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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赋，并序 (一组) 轩辕东 撰 临沂海棠园，位于沂蒙大青山东坡、彩蒙山南麓。老友韩继伦等一众英杰，周密擘画，千日精植，八节细作，呕心沥血，俶营三年，遂建成占地陆仟陆佰亩、拥白红黄粉十五品国内最大之海棠堉苑。佳木秀景，兀立于沂蒙大地，仙花殊观，饮誉于沂河西岸，洵齐鲁魁首，中华瑰宝也。古赏海棠惟西蜀，如今只合沂蒙美。园中更有数亩田庐，清风习习，婆娑三杆五杆之竹，流水潺潺，悠游一寸二寸之鱼。远山云岫，落霞融金，世外桃源，不为过也。 又《燕都游览志》载帝京“回龙观旧多海棠，旁有六角亭，每岁花发时，上临幸焉”，今小区楼下亦有海棠两株，足见与海棠之厚缘耳。适逢岁末，元元吉庆，因以为海棠赋三篇。 海棠赋 (一) 斗柄指东，太一瑞精。日在奎宿，雷出地中，长养华实，时和气清。流光下注，感物赋形，拔类迈伦，海棠是锺，五彩璨烂，国艳独名。神仙花魁，绰约天晟。 花开无香兮，秾丽宜雨， 妖饶半开兮，仙女婉成。华清出浴兮，雾绡斜掩最动人，玉腮微透兮，含露羞颤桃夭红。赫然绽开兮，夺凌霄之鲜辉，漫山彩驳兮，铺瑶池之摛锦。远望兮晔煜织葩，太阳蔚蒸霞，近察兮意放自得，芙蕖出渌波。朵朵含娇兮，珠玑千斛玓瓅，枝枝怒放兮，绛云一片光融。须嫩紫丝兮，蕊纤金粟。窈窕轻飏兮，瑞彩纷荧；罗縠飘颻兮，回雪流风；光润玉颜兮，转眄流精。粉者比霞兮，白者似雪，黄若龙袍兮，青如葱茏。开颜如嫣兮，含嗔若情。俯者微笑兮，仰者吻迎。仪态万端兮，幻彩奔涌;西施浣纱兮，桃夭灼灼；洛神凌波兮，菡萏亭亭；湘娥追云兮，临风吟揉，貂蝉微酡兮，泫露情浓。 秾彩呈妍兮，旖旎娇容，二月艳阳天，千亩园林兮浑似火； 烂漫沃野兮，艳竞群星，万株佳丽国，数方田畹兮悉染红。 海棠赋 (二) 海棠神仙格，群花品讵同，香里无勍敌，花中为至尊。翛然出尘，傲视众芳，超群绝类之势，花丰叶茂，枝条纤柔，绰约处女姿容。 至若禀质温柔，胎带牡丹三分肥,美无俗姿，合有寒梅傲骨生，天生带笑，时样繁盛压桃李,焉支入骨，艳丽更逾杜鹃红，则专为增春色之肥腴而生，更非别花冶容不正者比。开蕾仅须半枝，已足点缀春风，一枝气可压千林，艳妆一出更无花矣。 若乃仲春二月花朝期，二月二日龙抬头。踏青节、春耕节、青龙节、龙头节，土地爷庆生暖寿，童子行开笔四礼。肇兹中和节，式庆天地春。是月也，桃夭，棣棠奋，蔷薇登架，梨花溶，木兰竞秀，花盟主西府海棠。故海棠吐放为春神莅位，百花揖避之也。盛妆出闺，梅花占春头挡寒开道，牡丹殿春后曳裾捧裙，丁香苹果伴以为婢，紫薇林檎陪妾为媵，直若国母巡后宫，三千粉黛无颜色,陆游谓“若使海棠根可移，扬州芍药应羞死”耳。 矧乎宋真宗御制后苑十题公推海棠为首章，赐近臣唱和，则以海棠足与牡丹抗衡，唐相贾元靖耽着百花谱，封海棠为花中神仙焉；石崇思当金屋贮娇，坡仙谓以玉荐华堂也。当其开也，视之浅绛，数点英英，如深臙脂，诗家难名，李白长叹，杜甫搁笔，故诗人称“此花本出西南地，李杜无诗恨遗蜀”，“子美诗才犹阁笔，只今寂寞锦城中”也。 海棠赋 (三) 海棠富贵相，丰姿艳质固不在梅花、牡丹之下。两宋京师尤竞植，每本价高数十金，官舍人家，往皆种之，胜地名园，目为佳致也。唐宋以降又以玉兰、海棠、牡丹、桂花喻“玉堂富贵”：庭院植之，必有大贵之征；娇艳娟香，誉享四美之瑞；闺阁置之，诗意何待梳妆？ 贵妃醉酒，喻其贵也。沉香亭畔，醉颜残妆，色不深淡淡微红，钗横鬓纷，似睡不拜，似春心依依偏中，玄宗笑称岂妃子醉，直如海棠睡未足也。唐刘谦称“虢国夫人”，范成大曰“但得常如妃子醉，何妨独欠少陵诗”也？ 于是海棠之开，烂漫可人。体熨人心，金蕊争开修禊日，雅趣偏知，花开正逢游春时。姹紫嫣红，良辰美景多情处，绣帘低傍佳人易折；杜鹃啼情，花中芬芳藏幽会，春心密掩蜂蝶难寻。悟蜜意深邃似酒醇,燕支色娇媚无力哉，惑闺中幡动风玄素，醉海棠任君采撷耳！ 海棠春睡图，诗画称至爱耳。当其情状至爱，诗人难名之时，古今诗苑，瑞彩缤纷矣：范石湖每岁移家泛湖赏海棠，秦少游醉卧海棠桥，题“海棠开春色又添多少，社瓮酿成微笑，不觉健倒，急投床，醉乡广大人间小”，东坡爱煞；杨万里海棠花下醉卧图云：“卧去起来都是韵，是醉是醒君莫问”，谓海棠娇艳，皆乃诗词催之开也。范成大名之为黄绢幼妇，明王象晋《群芳谱》誉为处女，唐郑谷艳羡蝴蝶之吻，元好问赏之为蓓蕾处子，陆游恐炎炎日光娇容萎懵，奏请天帝“迄借春荫”遮海棠，黎举更为之谋嫁梅花，但恨时不同耳。诗画至爱，可窥一斑也。 2015年12月31日，于北京昌平量天山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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