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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16日-37-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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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课

——岁月划痕之三十七

从网上看到一篇比尔·盖茨的文章,好像是出自中学的课本,叫做《功课很重要》。因为他辍学创业取得巨大成功,不少人就向他咨询,是否可以效仿。他的回答却是“功课很重要”,他给的建议是“尽你所能,获得最高最好的教育。”

看到比尔·盖茨把“在校学习”称为“功课”,我感到非常亲切,因为我上小学时就这样说,学习好称作功课好,做作业称作做功课。也许这微妙的文字差异是翻译造成的,但我宁愿相信比尔·盖茨和我一样,也在怀念着过去的学习生活。

说起小学的学习生活,“功课”上的事我还真是没记住多少。这恐怕与我有近半时间学习懈怠有关。小学一年级上半学期我是好学生,基本上都得5分,那会儿是5分制,5分就是最好了。一年级下半学期主动投靠大王子之后,心思就逐步向玩儿上转移。二年级期末虽然大王子调走了,可我的心已玩儿野了,收不回来,三年级、四年级基本上就是瞎混,还经常逃学去看小人书或听评书。到五年级下半学期才知道好好学习,到六年级才玩命学习,因为要应付升学考试。

记得小学时看过一本反映学生生活的相声剧本(书名忘了),其中有一篇说到,开始时努力学习,作业本上老师给打的分数,个个都像昂首挺胸的鸭子,5分啊!后来光玩儿,鸭子都转身耷拉了脑袋,成2分啦。再后来知耻后勇,作业本上的鸭子又抬起了头。我小学的学习经历与这篇相声中说的差不多。

回想小学6年都学了点儿什么知识,脑子里模模糊糊的。

体育课好像除了玩儿,没记住什么专业知识。

音乐课倒是学过几首歌,但没有一首经典,也没有学会识谱。记得老师教过这样一首歌:“养猪好啊养猪好,养猪的好处真啊真不少,社社户户多养猪,造出万车好肥料,地里庄稼添成色,农业展翅大飞跃。”只是我把“添成色”听成“添橙色”,怎么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喜欢画画,但对图画课没多大兴趣,因为净画我不喜欢画的玩意儿。比如教图画的男老师就让我们画大肥猪。可我们图画书上没有这个内容,不少同学喊不会画,他就在黑板上画一只,让我们照着画。为什么音乐老师、图画老师都瞄上猪呢?我有点儿奇怪。后来看到街上出现不少“大养特养其猪”的标语,才知道不光是老师们对养猪产生了兴趣。

历史课我基本上记住了各朝代更替的顺序,就是晋到隋、唐到宋这两个过渡阶段的那些国家记不住。另外还记住了秦朝建立在公元前221年,因为老师告诉我们这个题肯定要考。

地理课知道了有关地球的知识,还背了省名儿和省会名儿。

自然课记不起到底学了些什么,感觉是学了不少科学方面的知识。

算术课是主课,我们学了四则混合运算,分数、小数、百分数,简单的面积、体积计算。还有珠算。具体的就记得小学最后讲的是如何计算体积。我也算过开着排水管给水池子注水之类的算术题,当时就觉得不合理,没有人家姜昆想得远,人家在相声《着急》里提到这类题时,还想到了国家的水资源紧张呢。

对于主课语文课,我喜欢课本,不喜欢上课。课本里的一些课文还是挺有意思的,记得二年级课本里有篇课文叫《秋天来了》,寥寥数语就写出了秋天的特征:“秋天来了,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行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不少课文还配有插图,看着赏心悦目。

还记得有篇课文是首诗:“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感觉好有气势。

还有一些课文是古诗、古文,学明白了以后也觉得挺有意思。像《观刈麦》、《核舟记》。好像这些课文现在已放到了初中来讲,可我们那时是小学讲的。

我不喜欢上语文课,主要是不愿意做“划分段落”、“归纳段落大意”“提炼中心思想”之类的练习,特别枯燥无味,而老师似乎又把它当成了重点,讲篇课文就重复一次,烦死人。我喜欢听有关修辞的内容,可老师不怎么爱讲。

