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87版电视剧《红楼梦》已经播出三十年了。
前段时间还翻出来看过，除了画质敌不过时间，整体制作依旧觉得精良。但往往看到晴雯被逐出大观园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因为后面就是黛玉归天，宝玉出走，贾府抄家，诸芳流散。
三十年过去了，当年的“红楼梦中人”也都是诸芳流散……
而三十年前的他们，正当最好的年华，从1984年到1987年，用三年的青春，为我们奉献了这部值得铭记他们一生的经典。
●《红楼梦》剧照
我们采访到了当年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在《红楼梦》之后，他依旧活跃在影视圈，却再没有扮演其他角色，如今是一个导演。
问他，想不想也拍一部《红楼梦》？他的回答毫不犹豫：“当然还是想过”。
●欧阳奋强导演
但目前，他最操心的事情是今年6月17日“《红楼梦》三十周年聚会”。“最初三十年聚会的发起人是薛蟠陈洪海”，后来，“也得到了王扶林老师的力挺”。
欧阳奋强就给当年《红楼梦》剧组的所有人发了一封公开信，开始努力联络大家，“目前还没有人说不来的”。
其中最难联系上的演员是宝钗张莉，“我们俩有时差。她在美国，她又不喜欢上微信。”后来终于有一天，“宝姐姐”和“宝哥哥”约好了下午四点过后沟通，结果“我有事，又没能联系上。”最终还是欧阳奋强在凌晨四点时分给张莉打电话才沟通好了聚会的事情。
●欧阳奋强和张莉
这些年，欧阳奋强和《红楼梦》剧组的人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他们曾经三年同吃同住同生活同拍戏的感情自然是其他剧组无法相比的。在他导演的《爱在雨季》中，迎春金莉莉脊椎盘突出，“近景需要人扶才能演”，但依旧坚持与他合作。这部戏中还有茗烟李楠。
●《爱在雨季》时期的金莉莉
欧阳奋强说：“观众这三十年记住《红楼梦》的都是我们演员和导演，往往鲜花和光环都在演员身上，幕后英雄观众是记不住的”。于是他设计三十年聚会的一个环节，要让87版《红楼梦》的演员们上台给幕后工作人员颁奖。他说：“在中国影视剧发展史上还没有一个剧组由演员给工作人员颁过奖呢！”
去年《西游记》三十周年许镜清老师的众筹音乐会给了欧阳奋强启发，他决定6月17日当天晚上也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一场《红楼梦》三十周年的演唱会。“《红楼梦》歌曲的演唱者陈力，这三十年大家完全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也会把她从加拿大请回来，目前她已经开始为演唱会做准备”。
●陈力和邓婕、陈晓旭
欧阳奋强说：“我们算了一下，我们这次重聚的整个活动费用需要400万”。他也决定用众筹的方式，拿演唱会的票务来支撑白天的聚会。
目前已经在“摩点网”上发起了众筹。他说：“现在众筹的情况很不好”。所以我们决定为了“宝哥哥”，为了《红楼梦》，也在“在别处”将此次众筹的二维码放上来，希望曾经被87版《红楼梦》感动过的你们，能扫下面的二维码参与众筹支持！”
在“《红楼梦》三十周年聚会”上，还有一个环节是两本新书的首发，一本是《王扶林导演的艺术研究》，另一本是欧阳奋强撰写的《1987，我们的红楼梦》。
2008年，欧阳奋强曾经出过一本书《记忆红楼》，“但那本书是大家共同回忆我的故事，这一次是每个人都是主角，来讲他们自己的故事。”当年是如何被选入《红楼梦》剧组的，之后这三十年的人生又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下面我写的这篇关于87版《红楼梦》的八卦，诸多资料参考自欧阳奋强公众号“欧阳宝玉”，部分图片也来自该公号。据悉，该公号的许多内容都将被欧阳奋强收入《1987，我们的红楼梦》一书中。
