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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晚灯 夜晚总使人急于批判，不管月亮的弯刀砍削了西湖的柳色，还是黑暗的现实主义渴望浪漫的维修，或捧场。 况且这是深夜，申冤的人和盲目的人，他们不再续接断桥，不再沉沦于三潭。况且，那么稠密的杭州，也精于计算黑夜的得失——万物既已关闭，几盏晚灯粉墨登场。 这是使人更加寂寞的闪烁的死眼，或最后的印象世界里奇异的审判。 那是液体的灯盏呢，还是电石之光纠结成的文明之火？ 它们使黑暗稀薄，绵软，却又不易撕裂。它们更使那些自命不凡的流星，将它们作为降落的中心，却又在中天匆匆寂灭。 此刻，花港里的鱼像仙女一样唧唧喳喳地争夺着光明的味道，它们知道，再也没有一把腥臊的食料勾得它们浑浊的自由。 此刻，雷峰塔从倒塌的时间里重新矗立，对岸的灯火，像有限对无限的承诺般越过西湖的迷惘，从塔基开始向上照耀。 晚风依附着微凉的灯光啊，我看见绝望般的颤抖，从风和我之间的罅隙飞速逝去。 而风不止息，水上横行的苏堤似远远的呻吟，从城市延续到黑色的野山。 那风一样的灯火，就是那些隐匿于古典字画的神韵和一把胡琴那两根悠悠对吟的老弦。 遥远的失去，原本就是一种本质，存在于眼下的万物，仅仅只是背景或附丽。 那我能在别的事象里看到无数荷花掩盖的真实么？ 我还能从越剧的清丽里捋出一段缠绵往事，然后撩起这光芒的唱段，逍遥一晚？ 西湖沉没于我的疑窦之中。晚灯却再次呼应而至，而要捻出远处虚构而又势利之极的光线，仅仅有内心的感应，就够了么？ 我是生命江湖的渔人，我必须改变冒险的钩沉，才能捕捞到本质的生活，把它放置在光与影交颈互依的地方。 我仗楫巡游，灯火仍在流徙，像渴望的梦在漫流。 等到它们突然像一个拯救前的惊诧，熄灭在西湖开始腥臊的边缘，我和很多观摩到它们的人，陡然惶惑不已，像苦苦寻觅的前程，掉在了黑暗的侮辱里。 那是睡眠中指引灵感的梦破灭了，睁开眼睛之时，一方城市的颜色正以纯正的黑暗或充血的太阳，像批判后的圆场一样，得到了平常的西湖。 之前，晚灯赐予我的全部诗歌，像生来就失明的孩子，将以音乐来崇拜那些黑暗的节奏，以及不通过人间就可仰望的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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