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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黄家花园

 昵称29987688 2017-04-13

编者按:本文原刊于2015年5月19日《中老年时报》,原题目“梦里黄花”。本次重新编辑仅增加了几张配图。


黄家花园在我小时候就是繁华之地,守着这里过日子,实在是太方便了。山西路上有小百货公司,临街一溜门店,柜台与收款台的上空架有一条条呈放射状铁丝“滑轨”:四下售货员把小票和钱、布票等往小板上一夹,喊声收款,用手或尺子猛推(甩),嗖—那板儿飞快地顺着铁丝滑向中心收款台,盖了戳找了钱再滑回来。当时我想:人要是在上面多过瘾。日后坐了缆车就乐,大小不同,一个原理。


下图:原山西路与西安道交口的仁义和,暴珂摄于1983年。



西安道上有委托店,临街大玻璃窗,有一次摆了辆崭新的英国“凤头”牌自行车,引爆眼球。那时谁家有辆“飞鸽”、“永久”就不错了。“凤头”车后轴有变速装置,走起来嗒嗒响往前蹿,鹤立鸡群。我妈让我去卖一件羊皮筒子,俗称“麦穗”,雪白起卷的上等羔羊皮。我胆也大,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抱着就去。店里人多,喊小孩你挤嘛,我说让开我卖东西。掌柜的又看又摸,连连点头说60。拿了回家,我妈给我5块:买肉,中午吃炖肉。


稻香村的杂样好,用两层灰草纸包,一会儿就油透了,往家走着光挑粉肠吃;拎暖壶打散啤酒,夏天能保持凉度;上学早上在“五满意”早点铺花一两粮票五分钱吃锅巴菜;一毛钱在“玉华台”喝馄饨,排骨白汤;三分钱一根冰棍,五分钱小豆的,多半截红小豆,有人多买回家化了熬豆粥;刨冰一毛一碟,吃到最后喝冰水,酸甜,冰得脑袋发木。


下图:80年代黄家花园买卖示意图


当时还有件有意思的事,“大合(作)社”里面卖副食品,临街一溜儿是糕点店,我上初中,天天从门前过,味道不错。有一阵这店的生意特别好,而且主要是有两截柜台特别好,买者又多是青年男子。一开始不知这是为什么,后来见一个同学书包里总有槽子糕,我说你家够有钱呀。他说有嘛钱,都是我哥为看那里的一个女售货员,天天买点心,工资月月不够花,把我妈气坏了,说这店里出了狐狸精。


至于吗?有一天我去买点心,看清了,真不假,那女的二十来岁,高个,大眼睛,头发乌黑波浪,面似凝脂,待顾客热情又不失稳重。跟那些大娘大妈卖货的站在一起,说鹤立鸡群都不准,只能是仙女与狼外婆。就这等模样,一看就不是出自一般人家。后来看不见了。我问同学是不是成了你嫂子,同学说可怜我哥呀,白买了那些点心和带鱼。美女让一个军官给带走的。


我还常去大合作社对面的药店。我妈身体不好,平时总要吃些小药。她是小脚,买药都是我去。药店一头是西药和中成药,一头是散中药,一面墙是药橱。感冒了,进去说:来盒银翘(解毒丸),咳嗽,来盒通宣理肺。我爸头疼,就买三鱼牌的正痛片。正痛片里有镇静剂什么的,经常买不着,路过药店我就问,没有拉倒,有了就买。


下图:西安道药店最后残影(柳生云 拍摄)



按说一个男孩子,用不着管家里这些琐事。我的好多同学就啥都不管,可我不行。我在家排行老六,上面五个姐姐,四个都结婚成家在外,五姐读技校住校。有的同学头一次见我爸我妈,张嘴就叫爷爷奶奶,我乐了说这么叫我比你大一辈。我的好几个外甥外甥女都住在我家,我是老舅,得做表率,于是我从小干的多是大人活。这也挺好,18岁告别黄家花园上山下乡,到农村没多久我就能给报社电台写稿子了,隔三差五还被县里抽去写材料。制服上别支钢笔,人模狗样的。后来就上了学,等到知青返城,我都工作好几年了。再想回天津,就得走干部调动,太难了。


落户他乡,常梦见黄家花园:一个半大小子,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孩,这看看,那望望,然后到儿童电影院,嘱咐都别动,我去买票,就挤进售票处前的人堆。好一阵子,才满头是汗地举着票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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