被出卖了，其实它是竹棍伪装的，并没有法术。。。
见过文明单位、文明里弄，你见过“文明墙门”么？
这个标语该改改了：积极生育二胎，促进经济发展！
这户人家簇新，和老人家攀谈，她说她今年95岁了，吃得下、走得动！瞧我这图拍的，好像老人家背着口大水缸，其实她只是背着个布袋子。
老街还有这样的古董，每个（中年）人的童年里都有那一声爆响。
逛到2点多，菜场终于出摊了，咸祥菜场规模不小，我没拍全景，够你逛一小时的，主要是各种当地海鲜。
还有宁波人爱吃的腌制水产品，别说外国人、就是外地人经过这样的摊位，也会很茫然。辨别一个人的籍贯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食谱，凡是喜滋滋扑向这个摊子的，十有八九是宁波人。
本地的带鱼、鲳鱼、墨鱼既新鲜又便宜，还有宁波的年糕、酒酿、雪里蕻、紫菜、海带、榨菜，都买了一些回去慢慢吃。
本次宁波食堂之旅，成功！如果你们也想去吃，请注意： 1. 富浩饭店在市中心、桑田路小食堂在江东，公办食堂和咸祥大食堂都离宁波市区狠远，除非你像我一样乐于长途跋涉找饭吃，不然并不建议游客专程前往； 2. 咸祥老街并不是景点，你要是想观光就不用去了；当地人午饭吃得比较早，中午1点基本都关门歇息，别像我这样老是到得晚； 3. 宁波人说话比较大声，但其实都挺和气的，前提是你也客客气气。 文 | 地主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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