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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在外办事回来，开着那辆旧捷达车，进了他的只有五个员工的小型修配厂。在外干活的工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以往的亲热招呼，他也没多想。他着急去换工作服。这家厂的技师有几个，可是技术全面称得上顶梁柱的，只有他自己。 突然，有个声音冷冰冰地说：“看着人模狗样的，亲爹都不管不顾，幸亏……”。王川吃了一惊，那声音不算太小，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扭过头，是开运输公司的老陈，为了拿下他厂里的修车任务，王川努力了几个月，终于让老陈认可了他的为人，有了签约意向。不过就在上午，老陈电话他，说有一家实力更强的修配厂更适合他们公司。王川不知道他会突然来这里，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王川迎了过去，这时他也看见了，有个老头蹲在老陈旁边，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王川又是一愣，和老陈点点头，叫了老头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老头站起来，风尘仆仆的，是王川的爸爸老王。他轻声说：“川川，爸最近身体又不舒服，你能不能再帮爸一把，拿点钱给爸去检查一下？” 王川早就猜到了父亲的来意，也隐约联想到工人和老陈那种鄙夷不屑的表情从何而来。他压下了心里的不满，无奈地说：“我最近生意不好，给工人发工资都靠借。你可别狮子大开口，说吧，要多少？” 不等老王开口，老陈拍着老王的肩，和蔼地说：“大叔，检查得去大医院，挂专家门诊，起码得好几千检查费。检查完还得治疗住院，去了医保部分，自费起码也得一万两万的。你放心，你儿子开着修配厂呢，瘦死骆驼比马大，先让他拿三万。他没钱，我先借他。我从小没爸，最看不得老人受难。” 老王有点受宠若惊，飞快地扫了一眼儿子阴沉的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不用那么多，有……有两万就差不多了。” 王川苦笑着对老陈说：“老陈，我家的事，你不懂……” “我的确不懂，我现在只是庆幸，幸亏我们没签合同……” 王川不再解释，去掏银行卡，不料屋子里跑出一个女人，一把抢过王川的钱包，气急败坏地喊道：“不许给他钱！他哪来的病，他是给小儿子交择校费，得交六七万呢！他抛弃咱娘俩找小老婆生的小儿子，凭啥让你帮着养？”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大家惊呆了。跑出来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年妇女，正是王川的妈妈。她没工作，平时在厂里给工人们做饭，这是才拾掇完厨房出来的。 王川苦笑着说：“妈，我知道，你别管这事……” 老王脸上的可怜相也突然一扫而空，狠狠地瞪着前妻，转过头看着王川却又换上可怜巴巴的苦相：“好儿子，咋说他也是你小弟。爸知道你没得到过多少父爱，对不起你，爸也谢谢你一直偷偷帮我养活他。现在爸老了，没能耐了，再穷不能穷教育啊，你小弟必须上个好学校，爸想供出他来，给咱老王家长点脸……”这话再次惹怒了王川妈，她对老王喊道：“你小儿子出息不出息，跟我儿子没关系！我儿子没大出息，可我当妈的也知足。孩子自己个儿一步步走到今天，没人管没人帮的！”转过头，她又对王川说：“我早就猜着了，你一直偷偷给老不死钱，养活他那个小儿子。你怕我生气怕我磨叽，瞒着我。儿子，妈发自内心的说，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可你想过妈的感受吗？为了怕你受气，我不敢嫁人找老伴儿；为了你开这个厂子，我省吃俭用，伙伴们都去旅游，我说我晕机晕车，不敢出门……你倒好，把钱拿去养那个小三的狼崽子，你，你是好儿子，就是太对不起妈了……” 王川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王看这形势，知道今天拿不到钱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陈走过来，拍了拍王川的肩膀，说：“先把烦恼放一边。来，咱把合同签了！” （图片来自网络，与故事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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