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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将星录 中华将星录宋元:种师道

 墨香笙樵 2017-04-19

中华将星录宋元:种师道


    种师道(1051-1126) 北宋名将。原名建中,又名师极,字彝叔。洛阳(今属河南)人。

    生平略纪

    善察形势,沉毅有谋。初以荫补官,历熙州推官、原州通判、提举秦凤常平。因被诬入元佑党籍,罢废近十年◇起为忠州刺史、泾原都钤辖、知怀德军。政和六年(1116),擢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知渭州。宣和元年(1119)初,奉徽宗命率军修筑席苇平城(后改为静夏城,今甘肃平凉境),城未就而夏军骤至,乃列阵葫芦河(今宁夏清水河)畔,佯欲决战,暗遣军出夏军后,扬言宋援军至,乘其犹疑之机,前后夹击,大败夏军。六月,再破夏军于藏底城(今陕西志丹北),升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四年,从童贯攻辽,因建议被拒,兵败雄州(今河北雄县)。六年,建议联辽抗金,遭拒被劾致仕。次年十月,金军大举攻宋,起为京畿、河北制置使。

    靖康耻的前夕

    靖康元年(1126)正月,率1.5万兵救援东京(今河南开封),进至洛阳,闻金军已临城下,遂虚张声势,沿路张榜,号称百万,张旗击鼓而进。金军不知虚实,移师增垒自卫。至京,授同知枢密院事、京畿两河宣抚使。因反对割地议和,建议乘金军回师时半渡而击,被钦宗罢为中太一宫使。不久复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出屯滑州(今滑县东)。八月,金军复大举攻宋,请钦宗暂避长安(今西安),朝廷召其还朝。

    靖康元年(1126年)十月七十六岁的种师道病卒,生前曾出四次关键建议:

    第一次是二月初姚平仲夜劫金营失败,种师道建议再次出兵劫营,或者每夜发兵几千人袭扰敌人,可以成功,宋钦宗不用;

    第二次是完颜斡离不退兵,种师道建议乘金军半渡之际,发动奇袭,否则必为他日之患,宋钦宗也不用;

    第三次是太原失守后,种师道急令调兵京城;

