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福布斯·纳什(1928-2015) 利维坦按:我们经常会把天才与疯子联系在一起,前者可以是后者的病因,反之依旧成立。不管怎么说,这里面多少有一点“仇视”的意味——诸位已经那么完美,岂能不砸破一面窗?所以这篇文章告诉我们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并非所有天才都会在麦田里拿枪对准自己,脑子好使的人已经不留死角了。 文/Dean Keith Simonton 译/半打 校对/石炜 原文/nautil.us/issue/46/balance/if-you-think-youre-a-genius-youre-crazy-rp 当诺贝尔奖获得者、精神分裂症和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数学家约翰·福布斯·纳什(John Forbes Nash)被问道,怎么会相信外星人招募他拯救地球时,他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回应:“因为那些关于超自然的想法,与脑海中数学灵感出现的方式一样,所以我要认真对待。” 纳什绝不是历史上唯一的所谓疯癫天才。最好的例子还有那些自杀的人,像画家文森特·梵高和马克·罗斯科,小说家维吉尼亚·伍尔夫和海明威,以及诗人安妮·塞克斯顿和西尔维娅·普拉斯。即使忽略那些并非因为深陷抑郁而自杀的伟大创造者们,我们依然能很轻易列举出很多有记录的饱受精神疾病困扰的人,例如作曲家罗伯特·舒曼,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和上文提及的数学家纳什。那些沉溺酒精或其他成瘾品的富有创造力的天才们亦数不胜数。 美国诗人安妮·塞克斯顿,1967年获普利策诗歌奖,1974年自杀身亡。 这些例子使很多人认为创造力和各类精神疾病紧密相连。确实,富有创造力的天才与癫狂之间的联系或许可以回溯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但是,最近一些精神疾病学家辩称这种观点可能纯粹是个骗局。毕竟,我们同样可以列举没有精神疾病症状的创造型天才。
疯癫天才观点的反对者们还能指出两个有力的事实。首先,在整个人类文明中,富有创造力的天才数量非常庞大。因此,即使比起一般人,这些人并非真的更容易罹患精神疾病,拥有精神疾病的人数依然会非常庞大。其次,精神病院中长期居住的病患并不经常产制创造性的杰作。任何人能想到的最近似的例外是“臭名昭著”的萨德侯爵。即使在他这个例子中,他最伟大(或者最施虐)的作品是他以罪犯的身份在监狱中写成的,而非作为被送进收容机构的疯子。 萨德侯爵:以他姓氏命名的“萨德主义”(Sadism)是性虐恋的另一称呼 那么,我们该不该相信创造型天才与癫狂之间的联系?近期的实证研究建议我们应该相信,因为研究已经清晰地确定了癫狂和创造力的联系。构成创造型天才神来一笔的最重要环节是认知抑制解除(cognitive disinhibition)。这是一种倾向,使人能够注意到平常理应会被注意力忽略或过滤掉的东西,因为它们明显是毫无关系的①。 当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正在消灭培养皿中的细菌培养物质时注意到一种蓝色霉菌,他没有像其他同事可能会做的那样,把培养皿直接丢进高压灭菌器。弗莱明却因此发明盘尼西林(Penicillin)而获得诺贝尔奖,这种抗生素源自青霉菌。许多人都曾到树林中散步并带着一身恼人的刺果回来,可只有乔治·德·梅斯特拉(George de Mestral)决定带着显微镜去做进一步的观察,并因此发现了“尼龙搭扣”(Velcro,又称魔鬼沾,魔术粘)的仿生原理。 认知抑制解除展现在艺术领域中的益处一点儿不比它在科学领域的功效少。艺术天才们经常讲述如何从听到的一小段日常对话,或者平日走路时看到的一个独特却也微不足道的事件中,产生出一个重要的创造型项目。例如,小说家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就曾在《波英顿的珍藏品》的序言中提到,这个故事的缘起间接来自一个在平安夜晚餐时坐在他旁边的女人。
但是,认知抑制解除有其阴暗面:人们确信它与精神疾病有关。例如,精神分裂症患者饱受幻觉之苦,若能摆脱幻觉他们的状况会大为好转②。那么,这两种人为何不能变成一个群体呢?根据哈佛大学心理学家萨莉·卡森(Shelly Carson),创造型天才们享有超越一般的智力优势。这种智力提供了必要的认知控制,使个人能够区分小麦和糠。也将古怪的幻想与现实的可能相区隔。 根据这一概念,高智商对于创造型天才来说非常重要,但只有在它与认知抑制解除相配合的条件下。超常智力自身只能产生有用的想法,却无法产生原创且令人意外的想法。玛丽莲·沃斯·莎凡特(Marilyn vos Savant)成为吉尼斯世界纪录所认定的世界最高智商,却未能设法找出治愈癌症的方法,甚至没能造出一个更好的捕鼠器。 玛丽莲·沃斯·莎凡特在刚满10岁的1956年9月时初次接受史丹福-比奈智力测验 (心智年龄比例智商),测得智商高达228,并登上世界纪录。然而,这个纪录后来遭到质疑其算法有问题, 随后吉尼斯世界纪录在1990年撤下该纪录,并从此移除了“智商最高的人”这个项目。 创造力的一些领域更强调有用,而不是原创性和意外之思。这样一来,天才和癫狂之间所共享的弱点变得更不重要了。举例来说,在硬科学(hard science,科学领域较常用的学术口头语。用硬表示较科学,严格或准确。自然,物理和计算机科学领域常被称为硬科学,而社会科学和类似领域常称为软科学)之中,精神病理学与创造型天才之间呈负相关③。有意思的例外是那些违背通行范式的科学革命者④。对他们来说,这种关系在对艺术家和作家的发现中几乎同样明显。 在童年、青春期和成年早期加强一个人的创造力潜能,而不诉诸与精神疾病的联系,是可能的⑤。包括多元文化接触、双语能力和多种形式的发展困境,例如失去至亲、经济困难,和少数群体身份在内的这些多元化经历。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创造型天才,的确更难表现出心理或精神疾病的症状⑥。 但许多天才确实游走在正常和非正常的界线之上。对他们来说,他们从中获得激情和想法是创意之泉。正如纳什在长期的妄想结束后所说,回归到更理智的阶段“不完全是一件愉快的事”。至于原因,他给了我们另一个简单的答案:“思考的理性将限制强加于人,制约了他对于自己和宇宙之间的可能性。” 本文作者迪安·基斯·西蒙顿(Dean Keith Simonton) 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心理学系教授 参考文献: ①Carson, S.H. Cognitive disinhibition, creativity, and psychopathology. In Simonton, D.K. (Ed.), The Wiley Handbook of Genius Wiley-Blackwell, Oxford, United Kingdom (2014). ②Eysenck, H. J. Genius: The Natural History of Creativit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5). ③Simonton, D.K. The mad (creative) genius: What do we know after a century of historiometric research? In Kaufman, J.C. (Ed.), Creativity and Mental Illnes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4). ④Ko, Y., & Kim, J. Scientific geniuses’ psychopathology as a moderator in the relation between creative contribution types and eminence. Creativity Research Journal20, 251- 261 (2008). ⑤Damian, R.I., & Simonton, D.K. Diversifying experienc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genius and their impact on creative cognition. In Simonton, D.K. (Ed.), The Wiley Handbook of Genius Wiley-Blackwell, Oxford, United Kingdom (2014). ⑥Damian, R.I., & Simonton, D.K. Psychopathology, adversity, and creativity: Diversifying experienc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eminent African-American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2014). Retrieved from doi.org/10.1037/pspi0000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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