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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岳王》自序:全天地大义,示华夏心法

 平安二零一七 2017-04-13

《岳王》是岳飞以来历史记载、实物遗存、学术考证、文学创作的集大成者,却又不同于以往任何类型的岳飞文本。《岳王》第一次将“岳飞本来”全面展现,第一次将岳飞放进纵古阖今以至物转星移的大环境,第一次将岳飞“全天地大义,示华夏心法”的历史使命明明白白道出。


读长篇小说《岳王》


洪篇巨著镇十方,神光销尽鬼魅魉。

史诗重读涕泪下,忠魂节义冲霄汉。

唤醒良知千古事,济世救人岂知倦。

莫道兄弟无闲日,同心定将乾坤转。


《岳王》自序:全天地大义,示华夏心法


幼读钱彩之《说岳全传》,感觉岳飞虽是“精忠”,却亦“愚忠”。今读邓广铭之《岳飞传》、王曾渝之《岳飞新传》及形形色色研究岳飞的文章,仍觉大多没有跳出“忠君”、“报国”、“悲剧”等标签或套路。更有甚者,有人认为岳飞绝非民族英雄,有人认为宋、金和议最利于当时民生,有人认为应该尽早让秦桧站起来,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至于网络、书市流行的相关岳飞的小说、戏剧或游戏,除将岳飞的形象肆意挤兑,别无任何意义。其实,岳飞绝非人们“定论”所用的那些词语所能包容,只有从“全天地大义”、“示华夏心法”的高度观照两宋历史与岳飞平生,我们才能从盲人摸象的浅见中跳出,一睹壮怀激烈、特立独行、忠魂千古的岳飞真容。


1  岳飞目无昏君,赵构方违祖誓


宋太祖曾经立下秘密誓约,“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誓不诛大臣、言官”,“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北宋历代君主,无论明君或昏君,均能谨慎奉行。即使赵构,也在秦桧杀心大炽之时,屡屡以祖誓为名,迫其留下性命。岳飞是一品重臣,又功盖天下,自然在誓约保护之内。但赵构执意要杀岳飞,何也?赵构太假,岳飞太真;赵构太暴,岳飞太仁;赵构太邪,岳飞太正——在赵构最关心病的若干方面,二者势同水火,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如此,大善大忍的岳飞绝不可能动用军队来解决问题,大奸大恶的赵构却绝对会动用皇权独裁而置岳飞于死命。


仅仅出于百姓、群臣公愤与苟且保全的需要,赵构才一度假惺惺的宣称要还都开封、大举北伐,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沦作囚徒的“父皇”、“母妃”以泪如雨下的伪作表达“至孝”。其实他的如意算盘,惟是不令金兵完全得势而使其连“臣构”也做不成,也不使宋军大获全胜而使徽宗、钦宗回来和他争皇位,所以他一切“孝慈”的言行与“钦命”的征伐,都包藏有恶意抛弃大宋三千楚囚、无视父母兄弟妻子、宁愿认贼作父也不挺直腰板做人的卑劣祸心;李纲、宗泽、岳飞、韩世忠等人的抗金意志与行动,都不过是他“以战促和”的砝码。他是南宋危局、北国苦难、金人烧杀及无数忠臣良将志士百姓无端殒命的罪魁祸首,其重罪有四:无德无志,因而倒行逆施、背叛天道;无父无君,因而不忠不孝、败坏人伦;无臣无民,因而不仁不义、冤魂遍地;无家无国,因而丧师失地、无动于衷。

岳飞却正好相反。从小受父母及陈广、周侗等人的培育与历炼,宅心仁厚,胸怀奇志,武艺超群,文气凛冽。后历靖康奇耻、宗泽身死、故土沦陷、杜充投敌及兀术“搜山检海”、赵构越海狂逃等等痛事,早已洞达天下大势、确立铮铮志向、洞明自身使命,绝非兀术、秦桧、赵构之流所能使其改易。因此,即使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吴玠等大将都好色、贪财、嗜酒,岳飞都一概不沾;即使赵构连连下密旨要求屠城,岳飞也连连抗旨并最终促使皇帝收回成命;即使赵构、秦桧们为达成苟和而欣喜若狂,岳飞仍坚决拒绝由此而生的种种赏赐,并强烈要求北伐;尽管皇家视立储为最敏感之事,岳飞仍旧不避猜忌,再三以大将身份要求早立太子。