    第四次是临终遗奏,建议皇帝退守关中,众臣建议良臣李纲、宗泽代守开封,宋钦宗不用。

    在北宋立国一百六十年,养成一种浓重的重文轻武风气,一时国中无大将可用。

    种师道(1061—1126年),字彝叔,祖先是洛阳人,后迁居到京兆府长安县豹林谷,是为长安人(今西安县)。种师道原名建中,因为避讳宋徽宗建中靖国的年号,改名为师极,后被徽宗御赐名为师道。种师道的从曾祖父就是宋初大隐士种放,种放兄种昭衍就是种师道的曾祖父,其祖父是种世衡,父亲为世衡第七子(八子为古、诊、谘、咏、谔、所、记、谊,此引自《宋朝事实类苑》卷56‘种世衡’条),名为种记。种世衡是北宋名将,算是种家世将的开山人物,种古、种诊、种谔也颇有战功,而种昭衍、种记等倒是并无显赫事迹。种师道年少时从大儒张载学习,大约是在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年),以荫补三班奉职而入仕(宋法,荫补入仕授实职最早是在二十岁时),他此时应该是在其伯父种谔手下从军效力。种谔在元丰四年五路进攻西夏的战役中,攻克了西夏的米脂城,种师道在此战役中立功,升为右殿直。之后他换为文阶官,先后出任成州、宁州、镇洮军的推官。元丰六年,种谔病死在知延州任上,他的一个幕僚徐勋却还屡次用其印写奏章推荐人当官,结果事发被审。徐勋供说这事种谔的儿子种朴也参与了,于是种师道跑到京师上书申诉说,种朴此时正处于服丧期,当然不会知道,弱要处罚种朴,则只会让西夏人高兴,结果神宗赦免了种朴。随后,种师道出任熙州(属于熙河路)推官。当时在熙河路地区,最棘手和紧迫的工作就是籴买粮草,于是就派种师道处理此事。种师道扫除积弊,买卖公平,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正好在同谷县有猾吏,在其诉讼田地时,逮捕了七十多人,拖了二年也不结案,于是上级就又派种师道代理同谷县令。种师道到任之后,翻阅了一天案宗,发现实际这小吏诉讼的只有他的母亲和兄长,跟别人无关。于是种师道把那个小吏叫来,诘问道:“你起讼你母亲和兄长,这没问题,但也不能长期骚扰乡里呀!”于是那小吏叩头服罪。同谷县百姓大悦,纷纷为种师道绘像祈福(号称如此)。其后,种师道改右宣教郎,出知邠州新平县。绍圣元年,哲宗亲政,一改元佑年间对西夏妥协的政策,转向强硬。章楶出任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也任泾原路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回到了前线(章是在元佑末就上任了,而师道史无记载具体时间,应是在此时间左右)。元符元年(1098)十一月,种师道随从章楶手下将领郭成与折可适,在没烟峡与西夏激战,获胜。