●欧阳奋强多年后“重回”怡红院
皇皇巨著《红楼梦》，当年拍摄选角真的是个耗费人心的工作。
87版电视剧《红楼梦》起先的选角导演是潘欣欣，有次他从北京电影制片厂出来，路遇战友，战友身边站着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成了后来的妙玉姬培杰。
● 妙玉姬培杰
贾琏高宏亮也是他在北影厂找到的。当时高宏亮到北京想考中央民族歌舞团，去北影厂帮人送剧本，结果被潘欣欣一眼相中。
●高宏亮
潘欣欣那时候真是到处找演员啊，还找到了86版《西游记》剧组试镜的现场……在这里他遇上了后来演香菱的南京演员陈剑月。
当时陈剑月在西影厂，西影厂起先不放她来演《红楼梦》，她没办法就找到了厂长。这个厂长就是也曾给予了张艺谋等人很多支持的导演吴天明，他当即就让陈剑月和《红楼梦》剧组签了合同，甚至建议他们连夜去北京。
●陈剑月在《红楼梦》剧组还和侯长荣结为了夫妻
当时《红楼梦》剧组的合同一签就是两三年，像后来接替金莉莉演迎春的牟一，当时一边上班还一边念电大，剧组去她单位签合同的同时还要求电大给她保留两年学籍。
●惜春胡泽红、探春东方闻樱、迎春牟一
还有更夸张的呢，扮演薛宝钗的张莉是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的演员，拍着戏拍着戏说部队有演出，就要回去，军令如山。制片主任任大惠急疯了，最后的解决办法是请示中央电视台领导，将张莉调离战旗歌舞团，调入中央台电视剧制作中心，以配合《红楼梦》剧组拍摄工作。
●张莉
还有小事如贾环王蔚为了拍戏要留长发，但当时他还是个学生。也是中央电视台开了个证明到学校，才破例让他初中三年都留着长发上学。
●贾环王蔚
承德话剧团的吴晓东1984年本来要在北京拍摄电视剧《林巧稚》的，结果突然这个剧不拍了，他沮丧地回到承德，发现《红楼梦》剧组给他发了7封电报，他兴高采烈就又回到北京，在《红刘梦》中他演了贾芸。
●贾芸吴晓东
杨晓玲在哈尔滨是个出了名的美人，有天她接到一个电话：“我叫李颉，是中央电视台《红楼梦》剧组的，想找你试戏。”她想：又接到骗子电话了……后来她在《红楼梦》中出演了夏金桂。
●杨晓玲
徐丽霞是陪别人去剧组试镜的，那个演员之前和她一起演戏，结果别人没被选上，她被王扶林要了联系方式，后来出演了紫鹃。
●徐丽霞
李楠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从小就讨人喜欢。他姐姐听说《红楼梦》剧组在全国招演员，就寄了弟弟的照片过去，结果石沉大海。但李楠注定要进大观园。不久，剧组到北京舞蹈学院选演员，相中了正在这里上学的李楠，他出演了宝玉身边的小厮茗烟。
●李楠
电视剧《红楼梦》眼看开拍了，万事俱备，只欠宝玉。导演王扶林去四川峨眉山看片头那块石头，当时已经被定下来演史湘云的张玉屏在侯长荣的提醒下向他推荐了欧阳奋强。
●欧阳奋强
欧阳奋强之前和张玉屏合作了电影《虹》，演她的弟弟。张玉屏当时一心想反串贾宝玉，自己演不成，就推荐了和自己长得有点像的“弟弟”。结果欧阳奋强果然演成了宝玉，然而张玉屏却离开了剧组，她考上了铁路文工团学员班，这个学员班是中央戏剧学院代培的。
●张玉屏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出国潮，很多人也因为出国而拒绝了《红楼梦》。起先薛宝钗的最合适人选是出演过《胭脂》的朱碧云，但她要去美国。最合适扮演王熙凤的是乐韵，但她妈妈特别不喜欢王熙凤这个角色，而且也要她出国。
●朱碧云
●乐韵