正因岳飞太正、太直、太大器,赵构们所有邪的、歪的、鼠肚鸡肠的疮疤与劣根就都凸显出来。而且,还不仅是凸显的问题,如若岳飞的主张与行动得以彻底贯彻,天下就很难再有赵构、秦桧们的容身之地。甚至,只要岳飞还存在,即使没对谁个产生直接威胁,昏君、奸相仍会在鲜明的正邪对比之下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一言以蔽之,岳飞尽管在表面还将“君臣大义”维持得相对良好,但他骨子里的血性、抱负、正气与得天下人心的伟岸形象,绝非赵构所能望其项背,更非赵构所能容忍。


2  岳飞赤心报国,国非群丑当道


岳飞既不可能“愚忠”,也决不可能为群丑当道的小朝廷“精忠”。岳飞“精忠报国”之“国”,其实是天下,是天下太平与百姓安居,是中华数千年正统文化能够正常延续。


岳飞亲眼见证,金人在统治区内,大力推行的惟是野蛮、落后的奴隶制度;金人屡屡南下,干的惟是烧杀抢掠、恣意破坏的勾当。比如金朝進行户口“通检推排”时,规定必须“验土地、牛具、奴脾之数”,奴婢和土地、牛具一样,成为各户财产登记的重要项目;奴隶主死后,还有“生焚所宠奴婢”殉葬的残酷陋习;金军中拥有大量奴隶,缺乏军粮时,奴婢居然也和骡马一样被杀戮作食。金国不同于辽邦,辽邦虽与北宋攻防不止,它却重用汉人、大儒韩德让等,其文化、政治机制与北宋近似,一样以“内圣外王”、“仁义礼智”治天下;即使辽灭大宋,汉人虽被异族统治,异族则必被大汉文化所同化。金国的所作所为,则是严重的倒退与败坏;如若仍由它席卷南土,中华好不容易积淀至唐宋的灿烂文化与杰出士人,很可能薪火灭尽。故宋金战争本质上是一次民族战争,是奴役和反奴役之争,是野蛮和文明之争,是分裂和统一之争。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岳飞屡屡击败金人而护东南一隅,最是事关中华文化存亡绝续的大计。


当小朝廷群丑当道,报国之志实无可为之时,岳飞绝不乐意再效犬马之劳。他曾多次上书,要求解除兵权。其中最著名的有两次。一次是在赵构出尔反尔,先答应将刘光世所部交他节制,而后又否决前议之时,岳飞毫不犹豫,立即上奏要求罢职,也不管皇帝是否同意,先自回庐山为母亲守孝;若非赵构以治岳飞全体将官之罪相威胁,岳飞断难出山。另一次是在受十二道金牌召回,又临小丑弹劾之时,他交权交得极其痛快,决不似韩世忠心有不甘,张俊还想以退为進;虽是功亏一篑,大业未成,他尚有报国热望,但他深知,在昏君临国、奸佞乱政的大背景下,孤军难为,他亦难为,故而决不贪恋权柄,决不怀抱奢望,决不委曲求全。他深切自知,他要维护的是大义,而非大奸;是精忠,而非愚忠;是天下,而非偏邦。也正因如此,他尚作无名裨将之时,即敢越职上书,痛斥奸相黄潜善、汪伯彦;即使秦桧任相、大权独揽,他也严词相向,堂堂正正予以反对、抗议与蔑视;在得知张俊、杨沂中数万之师尽丧敌手之时,他甚至疾呼“国家了不得也,官家又不修德”,将矛头直指赵构。


人们通常认为,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岳飞宁愿首先选择尽忠。其实不然。岳飞征辽回来,得知父亲去世,立即辞军回家“丁忧三年”;而这三年之中,宋、金尖锐对峙,存亡悬于一线。汤阴沦陷,岳母及岳飞两个儿子不知去向,岳飞在辗转南下、频繁征战的困苦情势之下,仍先后派人十八次潜回故乡,直到找回岳母为止。岳母去世时,正当张浚于镇江举行军事会议商讨北伐,而韩世忠兵马已经开始行动、岳飞大军行将進发之际,岳飞却坚持要求守孝三年。赵构命令宦官前往江州东林寺,岳飞“欲以衰服谢恩”,连皇帝的亲笔手诏也难发生效力;最后,朝廷被迫下达最严峻命令,说岳飞“至今尚未祗受起复恩命。显是属官等并不体国敦请”,“如依前迁延,致再有辞免,其属官等并当远窜”。岳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坚信,“孝”是华夏文化精神的核心,“百善孝为先”,守孝远比“忠君”、“征战”方面的政治虚幌更重要。