郭、折二将乘胜深入,以万骑异道并进,在咸泊口俘虏了西夏六路统军嵬名阿埋、西寿监军昧勒都逋等及三千部众,并牛羊十多万。章楶派种师道入京献俘于宣德门,入贺紫宸殿,亲自向哲宗皇帝奏功。此次胜利,不仅是宋军少见的攻击型胜利,而且还攻取了大片战略要冲,战后,宋在此修筑设置了临羌、天都等寨以及西安州,种师道也因筑城而得到嘉奖(见《宋大诏令集》344页‘泾原路修筑大(应为“天”)都临羌寨西安州种建中已下转官制’)。此战之后,宋夏军事形势转好,宋转入战略进攻阶段,而西夏则被迫求和。此后,种师道累迁至朝散郎,通判原州。又由于“召对承旨”,被超擢为朝奉大夫、秦凤路提举常平。哲宗皇帝在元符三年死了,徽宗继位。徽宗初年,时局多变。开始,徽宗让旧党的左相韩宗彦调研各路免役法与差役法的优劣,种师道上书多指免役法不便。但是时局很快就有了180度的大传变,新党的蔡京又回到了中枢,政策完全翻了个儿,种师道自然倒了霉。他又被从文阶换成了武阶的庄宅使,知德顺军。到了崇宁元年(1102),政局更加紧张,有人又告发说师道诋毁先政,结果师道被罢官,入了元佑党籍(不过我查的元佑党籍名单中没有种师道,不知这二者哪个有误),坐废近十年。大观末年,宋朝又有图谋伐辽、夏之意,于是重新启用种师道,“以武功大夫、忠州刺史、泾原都钤辖知怀德军”(见《宋史》本传,怀德军即平夏城,于大观二年六月改。注意这里的武功大夫,即原皇城使,比庄宅使要高几阶,都钤辖也大致可算本路第二武将,所以说还是升了不少)。政和元年(1111)(另一说是在大观三年),夏遣使焦彦坚至宋泾原路(怀德军就是其边界州军)与宋谈判画境,以为某地某地是西夏故土,焦彦坚说了半天,种师道则徐言道:“如言故地,当以汉、唐为正,则君家疆土益蹙矣。”。种回答得如此强硬,显然与元佑时的退让政策极不相同,也倒反映了宋夏之间当时的势力升降以及两国人的心态变化。此时,宋徽宗等对开疆拓土十分热衷,但种师道并不主张妄战,他对徽宗说:“先为不可胜,来则应之。妄动生事,非计也”。于是虽然徽宗又给种师道升为了右武大夫的官阶,但他还是自请奉祠,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半隐退了。但是没多久,政和二年,朝廷还是又把他召入京中以备顾问。恰好宦官大将童贯此时打算命令内陆诸路的弓箭手无偿去前线备战,然后指这是召募而来的,以向皇帝证明他经营得方,毫不扰民。宋徽宗虽然好大喜功,但对此也不太放心,于是招来种师道咨询,师道答道:“臣恐勤远之功未立,而近扰之患先及矣。”。徽宗听后,觉得种师道说话实在,而且说得有道理,于是特赐袭衣、金带,亲自任命为提举秦凤弓箭手(很驳了童贯的面子)。当时西北五路皆置提举(弓箭手)官,徽宗特别对种师道表扬道:“卿,吾所亲擢也。”。童贯听了很不高兴,于是不久,种师道只能又知趣地“自请”宫祠了。

