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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残疾人引发的战争

 宛平2008 2017-04-10

                      嘲笑残疾人引发的战争

 

    春秋时代,郤氏是晋国的公族,位居六卿之一。执政大臣郤缺死后,他的儿子郤克继承了政治局常委的席位,担任上军佐。不久南方的楚国向晋国发起挑战,这两个当时最强的国家在邲地决战。晋国由于内部不团结而大败,从而丧失了中原霸主的地位。

 

   晋国用了几年时间处理内部纠纷,杀掉了捣乱的先縠,基本理顺了内部关系,然后开始改善国际关系。郤克此时已经晋升为中军佐,被派出使齐国,邀请其参与盟会。据《左传》记载,齐顷公听说郤克是个跛子,就让他的母亲萧同叔子躲在房间里看客人。郤克一瘸一拐地上楼梯,萧同叔子见了大笑。关于这一段故事,不同的文献中记载略有出入。《谷梁传》说郤克是瞎了一只眼睛,《史记》则说他是驼背。无论如何,他的外形不是特别养眼的。其中《史记·晋世家》的记载比较传神:郤克与鲁国的季孙行父、卫国的孙良夫一起去齐国。他们三个人身体都有缺陷,郤克驼背,季孙行父瘸腿,孙良夫是独眼龙。齐顷公为了讨母亲高兴,故意安排三个有类似毛病的人,分别引导他们进入朝堂。他母亲看了,果然大笑不止。

 

    郤克认为自己作为大国上卿,居然为妇人所笑,真乃奇耻大辱,发誓说:“如果不报此仇,我再也不过黄河了!”于是他留下副使继续处理外交事务,自己直接就甩手回国了。回国后,他马上向晋景公请求讨伐齐国。晋景公说:“这是你一个人的恩怨,怎么能够烦扰全国人来为你报仇?”否决了他的请求。郤克不甘心,又说:“那就请君上允许我带着自己的家兵去攻打齐国。”晋景公还是不允许。这件事情暂时就被按下了。

 

    郤克本来是一个很聪明能干的人,但是愤怒烧焦了他的心灵,从此以后他似乎就只为一件事情活着了,他忘记了人生还有诗和远方,一心一意只想复仇。此时他在政治局中排名第二,只是中军将士会的副手。士会是一个极其睿智、极有政治眼光的人。他对儿子士燮说:“我听说,触犯了别人的愤怒,必然会招致可怕的报复。现在郤克气得七窍生烟,非得找个出口不行。如果他不把怒火发泄在齐国,就一定会发泄在晋国,那就会引起我们晋国内乱。但是他如果不当首席执政大臣,又怎么能够得逞心意,一泄怒火呢?所以,我将告老退休,把头号执政的位置让给郤克,让他好好地对付齐国,这样国内的患难就可以消弭了。你就好好地跟着这些资深老大们干吧。”

   士会主动让位后,郤克主政,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讨伐齐国的战争。但是齐国也是大国,齐顷公也不是好惹的,决定硬碰硬地和晋国干一仗。前589年,齐顷公率军讨伐晋国的盟友鲁国及卫国,郤克接到二国的求援信,当即率晋国的一半兵力,兵车八百乘,讨伐齐国。

 

   双方在鞍地决战。齐顷公还挺狂,说:“今天先把敌人消灭掉再吃早饭!”连马都没有披上甲,就驾车冲向晋军。双方开始了一场恶战。晋军主帅郤克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他抱着狂热的劲头上了战场,不料没多久就挨了一箭,伤得很重,血一直流到了鞋子上。他忍受痛苦,一直坚持击鼓,鼓音不绝,激励部下奋勇冲杀。但是实在伤得厉害,郤克终于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的御手解张和车右郑丘缓都鼓励他挺住。解张说:“从一开始交锋,一枝箭就把我的手射穿了,一直穿到手肘。我把箭折断,坚持赶车,血把兵车的左轮都染成黑红色的了。我哪里敢说自己受了伤?老大你加油哈!顶住!现在整个军队都在看我们车上的军旗,听着我们车上的战鼓而行动。我们的旗鼓就是军队的耳目,指挥着全军的进退。这辆兵车由一个人镇守,就可以成就大事,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受伤而败坏国君的大事呢?我们出来打仗,本来就得抱定必死的决心,受伤又算什么?只要还没有死,就请勉力坚持下去!”解张说完,见郤克实在无力击鼓了,就把缰绳并在左手,右手接过鼓槌来击鼓。大概他这样一心二用,就无法专心控制拉车的战马了。结果战马发足狂奔,战车停不下来,长驱冲向齐军。晋军跟随主帅的战车前进,一路狂冲,越战越勇。齐军终于抵挡不住,大败而逃,连齐顷公本人都差一点做了俘虏。

 


 

     齐国只得派使者向晋国求和。郤克这回可得意了,傲慢地说:“齐国必须把萧同叔子送到晋国作人质,而且要把境内垄亩之间道路全都改为东西走向,我们才可以讲和。”齐国使者回答说:“萧同叔子是寡君的母亲,齐、晋是匹敌的大国,那么萧同叔子也可以算是晋君的母亲了,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以不孝令天下。而要把垄亩之间道路全都改为东西走向,无非是便于晋国的兵车出入,丝毫也不考虑齐国农业生产的情况。这两个要求都是不义的,这样怎么能够当盟主呢?如果晋国要珍宝重器和土地,我们不敢爱惜,但是以上两个要求,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你们不允许的话,我们只好死战到底。”

 

   郤克听到齐国使者柔中带刚地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了。他如愿打败了齐国,出了一口恶气,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也知道让萧同叔子到晋国做人质,这个条件太羞辱齐国了,齐国不可能接受。自己只是过过嘴瘾,痛快一下也就完了。于是也就同意讲和。

 

    鞍之战,使得晋国击败齐国,威震中原,开始重振霸业。郤克虽然是以私怨而行,客观上却于国有功。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因为一个人的身体缺陷而嘲笑他,这不但不道德,也可能召来致命的报复。

 赵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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