黄梅戏有“五朵金花”：马兰、吴琼、吴亚玲、袁玫、杨俊。后来嫁给余秋雨的马兰在86版《西游记》中出演了唐僧的妈妈，但听说《红楼梦》要拍三年，婉拒了；吴亚妮要结婚，也拒了；最终只有袁玫出演了袭人。
●《西游记》中的马兰
●戏曲电影《龙女》左为吴亚妮，右为马兰
●袁玫
还有一些当时已成名的演员也拒绝了《红楼梦》的邀约，负责选角的王贵娥回忆说：“周洁（舞蹈家，曾主演电影《杨贵妃》，电视剧《唐明皇》）已经成名，要花费三年时间拍摄电视剧《红楼梦》她不能接受；我觉得孙启新（后出演电视剧《杨乃武与小白菜》中的杨乃武）适合扮演贾琏，可一听要拍摄三年也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周洁在电影《杨贵妃》中
●孙启新在电视剧《杨乃武与小白菜》中，而小白菜的扮演者陶慧敏在89版电影《红楼梦》中饰演林黛玉
还有一些人在拍摄中途离开。饰演赵姨娘的战爱霞去美国离开剧组后，换上北京京剧院的苏秋冬。饰演秦可卿的张蕾去美国后，舞蹈演员夏丽蓉拍了她余下的戏份。
●站爱霞
●苏秋冬
●张蕾
●夏丽蓉
演员们就算被选入了《红楼梦》的学习班，内心还是忐忑的，因为不知道最终自己能演谁，甚至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留下来。
当然有些演员是被一眼就定下来演谁的，比如郑铮，当初就因为在剧组面前演了“鸳鸯抗婚”而被入选了学习班，之后便演了鸳鸯。
●郑铮
还有些演员就是奔着一个角色去的，不演他，毋宁死。比如邓婕就想演王熙凤，她本人个子不高，皮肤略黑，眼皮那里还有道疤，扔在人群中完全看不到，感觉和人中龙凤、不怒自威的王熙凤相去甚远。她去问后来演王夫人的周贤珍，自己适合演谁，周贤珍说：“你就演个丫鬟吧。”
●邓婕
但邓婕不服气不抛弃不放弃，当初去见选演员的人，别人都是懵懂而来，只有邓婕准备了小品录像，还自带了化妆师！后来在学习班准备小品练习，有人劝她试平儿，她狠狠心把导演组规定的凤姐的五个小品都做了，平儿的也做了。之后乐韵离开，其实王扶林还是没有最终选定邓婕演王熙凤。又有人推荐来演过《关东女侠》的于兰，身高169cm……可见邓婕压力多大。
●王熙凤邓婕
还有陈晓旭，她就想演林黛玉，别的角色也都看不上。她当年在剧组成天看诗，天天读泰戈尔给演妙玉的姬培杰听。
●姬培杰、成梅、陈晓旭
姬培杰和演了晴雯就将名字改成安雯的张静林一样，后来把名字都改成姬玉了，但当年她开始可一点都不想演妙玉。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演个尼姑，哪怕演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好，她想演晴雯，还试过晴雯的小品。后来演平儿的沈琳却很想演妙玉，邓婕这样形容她：“她呀，有一杯牛奶一个面包，就可以在房间里待上一天不出门。”
●沈琳
郭霄珍最初被定下来演袭人，她不想演，要回家，“我想家，我要回去，主要是我不喜欢袭人这个角色，我自己的气质和袭人不吻合。”王扶林想了想：“你演史湘云合适。”后来演香菱的陈剑月最初被定为“二木头”迎春，她也非常沮丧，特意找到《红楼梦》的编剧之一周岭说：“我不想演迎春，耽误时间。”
●郭霄珍
●陈剑月
还有周月，她起初被定下来演李纨，不愿意。当时谁都不愿意演李纨，这个角色又素又没有什么爆发力。周月跑去找王扶林理论，王扶林后来对摄像李耀宗说：“你看她的性格真是典型的尤三姐，尤三姐就是她了吧。”
●尤三姐周月
但更多人可没她们这么如愿以偿。比如胡泽红，她更想演晴雯，最后定了惜春。不过她确实是个晴雯的性子，是块爆炭，敢翻了《红楼梦》让王扶林给她加了和智能儿玩的一场戏。
●胡泽红和金莉莉