    政和四年(1114),种师道再次出山,出任泾原路兵马都钤辖兼知西安州。政和五年,他组织修筑了威川、飞泉两寨。 西夏入侵定边军,修筑了佛口城。六年,种师道率军攻城。大军进至城下,缺乏饮水。师道毕竟是文武皆通,指着一山的西麓说:“这一定有水。”让工匠挖掘,果然水盈满谷。这让西夏人也惊呼为神奇。由于种师道在西边颇有治绩,以及皇帝也很赏识,所以他的官阶升迁也很顺利。先是升为左武大夫、康州防御使,再升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洺州防御使、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知渭州(这是泾原路的最高官员了)。政和六年,种师道应诏帅陕西、河东等七路兵马,共十万之众进攻东线战场的臧底河城,朝廷期以十日内必须攻克。六月,大军兵临城下,随即便不分昼夜地发起猛攻,但夏军守备十分牢固(这也是为何前一年宋军刘仲武等攻此城大败的原因),宋军不利,有些懈怠,乃至有一稗将竟坐在胡**上督战,师道立斩此人,陈尸于军门,并下令:“如果今天攻不下城来,就与此人是一个下场!”。诸军股栗,奋力攻城,当日城即告攻破,仅仅八日而已。徽宗得到捷书后大喜,晋升种师道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应道军承宣使,还御赐了不少钱物。政和八年四月(十一月改元重和元年,1118),种师道奉诏节制诸路兵士到席苇平,重新修筑在政和六年十一月曾被西夏攻破毁坏的靖夏城。当宋军正在修筑时,西夏大军突然杀到,占据葫芦河壁岸的有利地形,伺机而动。种师道则不慌不忙,指挥若定,列阵于河滩,做出一副正面决战的架势,同时暗中派遣偏将曲克、赵朴等径出横岭,派人大喊汉兵来了。夏军正在惊慌疑虑中时,种师道已经派杨可世带军悄然绕到西夏军的后面,而姚平仲责则率精骑正面出击。两面夹击下,夏军大溃,宋军斩首五千级,缴获骆驼、牛、马万计,夏军主将阿山兆精仅以身免。这一仗,不仅城寨修筑成功,而且打了一个大胜仗。不过西夏也不甘示弱,不久再次派兵攻陷了靖夏城。因为防地失守,种师道于次年(宣和元年)被降授陇州防御使。宣和元年(lll9),宋夏战争大规模升级,双方都投入了重兵。夏军集主力于西线,三月在统安城全歼宋大将刘法所部。但在东线,四月,童贯统宋军主力,出萧关向西夏兴、灵腹地方向出击。虽然同征的大将刘仲武、刘延庆的班秩都比种师道高,但还是以种师道为都统制。大军出动后,西夏不战而放弃了永和、割踏两要城。宋军一直推进到鸣沙也没有遭遇西夏主力,遂退兵(大约还是由于粮草餽运不济所致)。战后的六月十七日,种师道因此而建节——拜为保静军节度使(见《宋大诏令集》379页‘种师道保静军节度使制’)。随即,师道以年老衰病为由,请求隐退,宋徽宗御笔挽留。宣和二年,宋、金缔结“海上盟约”,联合伐辽。 宣和四年四月,在剿灭掉方腊起义后,由童贯出任伐辽主帅,统兵十万北攻盘踞在燕京的北辽耶律淳小朝廷(此时辽天祚帝逃往夹山,与燕京等地失去了联系,于是辽燕京的官僚们拥立耶律淳为帝,是为北辽政权)。种师道也被派到河北前线,参予军事。童贯指派师道统领诸将出击,而师道以为这不仅背约(宋辽间的盟约)无信,而且师出无名,实乃趁火打劫,难以成功。知雄州和诜却说,根据他十年来对辽的情报侦察,燕人早就心向王朝,大军一到,一定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童贯拿出徽宗御笔,这才平息了争论。童贯考虑到种师道在西军中威望甚高,所以仍然任命其为都统制,主管东路军。在投书耶律淳迫降无效后,宣布要“吊民伐罪”,出兵北伐。宋军进入辽境后,这才发现辽国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局面根本就没有出现,反而遭遇到了军容甚整的辽军,辽人大骂宋人背约,凭什么侵略我国。实际上,辽国经过长期发展,包括大多数汉人在内,已经自命为华夏,他们对于宋辽关系,无非是认为南北朝罢了,谁正统还另说了,所以他们大多数对于宋军北征燕云,观感实与历代南北战争相类,这与宋人相信的是要拯救燕云汉人于夷狄治下的观念,实际是有很大的距离的,所以出现这种情形实际也不奇怪。但是对于宋军来说,这种错觉,却使得自己认为辽人心涣散,辽军也是不堪一击的,这种轻敌的思想让宋军吃了大苦头。宋军越过边界后,分兵两路,种师道率东路军攻白沟之辽军,辛兴宗统西路军攻范村(今河北涿县西南)。很快在五月二十六日,东路军前军统制杨可世就在兰甸沟,被辽军耶律大石击败,继而二十九日在白沟和诜又败,敌军大队追至,不巧此时又忽起大风雨雹,宋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种师道面对可能全败的局面,则令人持一大棒督军(《宋史》文“自防”甚荒唐,哪有大战能让几人持棒就能自卫的,与下文的不致大败更是不着调),整肃队列,这才没有发生全军覆灭的惨败。次日,辛兴宗的西路军也在范村被辽将萧干打败。种师道只得下令撤回雄州。辽军又乘胜追击于雄州城下,童贯让辛企宗率西军精锐胜捷兵再战,但还是一触即溃。(《三朝北盟会编》卷7)北辽随后派使者王介儒入城谈判,言道:“女真之叛本朝,亦南朝之所甚恶也。舍此不图,而欲射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豺狼之邻,基他日之祸,谓为得计可乎?使不获巳而罢岁币,故所愿也;或使归其侵疆,亦云从也。唯是救灾恤邻,古今通义,望谅察焉。