虽是岳飞到底回到前线,到底在多次对君、相深表失望甚至绝望之余,仍旧执掌帅印,听从朝廷安排,但他决非出于忠于某人与忠于某小朝廷,而是忠于自己的崇高理想与人格高标。岳飞眼界奇高,使命独特,其所见所思所行,绝非一个皇帝与一个朝廷所能衡量。


3  岳飞坦然赴死,自信天日昭昭


许多人都将岳飞一生视作悲剧的一生,将风波冤狱视作千古奇冤,将岳飞悲剧视作其性格的悲剧,实则浅薄之至。事实上,岳飞早已看透生死,早已明白此生使命,早已清楚天上人间一出大戏的意图,因此他对蒙冤、屈死的态度,比苏格拉底之对待死亡,还要从容,还要明澈,还要自信。苏格拉底没受酷刑折磨,没使他人牵连,因而还能自作长篇辩护,还有机会在最后时刻选择逃亡。岳飞则虽历经种种酷刑,体无完肤,肝裂骨碎,依旧铁骨铮铮,决不自污;岳飞爱子岳云、爱将张宪一道受戮,岳飞也不十分在意,他们也不十分在意;岳飞看清一张早已架设好的罗网,也就无须辩白,因为他信“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一句绝命词,历来被人认为是岳飞悲愤难抑的最后控诉,其实不然。即如后来的文天祥在临刑时所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一样,岳飞与文天祥不仅不惧怕死亡,而且深知这种死亡对于成就“仁义”、重塑天下人心与万世标准的非凡意义,同时也完全清楚自己身后的殊胜归宿。文天祥在被羁押期间,自语曾获“大光明法”,已得解脱之道,故而心明眼亮,坦然赴死;他曾在诗中写道:“谁知真患难,忽悟大光明。日出云俱静,风消水自平。功名几灭性,忠存大劳生。天下惟豪杰,神仙立地成。”岳飞则在入狱之前,早和庐山东林寺高僧慧海往来,甚至表达过出家修行的愿望。岳飞在其辖区,曾多次修建寺庙、道观,对道家、佛家法理始终抱持信仰的态度。岳飞在第四次北伐之前,预料必遂平生之志,故还写信给慧海,要他早早为其安排隐退修行事宜;他在诗中写道,“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师灭虏酋。功业要刊燕石上,归休终伴赤松游。丁宁寄语东林老,莲社从今着力修。”岳飞既受佛、道思想的充分濡染,虽身在尘世,心却早在化外,因此对天象、因果、命运等等范畴,绝不可能陌生,更不可能对自身的来龙去脉与当前位置一无所知。


当初岳飞与薛弼乘舟,岳飞预备劝皇帝及早立储,薛弼切知不宜,因而劝导。岳飞当然知道个中利害,但他无所顾忌,他要顾及的惟是大局,而非个人身家性命;他说,文官和武将都是宋朝臣僚,忧心国事,“不当形迹是顾”。岳飞获知张俊等人的诬告状,很多人都劝他自辩,他却洞若观火,知道辩亦无益,故而淡然处之;他说,“使天有目,必不使忠臣陷不义;万一不幸,亦何所逃!”朝廷召岳飞从庐山赴临安,岳飞自知凶多吉少,从人也叫他勿行,但他说“只得前迈”,其他不必多虑。按赵构、秦桧部署,杨沂中来传岳飞去大理寺,杨还以为岳飞可能自杀,并与他同归于尽,实则岳飞明知其“意思不好”,言行却泰然自若。岳飞还是战神,在战场总是身先士卒,敢于以少击众,并且从无败绩。据传,六合枪法至岳飞而臻大成;今之形意拳法,也始出于岳飞。岳飞武功盖世,除陈广、周侗所授,尚因他天赋异禀,自然天成。即如宗泽取法兵书战策,岳飞却不屑一顾,以为“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可见,岳飞不仅大勇,而且大智,而且大慧,早已超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舍身为众生的济世利人境界。而“天日昭昭”一语,并无悲愤情愫,而在向后人表明,他已无惧、无迷,惟所虑者,只在来者不明天象,不敬天命,不信天地自然的根本法则,不知岳飞之所以为岳飞的真正意义。