还有杨晓玲，人家本来是因为长得洋气来演薛宝琴的，结果宣布她演恶媳妇夏金桂，她气得跑去找王扶林理论：“王扶林，你说话不算数，让我演宝琴为什么现在要我演夏金桂这个坏女人？”王扶林笑了：“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不像夏金桂？”
●夏金桂杨晓玲
还有一些演员没演成心仪角色的原因更加令人无奈。成梅是南京人，当时在新百工作，先在文体部做售货员，后来去了广播室。其实因为她原本是扬州扬剧团演员，所以更多的时候被各种剧组借调去拍戏。她在《红楼梦》剧组原本是要演薛宝钗的，但最终还是因为年龄偏大而被定为了元春。
●成梅
吴晓东想演的是贾琏，当年做小品，他演贾琏，和他配戏的就是后来真跟他的成了夫妻的平儿沈琳。但因为迟迟没有确定角色，他焦虑，失眠，脸上开始长粉刺，制片主任任大惠带他去301医院、空军总医院都死活治不好，最终他泪别贾琏，演了贾芸。
●吴晓东、沈琳和女儿
不过相比之下最冤枉的还是侯长荣吧，王扶林看了他的录像说：“这就是我要的宝玉！”可侯长荣有178cm，因为身高太高，他失去了贾宝玉的角色，最终在《红楼梦》中演了柳湘莲和北静王。他也是《红楼梦》中唯一一个出演了两个角色的演员。
●侯长荣
以前的戏曲中，贾宝玉大多是女演员反串的。最早，张玉屏也想过反串贾宝玉，但被王扶林否了，他就是一心想要找到合适的男孩子来演宝玉。
但真的好难找啊！于是在一开始，试陈晓旭的戏时，都是后来扮演探春的东方闻樱反串宝玉给她搭戏。
●东方闻樱
但其实剧中另一个男性角色秦钟还是找了个女演员师玉娟反串，不过因为效果不理想，最终这些镜头都删了。
●师玉娟反串的秦钟
起先，王扶林看到惜春胡泽红性格爽利，想找她反串的，她也乐滋滋地扮上了。但最后还是自己打消了念头：“王导，我是演正册的，那么多的挂历、画册还有那么多戏都有我，我反串秦钟可能要穿帮。”
●胡泽红
87版《红楼梦》剧组有多穷？当初王扶林是这样给陈晓旭回信的：希望她到北京面试，但如果没有入选，车费、在京的食宿都不报销。
●王扶林给陈晓旭说戏
王扶林导演为了剧集能正常开拍，亲自出去拉赞助，联系上一个机电厂厂长，这个厂长是老艺术家黄宗江的弟弟黄宗汉。
剧组辗转全中国拍摄，从春拍到冬，又从冬拍到春，很多时候就住在招待所里，房间里连卫生间都没有。每个演员都要自备塑料桶，拍完戏卸妆、洗澡，都要去开水房接水，再到住的楼层的浴室洗漱。
有次拍史湘云指着龄官说像林黛玉那场戏，郭霄珍手一伸出来，王扶林吓了一跳：“你手怎么冻得跟胡萝卜似的！”
●史湘云郭霄珍
拍“龄官画蔷”，拍了七八遍，龄官程荣就被淋湿了七八次，没有新的衣服换，都是用吹风机把衣服吹干了再拍。
●龄官程荣
有次在上海拍戏，贾环王蔚就跑出去玩了，结果走着走着迷路了……幸亏在路上被薛蟠陈洪海看到，才把他带回了组里，不然可能就丢了。
●薛蟠陈洪海
前段时间网上有人批评现在小鲜肉、小花的演技着急，拍哭戏的时候必须要点眼药水，甚至还有哭不出来后期PS的。但这些情况在87版《红楼梦》绝不可能发生，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都是初次演戏。
比如演（大）巧姐的王暄，被卖时有场哭戏。当时饰演贾母的李婷也帮忙指导演员演戏，就让她“提前一周你不能高兴，不能想高兴的事儿，你得想让你不高兴的事儿。”可小朋友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呢？最后王暄就想了一个办法，提前一周沉着脸，努力进入角色，不和任何人说话。
●巧姐王暄
贾环王蔚拍探春要远嫁的戏，他起先怎么都哭不出来，把人急坏了。后来是王扶林和贾政的扮演者马加齐偷偷商量好了，开拍时马加齐猝不及防狠狠在王蔚背上拍了一巴掌，才把王蔚吓哭。后来马加齐还去给王蔚道歉：“那一巴掌确实打得挺狠的，我的手掌都打肿了”。