    ”辽使一通话,说得义正严辞,童贯无以反驳,只得把辽使请出去。种师道早就认为不应如此鲁莽伐辽,于是表示应该答应辽国的请求,就此罢兵。童贯自然不听,对师道也很为不满,并还想把战败的责任推给师道,于是密劾师道“天性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童贯权高势大,于是六月三日种师道被罢都统制,押赴枢密院接受审查,枢密院长官郑居中劝他服个软算了,但师道还是坚持己见。丞相王黼(他是北复燕云的决策者之一)闻之大怒,把种师道贬为右卫将军,致仕。宣和七年(1125),种师道再被启用为宪州刺史、知环州,他的弟弟种师中知环州有十二年(这么长的任期,实在很少见,或许有误),官声很好,所以百姓对师道的上任也很欢迎,他们自相约束,而师道也清净自处,无为而治,上下相得。旋即,师道再次请求退休回乡,颐养天年。获允,遂以保静军节度使致仕。但是宣和七年实乃多事之秋,局势很快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宋金双方的不断摩擦中,金朝逐渐摸清了宋朝外强中干的底,把宋定为了下一个攻掠的目标。此年十月,金太宗正式下诏攻宋,金军兵分两路大举进攻。国危思良将,在王庶、和诜等人的推荐下(这个和诜就是征辽的那个,他人品还是不错的,不因以前意见分歧而嫉贤妒能,在上书中对师道极力褒扬),宋廷决定让种师道再次出山。宋廷于“(十一月)庚寅(二十一日),以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河东、河北路制置使”(《宋史》本纪二十二),并被授权可自主征调兵粮。种师道此时正在家乡钟南山豹林谷乡居,虽然他此时已经年老多病,但还是闻命后立即出山,筹划组织军队,出征东行。种师道在路上正好碰到姚平仲,姚率领骑兵三千、步兵一千,刚好从燕山府(燕山府即燕京)戍守后,回归陕西本路,师道随即征调了姚平仲军,合兵七千,与之一起东行勤王。不过种师道此次在判断形势上,犯了一个错误,他没料到金军来势如此之猛,前线的战局恶化如此之快(金军在十二月就陷燕山府,围太原),更没想到金军随即就迅速南下,直指汴梁。所以在行军时,拘于兵法的常规,日行三十里。这在后来看,显然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如果他们能早到汴梁半月,形势将会大不一样,金军行动应不会那么大胆,宋廷也可能不会那么狼狈。(此据《三朝北盟会编》卷30)面对危局,宋徽宗吓破了胆,于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禅位给皇太子赵桓,自己很快就南逃了。宋钦宗即位后,立刻派开封少尹田灏中以及亲信宦官裴谊等到种师道处催促快行,以解燃眉之急。靖康元年(1126)正月初,种师道率泾原、秦凤军到达洛阳,听说金军完颜斡离不部已经兵临东京城下了(由此可知种师道大致是在正月八、九日到达洛阳的,因为金军是在七日攻到东京城下),于是有人向师道建言道:“金贼气势正盛,而我军兵力不足,主动进攻是难以取胜的,不如暂时屯兵汜水,等四方勤王之师汇齐,再图全胜。”师道回答道:“如果我们区区几千兵马徘徊不进的话,那就会自己暴露兵力不足而无力争锋,这是自取失败之道。敌军孤军深入,他们还害怕的就是我方援军的来到。假如我们大张旗鼓地径直前去,他们哪会知道我们的虚实!我们即使有一骑到达汴梁城,京师的士气就会大振,还用怕什么金虏吗?”于是种师道立刻派遣二十精骑先行,一路沿途揭榜,宣称他带来了百万西兵,大造声势,予金军以震撼,予开封内的军民以信心。正月二十日,种师道军直抵汴梁城下,故意在金营附近扎寨,金军不知种军底细,遂改变部署,主力向北收缩,屯守开封西北的牟驼冈。宋钦宗听闻种师道率军赶到,非常高兴,特意派尚书右丞李纲出安上门迎接,以示优奖。而李邦彦却不明大势,拿出钦宗在与金议和时下的手敕做根据,说言战者将被治罪,结果被师道嘲讽了一番。当晚,种师道与诸宰执一同被钦宗召见,钦宗问策,师道答道:“女真不知兵,使其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善其归乎?”,他分析道:“开封城城池高大坚固,储粮、军械也多,只要坚守以待其他勤王军到来,则金人很快就会陷入困境。虽然现在讲和了,金银之类姑且可以给之,如其还不退兵,那就与之战。而且三镇绝不可割,因为其中的保州是宣祖(宋太祖的祖父)陵寝所在。”(以上引自《三朝北盟会编》卷30)。钦宗说可是现在已经签下城下之盟,不好改悔了(在师道勤王军赶到之前,金军已经数次攻城,被李纲等率军击退,随即金军转而诱和牟利,钦宗屈服,割地赔款纳质。)。师道见皇帝如此怯懦,又深知宋朝武将不能议政的家法,也只能说道“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余非所敢知也”。此时毕竟军情紧急,钦宗还是当即任命种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领四方勤王兵及亲征行营司前后军(亲征行营司为京师抗金时,团结城中马步军四万人临时组建的,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李纲主之),并予肩舆入朝免拜之殊礼,姚平仲也被任命为(宣抚司)都统制(《宋史》本纪第二十三)。第二天,金使王汭入见钦宗,望见种师道在侧,颇有敬畏,不敢再如以前那样狂妄无礼了,钦宗也颇为自得,信心得以增强。自从金军渡河围城后,东京诸门尽闭,城内薪菜短缺。师道以为此乃过于惊慌,没有必要,于是请开启开封城的西、南门,让百姓出入如常。金人有游骑擅过宋军偏将马忠部防区的,马忠斩其六人。