4  岳飞精忠在义,义归堂堂浩气


岳飞无所谓“愚忠”,无所谓一心一意为苟安之小朝廷效力,更无所谓一切惟昏君、奸相之马首是瞻。但岳飞一生的伟大意义,仍在诠释“精忠”的内涵,展现“精忠”的外延,延续“精忠”的龙脉。那么,岳飞所“精忠”者为何?为义,为天下大义,为儒释道文化命脉,为“仁、信、忍、智、勇”的正大标准,为修身养性、为人处事的堂堂浩气。


我们已经提到,女真在辽宋之封建机制颇为发达的时代,尚是小小部落,文化几近蛮荒;金人的征战与统治,是对中华五千年文化的破坏与颠覆。宋辽有传统文化的强大根基与积淀,士人的群体与精神也还保留有某种气候,但统治者已经完全堕落、异化与崩溃,基本丧失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准。比如辽人肆意勒索“海冬青”,肆意蹂躏女真女子,自然要使人神共愤。而宋徽宗及蔡京、童贯等“六贼”对珍奇、女人、权力及花石纲的贪婪追求与变态把玩,早已沦落到如禽如兽的地步。说到底,他们已是文化精神、民族存续、百姓安居与正义良知的死敌,即使没有女真人的武装冲击,他们也会败坏、亡命于自己手上。


岳飞随童贯、蔡攸、刘延庆等人征辽,当二十万大军一触即溃之时,他的报国激情与浑身武艺,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诸如此类的权奸、庸将与散兵游勇,如何还能赢得岳飞信任?随后,当朝廷花巨额货币买来燕京等几座空城,君臣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弹冠狂喜之时,岳飞自然就更明白国虚兵弱的病根。尤其当靖康之耻前后,耳闻目睹赵构及黄潜善、汪伯彦等人弃国弃君、一路奔逃、谎言弥天的群丑景象,他更不可能去“忠”一个如此这般的犬帝与犬相。而岳飞历来所受教化,则是岳父的“急公好义”、岳母的“尽忠报国”、周侗的“天下大计”、宗泽的“过河复地”及两河义士的浴血苦战、誓不降金等等。加之《左氏春秋》、《孙吴兵法》及佛、道经典的熏陶,岳飞更大的志愿必在维护天下大义、保全文化薪火、强化文武风骨、重塑众生心法。惟因这更大志愿的实现,须以保存宋室、收复失地、雪洗国耻为前提,所以他才一生坚持北伐,成为抗金前线最突出的将星。


即使只论岳飞的书法、诗词与各类题记,比如他在张大年家屏风上的题词“……今且休兵养卒,蓄锐待敌。如或朝廷见念,赐予器甲,使之完备,颁降功赏,使人蒙恩;即当深入虏庭,缚贼主喋血马前,尽屠夷种,迎二圣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他时过此,勒功金石,岂不快哉!此心一发,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建炎四年六月望日,河朔岳飞书”,再如其《满江红》所写“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我们也可从其书风、文风、笔力背后,确知其浩然正气、凛冽骨力、博大胸怀与高寒境界,远非关羽、史可法等武将所能比肩。


5  岳飞特立独行,成就千古心法


岳飞所在时代,是君不君、臣不臣,昏君误国、奸佞当道,道德败坏、风气变异的时代。在这整体氛围之中,岳飞只要稍稍机巧、圆滑一些,为它所同化一些,他就可能获得皆大欢喜的结局。比如他效仿韩世忠,虽一边主张北伐,却亦忠实奉行赵构意旨,即使因污辱他人妻子而逼死猛将呼延通,他仍在秦桧欲夺其性命之时,得到赵构保全。再如刘琦,顺昌一战成名之后,再也不想另立新功,只管享受蜂拥而至的各种赞扬与奖赏,所以也得善终。或者他在赵构、秦桧议和已成定局、势难挽回的情况下,姑且听之任之,或者至多惟是小小抗议一番,可能也无大碍。