另外,我上语文课还有一“怕”,就是怕写作文,主要是不知写什么才对。老师说写作文不能没有中心思想,老师说写作文不能写成“流水账”,老师说写作文要讲究结构,老师说写作文要语言生动,老师说……我一提笔就想起老师的要求,就想尽量达到老师的要求,所以写哪句都觉着不对劲儿,往往费好大劲儿也开不了头儿。

老师给我们上作文课时,经常讲一些优美词句,优美段落,我对此印象深刻,提笔就想写美词佳句。比如,有一次老师组织我们去莲池图书馆看书,回来让我们写作文,我上来就写了一大段的秋雨。因为老师讲过怎么写雨,而去的那天正好下雨,我便把下雨当成了写作的重点,还把老师讲过的“细雨霏霏”用在了里边。其实那天雨并不大,用“烟雨霏微”描写比较准确,可惜当时我不知道有这么个词。我自己感觉这篇作文写得不错,可老师给的分儿却不高,大概是因为阅览图书的内容写的太少了吧。

不过,我有一篇反映“新旧社会两重天”的作文曾得了高分,还被老师表扬。那篇作文我写的是老家饶阳发大水的事,我说旧社会老家发水百姓水深火热,新社会消除了水患百姓幸福无边。而实际上解放后也多次发水,水患还在治理之中,我是在睁着眼儿说瞎话。

这篇作文得了高分,我心里总有点儿不安,担心老师知道了实情说我不诚实。可后来发现,老师并不那么较真,比如写“做好人好事”的作文,好多同学写捡了钱交老师,老师没收到他们的钱,肯定知道他们瞎编,可老师并没有批评他们不诚实,该怎么打分还是怎么打分。

于是,我总结出个小经验,实在没的写就瞎编,只要有鼻子有眼儿,编得像那么回事就行。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这个“绝密经验”老师早就知道,在我们升初中总复习时,还作为“法定”传授给我们,说考试时如果作文要求写的内容,是你没有经历过的,是你不熟悉的,不要惊慌,更不能放弃,要调动平时的生活积累,靠想象来写。我一听,这不是鼓励瞎编吗?

后来,老师又给我们发了油印的范文,有议论文、说明文、记叙文,记叙文又有写人的、写事的、借景抒情的。要求我们反复看,熟记于心,最好能背过。如果考题能扣上我们背的内容,就稍加改动地抄上去。

另外,老师还把一些同学写的优秀作文,也油印了发给我们看。在发的这类范文中,我还发现有一篇是大生写的。我对大生的学习情况不是很了解,因为我在丙班,他在乙班。看到他的作文上了范文,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老师除了给我们发范文,还发“范段儿”,有描写山的,有描写水的,有描写刮风的,有描写下雨的,有描写老人的,有描写儿童的,总之,我们考试写作文时有可能用到的,老师都尽量给我们提供范本。

老师对我们还是不放心,怕我们没有实战经验,怕我们没上过大考场到时候紧张,于是就组织模拟考试。听说老师们还开会押题,并把他们认为考试可能出现的题,提前让我们练习了。

这时期老师还让我们买了一本如何写作文的书,叫《王老师和小学生谈作文》,感觉王老师谈的和我们刘老师谈的也差不多,就是更系统,更全面。不过书里讲的有关写作文要注意的一些细节问题,刘老师讲得不多,我就在总复习的百忙之中挤时间看了一遍,感觉还是很有收获的。

对于数学的复习,基本上就是做模拟题,然后老师针对出现的问题进行讲解。

升学考试之前,班里学习好的同学地位明显提高,不仅老师更加关注,同学们也另眼看待。比如有位瑞同学,一直默默无闻,可模拟考试总考高分,老师就经常表扬他。

我属于五六年级赶上来的,由于基础不扎实,发挥不稳定,勉强能归到学习好的一拔儿里。我可争强好胜,总暗着与几个尖子生较劲儿,报志愿的时候,我也报了最不好考的保定二中。

