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料峭寒冬中看过不少梅花,却始终认为真正梅的精神,不仅是在天寒地圻的景物里,更是在岩叟、姜泓、陈录、徐渭这些画家笔下。 在他们的指尖,无数梅枝或上发,或下垂,或横倚,或回折,枯健如蟠龙虬曲,枝头点缀着点点繁花,千斛万蕊,隽挺清逸中又带着苍老道劲的峥嵘。 梅花冷傲不羁的魂,似乎能从画中的暗暗幽香里扑面而来。 本以为,关于梅的写意至此已到尽头——直到我又看到了石一的字。 至今我都很难形容第一眼看到这些字墨时的感觉:如路之尽头有奇峰突起;似海之辽远却有暗流汹涌;既好像矗立山巅俯瞰莽莽流云自脚底奔涌而过;也如同身处幽谷之中循声追踪淙淙涓溪……豪情、柔情、侠情、闲情、炽情顿时自心底翻涌上来,不能自已。 等这种心绪平复之后,我猛然发现:他的字,竟是另一种意向的梅,同样浸润着梅枝的遒劲郁拔和古朴奇逸。 就像梅在大自然中无拘无束地生发,昂扬,挺劲,石一的书法也带着一种凌空而来、生机充沛的畅快。 单看每个字,每一笔画既随心洒脱又取势奇险,极少有逐流的落子,而笔势整体呈欹斜态势,在苍老古朴的顿挫感中暗含飘动隽逸之气,由此构成的汉字便稳健而飞扬,中正而跃动,墨象雄厚,气魄轩昂,字字均有酣畅淋漓的开怀写意。 更绝的是字与字之间节度别致的空间结构,于无声中透润着梅枝的精髓—— 往往一副长书下来,石一极善于运用移位和欲扬先抑的手段,打破单字之间的既有界限,字迹繁密而不沉冗,行间舒朗而不简陋,如同滔滔江水奔流而下忽遇巨石砥柱,猛然激起磅礴惊涛,让整个造字空间抑扬顿挫,险峻奇伟,形成强烈的节奏变化,带给人惊心动魄的审美感受,又沉着,又刚劲,又痛快! 这种造势与力度,便如被称作“铁骨”的梅枝,带着充沛的力量感在空间中昂然滋长。长短、粗细、曲直、刚柔、疏密、浓淡、干湿都在他的墨迹中涌动,开阖,调和,从心所欲,和光同尘。 凝视他的字,整个人不觉会被牵引进一个遒劲跳脱的时空,胸中狂放之气也不觉随着笔锋的开阖纵横,倾泻而出。 “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梅的魂,原来不仅可以在诗画中绽放,同样也能够在书法中重生! 石一说,他的书法“源自颜真卿的厚重与朴茂,源自黄庭坚的豪气与开怀畅快”,在我看来,亦同样源自于梅花的清雅脱俗和梅枝的遒劲粗犷;源自梅魂的朴拙、奔放、飘逸和傲岸。 这种从自然中而来的频率共鸣,默默晕染着石一的笔头,再从他的指尖、他的掌中直流进他的心里,和他茶心酒性的气韵连为一体,内臻淡泊名利的傲骨,外致豁达爽朗的豪情。 他的风骨,无需多言,便已在字中。 【投“石”问字】: 石一访谈录 “书者最享受的书写情怀过程,欣赏者最享受的是情怀的共鸣与释怀。一件好的书法作品能透出书者的修养,阅历,性格,心志,才华……” “书茶一味。指书法与茶同,因各人学问,修养,阅历,学历,性情的不同,对茶味的感觉也不同,书法亦然,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结果了。” “只是技巧的书法是匠气,有思想光华的写字才能是书法。古往今来经得起时代检验的书法都是文人书法,古往今来的书法家都是思想家,文人。古往今来有专门写字的,但那叫匠人。” “好书法是作者性情的自然流露。或畅快,或惆怅,或恬静,或痛苦,或泪水,或喜悦耳。” “写字本不是拿来比赛,拿来挣钱的,写字是修养,是禅养,更是情怀的线形流露。被人喜欢乃是心理的审美路遇的共鸣,古往今来,书法莫不如此,尤其书法作为文人的情感表达是最好的形式。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时代,没有国家‘书协’,存在,但艺术光华却是亘古不变。” 这就是我眼中的石一 好似仗剑天涯的侠客 胸中灵花无数 笔下飒飒英风 在江湖规矩中'不守规矩' 他的人却发自骨头地诚恳 始终追寻着 “正义与美”永恒的光辉 他不妥协于世俗 他的心已超脱江湖 因为掌中的方寸笔墨 即是江湖 码字不易 本文原创 抄录转载请提前告知 否则割袍绝义 衙门相见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