而赵构是何等人呢?宋徽宗治下除开凌虐至死无数女子,别无所长;宋钦宗治下自告奋勇使金,前后仅二十天,也没被金人怎生恶待,却从此得“恐金症”,一听金人南来,首先想到的惟是逃跑;尽管父母兄弟妻子在北方悲天呼地,他却听而不闻,只管在南方声色犬马,乐得其所;心已厌恨岳飞其人,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却仍耍弄帝王权术,用尽假面与谎言,以图在危难时刻反复利用。秦桧则同样了得:初回南方,在许多人都疑其是奸细时,仍要迫不及待地提出“南归南,北归北”的投降策略;一旦罢相,立即夹紧尾巴,一切只在暗中行动,如同已在尘世消失;待得机遇重逢,赶紧大动手脚,迅速逐走张浚、赵鼎、王庶等人而独相;和议将成时,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和派领袖;金人背盟南侵时,他摇身一边,又是主战派的代表;处死岳飞的罪名尽管“莫须有”,他仍敢痛下杀手。


因此,岳飞只要学得他们的一点点心计或手腕,岳飞就不致于陷身囹圄,失去性命。然而,这就不再是岳飞了。岳飞天赋使命,自立奇志;且文武全能、伟岸超拔,势必注定他特立独行、光芒万丈的人生轨迹。他“直捣黄龙,迎还二圣”的政治主张,在赵构只图苟安自保的大环境下,几乎没人敢公开提倡。他“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命”的“太平”之论,对童贯、张俊、刘光世等人而言,无疑是要取他们性命。他坚守一夫一妻制,拒绝吴玠所赠“仕女”,足让妻妾成群的诸将、诸臣自惭。赵构要在杭州为他建豪宅,他却以霍去病的一句“北虏未灭,臣何以家为”,坚定回绝。和议初成,赵构“大赦天下”,文武都加官進爵,岳飞却一概不受,且视作奇耻大辱;还命幕僚张节夫起草谢表,道是“臣幸遇明时,获观盛事。身居将阃,功无补于涓埃;口诵诏书,面有惭于军旅。尚作聪明而过虑,徒怀犹豫以致疑:与无事而请和者谋,恐卑辞而益币者進。愿定谋于全胜,期收地于两河。唾手燕雲,终欲复雠而报国;誓心天地,当令稽首以称藩”,并传之天下。在朱仙镇商议大军進退,岳飞问“天下事竟如何”,张宪说“在相公措置耳”,但岳飞却绝对无意效仿“陈桥兵变”,断然回师。


如此等等,非是岳飞不近人情、不达世变,而是其一举一动,只受其内心准则的规范与支配,并不受外在环境、人事的任何牵连。而这准则,可谓“岳飞心法”,是比他的岳家枪法、形意拳法、武穆兵法更具神威的利器。“岳飞心法”即已提到的“仁、信、忍、智、勇”等标准,它是天道、地德、人伦在尘世最完美的表述,是中华数千年文化的精华,是人往好人、君子、圣贤、真人境界升华的必由之路。岳飞以其出神入化的武功、出类拔萃的文采、悲壮跌宕的命运与特立独行的言行,将传承千古、行将消亡的普世价值与神奇智慧進一步延续、提炼与升华,因此而使后世与后人、汉族或外族,无论谁在中原大地纵横,都没使华夏文化湮灭,都在华夏文化的强大能量之下同化。


此即岳飞其人的本质意义,所谓“忠君”、“报国”、“悲剧”之论,都是世俗观念、井蛙视野、政治挂帅的产物,最多触及岳飞精神的表象,基本无关岳飞的神韵与实质。


《岳王》一剧,便为着还原真实的岳飞、本质的岳飞、与今日众生息息相关的岳飞。看懂《岳王》,我们的私欲必定淡化,魔性必定清除,智慧必定升华,心灵必定有所皈依。我们由此可以知得,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你我生在今日的本来意义,一切正邪、好坏、是非、善恶的标准,从此无限清晰,无限坚定,无限强大,无限散发慈悲而威严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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