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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去看父亲 这是我第一次写父亲 请您原谅 因为我一直不敢动笔 怕触动我毎一根脆弱的神经 一一题记 今天，我比往日起得更早。 小路在山腰自由延伸，人高的芭茅草，从顶端枯黄下来，长叶伏地。从根部冒出的新芽，仿佛是在告诉人们，新的季节从这里开始生长。 草尖上的露水，像擦肩而过又回头的人，眼里充满留恋。迎风滚落的泪水，打湿我不可追忆的童年。 我出生时，父亲正在一个叫三道河的地方修水库大堤。得到消息，他放下钢钎，向大队请假，整整用了四个小时走到了家。季节虽是严冬，但他早已汗水湿透了衣背。后来得到证实，我现在的名字，就是父亲第一次抱起我时为我取的。 这条山路，我曾无数次跟着父亲走过。 我从小跟随父亲上山砍柴伐木。也因在劳动中方法不当或者偷懒，被他严厉斥责甚至打过。和天下父亲一样，他总是收藏起自己柔软的部分，把顽强坚韧展现给我，让我锤炼一副有担当的肩膀。以至后来，我在人生某个灰暗挫折的阶段，能排除万难，挺身而过。 父亲心疼我人小体弱，总是赶在前面，把担子放下，再回头接我。如此一路盘肩到家。父亲一直身强体壮，大步流星。最后一次我从外地回来，看见已是身患重病的父亲佝偻着腰，被母亲搀出门外晒太阳时，我竟然怎么也无法接受这就是我那个走路带风，流星赶月的父亲，那个不怒自威，顶天立地的父亲。 不用张望，我就知道，小路两边都是父亲留下的茶园。 时光追溯到包产到户。山里田少，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政府虽有粮食供应指标，但买米的钱从哪里来呢？父亲开始琢磨利用山地资源，发展种植。虽然他曾因＂投机倒把＂被批斗过，但这一次，他硬是咬定青山，横下一条不死之心。 他从外地买回茶种，培育茶苗。先自家栽，试验成功了，再卖给本村的农户。四五年后，全村的茶地，到处是一片郁郁葱葱。那些习惯逃荒的人，从此就再也没有外出。只到现在，到了茶季，这个小村到处都是买茶卖茶的人，俨然成了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而我也继承了这片茶园，父亲的第二份遗产。（父亲说，我是他的第一份遗产。） 小路的尽头，就是父亲的坟地了。 淡淡的晨雾缭绕在小山坡，像一缕缕老屋顶上的炊烟。我知道父亲喜欢。我也喜欢。 我静静的坐在父亲的坟边，像又回到了老宅的堂屋。听他慢慢叙述，他和母亲的从前，曾经用竹枝抽打我少年叛逆的掌心，我那出世三天就夭折的姐姐。 小山坡宁静安详。我甚至觉得，只剩下206块骨头冰冷的父亲，随着这缓缓升起的朝阳，渐渐温暖起来。 那棵宛如父亲晚年弓背的弯腰松上，一颗松果应声而落，在我面前的石头上弹起半寸，几粒松籽撒下黄土。我知道，这些种子，必将在这片贫瘠的土壤里发芽，生根。等到来年，一定是苍翠如海，松涛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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