    金人来诉,师道付以界旗,让金人自我约束,不能越界,摄于种师道的威名,后来金人果然没有敢越界生事的了。种师道还派骁勇之士潜出城,俘虏了三名金军,问之金军的内情,得知金军已经粮食短缺,士兵只能食黑豆而已,果如师道先前的估计。经过种师道的一番整治,京师军民、百官人心始安。种师道等勤王军进入京师后,宋金间的军力差距显然是缩小了,更重要的是人们的心理发生了变化,自信心提高了。在此之前,在大臣中,诸如李纲一类主张坚决抵抗的是少数,其他大多数主张妥协避让,或者摇摆不定。随着种师道等的到来,大部分人又倾向于武力反击,即使是象李邦彦一类最软弱的,也不敢多言,甚至随声附和。宋钦宗性格较弱,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遇事优柔寡断,经常朝令夕改。此时他也受舆论的影响,同时也不甘心于背负丧权辱国的恶名,于是又转而倾向于强硬,“赫然有用兵之意”(《三朝北盟会编》卷30)。随着诸勤王军的到来或者即将到来,以及金人的跋扈贪婪,上下大都转向于希望用武力解决问题,于是不久就发生了姚平仲夜劫金寨事件。正月二十七日,钦宗在福宁殿召集李邦彦、李纲、吴敏、种师道、姚平仲、折彦质等文武大员,讨论对金用兵事宜。李纲上奏,“金人兵张大其势,然得其实数不过六万人,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杂种,其精兵不过三万人,吾勤王之师集城下者二十余万,固已数倍之矣。虏以孤军入重地,正犹虎豹自投槛阱中,当以计取之,不可与角一旦之力。为今之策,莫若扼河津,绝饷道,禁钞掠,分兵以复畿甸诸邑,俟彼游骑出则击之,以重兵临贼营,坚璧勿战,如周亚夫所以困七国者,俟其刍粮乏、人马疲,然后以将帅檄取誓书,须还三镇,纵其归,半渡而后击之,此必胜之计也。”,钦宗对此意见十分同意,其他人,即使是李邦彦也表示赞同(《三朝北盟会编》卷32,引李纲的《靖康传信录》)。钦宗接着问应该何时用兵,种师道认为应该在七、八天之后,那时熙河姚古、秦凤种师中率领的勤王大军就能赶到,合力进攻,胜算较大。钦宗以为这个时间太缓,不太满意,但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把总攻的时间定为了二月六日。姚平仲看出了钦宗本意是急欲成功,于是在此次会议后钦宗对他单独接见时,又献上速战策。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种氏、姚氏都是陕西的将门世家,平时两家子弟各不相下。如果二月六日由种师道主持战役,打败金军的话,那么功劳自然归于种师道。而他本人由于此前不为童贯赏识,一直郁郁不得志,所以他很想建立奇功,在功名上一举压倒种氏,于是提出了提前夜劫金寨的计划。钦宗对此计划,十分赞赏,对姚平仲许以成功后高官厚禄的承诺。钦宗在一再催促种师道速战不成的情况下(一日遣五使),把原属种师道的指挥开封城外诸军之权,移交给了姚平仲。二月一日,宋钦宗亲自下令,姚平仲率精兵万人夜劫城西北牟驼冈的金军营寨,由于行事孟浪,这将要劫寨的消息早在元月二十八日就在开封城内传开了,几乎人人皆知,这自然会被金人侦知,结果偷袭变成了被偷袭,宋军遭到金军伏击,大败,大将杨可胜也被俘而死,姚平仲则畏罪潜逃(《会编》卷33,引自《中兴遗史》)。钦宗和姚平仲的冒险政策以失败而告终,于是形势再为一变。金军斡离不遣使来责宋方背约不信(此时宋廷尚没有公开废约,此战失败,就更不敢提了),要求交出他们认为的罪魁祸首李纲和姚平仲(《会编》卷33);而宋方则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钦宗以他的个性,不敢也不能承认这主要是他的责任,只能找替罪羊,于二日把李纲罢免。原来的李邦彦等主和派,一下子找到了理由,大力攻击李纲和种师道。二日晚,诸宰执集议,李邦彦主张不得再提对金用兵,师道则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时应该出其不意,再劫之,他人都不能从。三日,种师道也被罢免了宣抚使之职。(《会编》卷33,247页)皇帝与大多数大臣如此软弱,激起了开封军民的极大愤怒。二月五日,太学诸生陈东等及都民数万人伏阙上书,要求罢斥李邦彦等一干奸臣,重新启用李纲、种师道,反对割地等的和议。人情汹汹,杀内侍,殴击李邦彦,百姓的愤怒无法阻挡。钦宗害怕激起民变,于是宣诏恢复李纲和种师道的职务。军民或有不信,于是“师道乘车而来,众褰廉视之,曰:‘果我公也。’相率声喏而散”(《宋史·种师道传》),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呀。虽然姚平仲劫寨战败,但由于宋朝四方勤王之师奔赴开封的越来越多,而金军的形势却越来越不利,所以斡离不也不待宋廷应允的条件完全兑现,就于二月九日率军北还了。金军撤退,种师道主张趁其渡河时,主动出击,否则异日必为后患。(《会编》卷36,引《遗史》)钦宗和李邦彦等惊魂还未定,自然不予采纳。二月十五日,宋钦宗认为种师道年老难用,把他罢为中太一宫使的闲职,五日一到都堂议事,实则是让其退休。时任御史中丞的许翰为之力辩,认为师道“智虑未衰,尚可用”,于是钦宗于十六日加种师道的官阶为太尉,换节镇洮军,出任河北、河东宣抚使,屯滑州,实则无兵可统(《宋史·种师道传》)。种师道又上书请合山东、陕西、京畿之兵屯守青、沧、卫、孟、滑州等地,以防金兵卷土重来。钦宗和宰执们则认为金军已经满载而归来,应不会再来,如此劳师,费用太大,竟不能用,以至于后来宋朝再次被金军长驱直入。