●贾政马加齐、贾母李婷、贾赦李颉，他们三位老戏骨同时也承担着指导新人演戏的工作
87版《红楼梦》中的哭戏没有不过关的，只有稍过的。王夫人周贤珍拍黛玉进府那场，她把与儿子一个月未见的感受放到了戏中，结果泪水直流。摄像李宗耀只好提醒她要收敛一些。
●红学家周汝昌和王夫人周贤珍
为了保证演员全情投入，在拍摄《红楼梦》的三年时间坚决不许演员们被其他事情干扰，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是在演戏，根本就是“红楼梦中人”。所以金莉莉、高宏亮考学都是瞒着王扶林偷偷去的。很多演员也都不得不拒绝了一些戏约，比如惜春胡泽红，婉拒了黄健中的电影《良家妇女》，还有许鞍华的《书剑恩仇录》。
●惜春胡泽红
鸳鸯郑铮的《走向远方》是在进组之前拍的，别人把她获得“飞天奖”最佳女配角奖的消息打电话到《红楼梦》剧组告诉她，她根本都不信。直到时任《中国青年》杂志的记者的马未都（对，就是著名的收藏家马未都）打来，她才信了。
●袭人袁玫、鸳鸯郑铮、平儿沈琳
唯一被王扶林导演允许破例的是成梅，当时有剧组邀请她去拍《孙中山与宋庆龄》，王扶林觉得宋庆龄这个角色可以提升成梅的气质和演技，帮助她更好地饰演元妃，于是就让她去了。
●成梅饰演宋庆龄和卢奇饰演的孙中山
87版《红楼梦》剧组真的都是一个人当好几个人在用。
比如在潘欣欣去中戏念书后，尤氏王贵娥、邢夫人夏明辉、贾赦李颉就成了帮助剧组选演员的演员。王贵娥能承担这个任务的原因之一是她的字写得好，当时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自荐信需要回复。
●王贵娥
惜春胡泽红也帮忙找过演员，演琥珀的张岩、扮演芳官的孔繁洁都是她找来的。
周瑞家的是贾府的管家婆，在《红楼梦》拍戏现场，饰演周瑞家的孙彩虹也负责剧组与当地政府、警察部门的协调工作。还要每天凌晨催年轻演员们起床化妆，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大家都辛苦，大家都贪睡。
●孙彩虹
探春在《红楼梦》里曾经帮助凤姐理家。到了拍摄后期，王扶林忙于剪辑，有几场戏就交给扮演探春的东方闻樱拍。东方闻樱一直对导演很有兴趣，进组前就报考过中戏导演系，可惜因文化课不过关没考上。东方闻樱拍“宝玉出走”那场外景让宝玉欧阳奋强在雪里走了又走，喊“停”后整个人都瘫倒，失去知觉。东方闻樱赶紧用军大衣裹住他：“对不起，对不起，欧阳，我需要画面有个起伏感，所以让你走上山峁才喊停。”
●陈晓旭、沈琳、邓婕、东方闻樱
贾芸吴晓东拍到后面，王扶林说：“你来给我做场记吧。”就这样边学边做，每天都要把第二天要拍的镜头写在场记单上，一到现场就要检查演员的服装、首饰，每个人该戴什么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拿什么式样的扇子……
柳湘莲侯长荣还负责过联系场地的工作。不过他最骄傲的是帮助剧组做道具。“剧组当时拍戏用的道具很多是从文物商店、故宫借出来的，可是有一些道具借不出来，王导又不敷衍，怎么办？我在剧团工作那么多年，对戏剧道具的制作很有兴趣，跟着剧团的道具师傅学过制作。”据说，王熙凤屋子里的红珊瑚、翡翠竹子都是他做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宴席上的道具也大多出自于侯长荣的一双巧手。
●侯长荣
1987年，电视剧《红楼梦》播出，1989年，电影《红楼梦》上映。
这两部《红楼》，一个几乎全新人，一个全明星阵容，看似没有太大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87版电视剧《红楼梦》
●89版电影《红楼梦》