那时保定市的初中入学率是多少已没有印象,反正是小学多(1957年市区有小学114所),中学少(1962年有国办中学17所,民办中学5所),有相当一部分小学生不能升入初中。而重点中学仅有一、二、三中,想考入重点也就难上加难了。

还记得当年有关各中学缺点的顺口溜:一中不好考,二中房子少,三中搞对象,四中来回跑。后来又加上:五中大水淹,六中过铁道。再后边的中学就没听到过有什么说法了。当时人们心目中最好的还是二中和一中。

我报的志愿是,第一志愿二中。第二志愿五中。第三志愿就是服从分配了。

在我的记忆中,升学考试只考了算术和语文。

我报考的二中,考场就设在这个学校。

我们先考的算术。进入考场后,我发现考场氛围和我们模拟考试完全不一样,监考老师的脸都像结了冰,看了就让你心里紧张。宣布考场纪律的声调是生硬而又严厉,听了会让你心跳加速。还没有发卷子,我的头就大了,懵懵的。卷子发下来,看着上边的字都在跳,忽忽悠悠花成一片。我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看题,觉得似曾相识,可又看不出个门道。我心里那个慌啊,害怕晕场哪个题都不会做了。

好在老师已给我们讲了遇到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我按照老师说的,闭上眼睛,均匀呼吸,稳定情绪,之后再看,果然能看明白题了。趁着脑袋电路接通,我赶紧开始做题。

可就在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不少同学都在回头儿,这才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一位医生,原来有人晕场。监考老师说,有医生处理,这位同学不会有事,大家赶紧继续做题。可我总放心不下那位晕场的同学,不由地就抬头看一眼。直到医生扶着那位晕场的同学出了考场,我的心思才又回到考卷上。我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可还是想知道他是否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此事影响,我没有做完最后一道题,一道十几分的大题。

算术没考好,就盼望语文考好点儿,多拿点儿分,可我在作文的选材上又出现了小失误。作文的题目是《我学会了一件本领》,我要是写学做饭可写的细节会更多些,像王大娘怎么教我啊,我怎么攻克难关啊,母亲怎么感动啊,有好多可写的,可我觉得这应该是女孩子写的(就没想到男孩子写学做饭才更有亮点),没选,我选的是学骑自行车。

其实,那时候我还没有真正学会骑自行车,也就刚不骑“大梁”,坐到座子上,有汽车在身边一过,还会紧张得只顾掌把,不敢蹬车。

我在作文中主要写了学的过程,侧身溜,掏腿骑,骑大梁,最后坐在座子上骑。基本上没写什么生动有趣的细节。出了考场后我就想起,应该把学车时“怕撞哪儿偏撞哪儿”、撞了老头儿道歉不灵人家就是不依不饶等细节写进去。当时怎么没想到呢?我那个懊恼,估摸着作文的分儿是高不了。

算术少做了一道大题,作文写得不理想,我觉得自己可能考不上中学了。

分数下来了,还不错,虽然没有达到二中的录取线,但达到了五中的录取线,我被五中录取了。

我们班考上二中的有和我打过架的蔡同学,有瑞同学,有陈同学。程同学也是考的二中,他和我一样,也被分到了五中。农同学考上了五中。梁同学考上了三中。王同学考上了四中。其他同学就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可母亲很满足,说考得不错。因为她是和我们胡同中的孩子比较的。喜子没有考上,他父母安排他拜师当了木匠。斗儿和大生也没有考上。他们于第二年考上了新成立的半工半读中技学校——保定地区商业学校。小儿考上了保定八中。母亲感觉我还是考得最好的呢。

另外,5号院“门楼头”的哥哥也没考上中学,他去了保定胶片厂。文化大革命中,保定市安排工宣队队员进驻学校,对学生进行领导、管理、再教育,“门楼头”的哥哥竟然就是工宣队队员,看着他戴着工宣队的袖章,神气地在街上游行,我心里很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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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乌拉盖河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