    显然,虽然钦宗并没有罢免种师道,而且还崇以高位,但实际上已经认为师道不再堪用,所以之后的军事行动让师道实际参与。三月壬午,宋廷“诏金人叛盟深入……又诏种师道、姚古、种师中往援三镇,保塞陵寝所在,誓当固守。”(《宋史》本纪第二十三),正式宣布不再承认前约,拒绝割地。姚古援太原,种师中援中山、河间,而种师道实际并没有领兵出征,只是借其威望,列名而已,实际主持前线指挥的是姚古和种师中。五月间,战局大坏。姚古兵败盘陀,种师中则在榆次军溃身死,太原危急,举朝震动。钦宗想让种师道出征,但执政耿南仲等人排挤李纲,故意推荐不擅军事的李纲出任援太原军的主帅,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的宋钦宗,立即召回种师道,命李纲代替,于六月三日出任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出援太原(《会编》卷48)。不久李纲兵败,钦宗又被迫于八月四日复命种师道以宣抚使巡边,召李纲还。此时种师道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实在是很难上阵了,但还是勉力赴任,行至郑州,一度病危,在病情稍有起色后,坚持着到达河阳,接替在那里的李纲。几乎在此同时,金太宗以宋废除割地和议为名,再次命斡离不、粘罕分率东西路军大举侵宋。九月三日,粘罕率军攻陷重镇太原,王禀战死,张孝纯被俘。种师道在河阳时,金使王汭从此路过,师道见其态度甚倨傲,知道此次金军南下绝非一般,又见宋军节节败退,认为现在局势极其不利,于是上奏利害于朝,他说,既然上次金军能得金币安然而归,此次前来一定会倾其国全力,锋芒不可当,与上次全然不同。朝廷既然没有用他集大兵屯守青、沧、卫、孟、滑州等地,以防金兵重来的计划,那么现在京师外围无备,皇帝留在京师很危险,请撤离开封,“驾幸长安,以避其锋”,守御战斗之事,应该留给将帅们处理(《会编》卷60)。但是由于当时宋廷中复杂的矛盾,以及大臣何栗的反对(《宋史·唐恪传》),此策没被采纳,于是终于在后来开封被攻破后,不管皇帝还是臣民被一网打尽,留下靖康耻的千古遗恨。在此期间,种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的身份,还做过一项重要的部署,他“以檄召南道总管司勤王师十四万八千,陕西制置司团练兵十二万,各起发,于京城外下寨。制置使钱盖、南道总管张叔夜统兵赴阙”