电影《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是女演员夏菁反串的，当年王贵娥去上海挑电视剧《红楼梦》演员时，也曾联系过她。
●夏菁、夏明辉、王贵娥
歌手李玲玉在电影《红楼梦》中出演刚烈的尤三姐。其实她本来有可能先出现在电视剧《红楼梦》中演史湘云的，还参加过第一期演员学习班，但最终因为考上东方歌舞团放弃了。没办法，这已经是李玲玉第二次考东方歌舞团了，对她来说机会太过难得。
●（前排）胡泽红、李玲玉
李伊在电视剧《红楼梦》中饰演邢岫烟。当年她还是个中学生，编剧周雷说：“邢岫烟的戏不多，不影响你上学。”中间她真跑去上学了。后来迎春金莉莉考上中央戏剧学院，剧组紧急寻到了牟一顶替她，牟一是当年唯一一个没有拍过一部戏也没有上过一天演员学习班的。后来李伊回来拍邢岫烟的戏份，王扶林说：“红红（李伊原名李红红），怎么这么长时间你不和我联系啊？你要跟我联系了，迎春就可能是你了。”
电视剧拍完，李伊又出演了电影《红楼梦》中的丫鬟琥珀。
●李伊
程荣在电视剧《红楼梦》中扮演和林黛玉长得很像的龄官，后来她也出演了电影《红楼梦》，在里面出演邢岫烟。
●电视剧《红楼梦》剧照
87版《红楼梦》不但演员们是为角色私人定制的，连歌曲演唱者也是，作曲家王立平挖掘了歌手陈力，剧中除了《好了歌》，都是陈力演唱。《红豆曲》清唱者是叶矛，但陈力也录了这首歌。《晴雯曲》原本是由中国歌剧舞剧院的女生合唱，但效果不理想，最终用的是陈力一人唱七遍，然后叠加的效果。
为了让陈力更好地演绎歌曲，王立平还要求王扶林给陈力也演一个角色，最终她就演了大观园的厨娘柳嫂。
●柳嫂陈力
据说琼瑶电视剧《青青河边草》曾邀请陈力唱主题歌，但被她婉拒了，她拒绝的理由是：《红楼梦》之后她已经对其他作品没有兴趣了。
87版《红楼梦》的配音也都很厉害，为贾宝玉配音的是瞿佳，他是著名朗诵艺术家瞿弦和、张筠英的儿子。此前已经在广播剧《红楼梦》中声音出演过贾宝玉。他为电视剧《红楼梦》配音时上高三，等他陆陆续续配完，已经上大学了。
●瞿佳
当年的配音要求特别高，配音导演吴珊要求每个配音演员要熟记台词，脱离剧本配音。
为王熙凤配音的李真中途由于丈夫中风不得不回家照顾，接任她的是陈阿喜，很多人都不一定能听出来王熙凤其实有两个人给她配。
配音演员中也有几个名人，比如给晴雯配音的是后来主持《正大综艺》的王雪纯，为袭人配音的是《大风车》的“金龟子”刘纯燕，所以很多人后来都开玩笑说：“大风车”又在到处找宝玉了。还有为贾母配音的是出演了《走向共和》等剧的老艺术家吕中。
●王雪纯
●刘纯燕
●吕中
为林黛玉配音的是张海玲。据说拍摄过程中陈晓旭他们曾经去到配音室，和黛玉一样心高气傲的陈晓旭表示自己可以为林黛玉配音，但在听了张海玲的声音后，她服了：“我还是喜欢你给我配的音。”
几个重要的演员中，只有鸳鸯是郑铮自己配的音。
●陈晓旭
当年87版《红楼梦》在上海青浦大观园拍摄时，李纨孙梦泉和黛玉陈晓旭、妙玉姬培杰同住一屋。
没戏份的时候，几个女孩子就躺在被窝里聊天。陈晓旭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我真不敢相信，我要是到了三十岁得多可怕呀！”
当时已经结婚生子的孙梦泉说：“我现在就三十岁了，可怕吗？”
陈晓旭：“嫂子，你都三十了？”她说，“那还好，没那么可怕。”
三十年真的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可谁想到，当电视剧《红楼梦》三十岁了，林黛玉陈晓旭却已经不在了。
●陈晓旭，前右是饰演傻大姐的张海燕
●张莉、欧阳奋强、陈晓旭
●87版《红楼梦》剧照
值班编辑：孙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