    (《会编》卷65),但唐恪、耿南仲等主张讲和、割让三镇,对同知枢密院事聂昌说,现在民困财乏,哪里有钱在京师养数十万兵啊?而且让金人知到我们如此部署,又如何讲和呢?聂昌以为是,于是又下令改变了种师道的部署,让陕西、南道军停止进京。结果等到京师再次被围,十分危急时,只有张叔夜在仓促间率兵一万三千人得以入城,而本来张叔夜在京西、湖北是要筹兵十五万入卫的(《会编》卷65)。显然,若按种师道的部署,在开封城被围之前,让较多的勤王之师能从容地在开封部署,城防形势自然会很不一样,结果种师道这个正确的主张再次被宋廷愚蠢地放弃了。十月二日,种师道病情再度加剧,被召还京师,钦宗派御医疗治(《会编》卷57)。十月二十九日,种师道在开封家中病逝,享年七十六岁(虚岁)。钦宗亲临祭奠,恸哭辍朝等等如是,并赠开府仪同三司。但礼尊而策不用,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于事无补而已。种师道死后,朝中宰执中再无懂军事的了,所以后来发生荒诞可笑的郭京六甲神兵事件(这是在何栗、孙傅这些宰执大员们的主持推动的!如此蠢事,在我国历史上也很少见),大概也非偶然。开封城破之后,金人入城,索求李纲、吴敏、种师道、刘韐等他们认为能称得上敌手的人。此时种师道已死,于是找来了师道的侄子种洌,宗干的谋主韩昉对种洌说:“以前我在雄州曾见过你伯父,若用其言,一定不会有现在的局面。现在你们都知道种师道是个忠义之人了吧。”众人皆叹。后来种洌护种师道的灵柩西归时,在路上碰到强盗,强盗听说是种师道的灵柩,都下拜致奠,并且反赠金钱以致意,其得人心如此建炎元年六月十五日,种师道灵柩归葬于万年县神禾原。(应是种氏的家族墓地)种师道妻尹氏,二子,浩、溪。种浩官迪功郎,种溪为阁门祗候,皆死于师道之前。孙彦崇、彦崧,彦崇死于兵,而彦崧则早夭。在绍兴年间,朝廷令其侄子种浤奉祀。纵观种师道一生的事迹,可知种师道虽然文武皆干过,但主要还是武为主,并以此闻名于世。种师道生长都在陕西,而且他在伐辽之前为官也一直在陕西,可以认为他的军事经验都是从宋夏战争中得出的。宋夏战争的特点是重视山地战、城寨攻防战,种师道在这方面是颇为精通的,并以此建立了自己的军功和声望,不过他对于平原野战并不熟悉,对于辽金以骑兵快速突进为主的战法也认识不足,所以在对辽、对金战争中都犯了一些错误(虽然这些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远非仅是军事指挥的问题)。另外,种师道与北宋的武将一样,基本是本能地回避政治问题,虽然有时也稍有异议,但最后总是以自己的退让了结。这虽是当时政治的游戏规则,但在北宋靖康年间的危局下,这或许有些过于拘泥。若能对文臣们(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的)的一些明显有悖于军事常识的策略,反驳再坚持些,或许局面不会象后来那样窝囊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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