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传习录【一百二十四】

 廿氏春秋 2017-04-21

【原文】

来书云:“上蔡尝问天下何思何虑。伊川云:‘有此理,只是发得太早。’在学者工夫,固是‘必有事焉而勿忘’,然亦须识得‘何思何虑’的气象,一并看为是。若不识得这气象,便有正与助长之病;若认得‘何思何虑’,而忘‘必有事焉’工夫,恐又堕于无也。须是不滞有,不堕于无。然乎否也?” 


所论亦相去不远矣,只是契悟未尽。上蔡之问,与伊川之答,亦只是上蔡、伊川之意,与孔子《系辞》原旨稍有不同。《系》言“何思何虑”,是言所思所虑只是一个天理,更无别思别虑耳,非谓无思无虑也。故曰:“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云殊途,云百虑,则岂谓无思无虑邪?心之本体即是天理。天理只是一个,更有何可思虑得?天理原自寂然不动,原自感而遂通。学者用功,虽千思万虑,只是要复他本来体用而已,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来。故明道云:“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若以私意去安排思索便是用智自私矣。“何思何虑”正是工夫。在圣人分上,便是自然的;在学者分

上,便是勉然的。伊川却是把作效验看了,所以有“发得太早”之说。既而云:“却好用功”,则已自觉其前言之有未尽矣。濂溪主静之论亦是此意。今道通之言,虽已不为无见,然亦未免尚有两事也。 


【译文】

来信写道:“谢上蔡曾经问:‘天下何思何虑’,程颐说:‘有此理,只得发得太早。’依学者的工夫而言,固然是‘必有事焉而勿忘’,但是,也必须深谙何思何虑的景象,并在一块看才正确。若不识这景象,就会滋生期望过高与助长的弊病;若识得‘何思何虑’,忘记了‘必有事焉’的工夫,只怕又会堕入虚无的境地,是否应该不执著于有,又不执著于无呢?” 


你所讲的也相差无几,唯体悟得不够彻底。谢上蔡的提问与程颐的回答,仅是他们二人的观点,和孔子《系辞》的本义略有不同。《系辞》上说“何思何虑”,它是指所思所虑的只是一个天理,除此,别无他虑,但不是说无思无虑。因此说:“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讲殊途,道百虑,岂能说无思无虑呢?心的本体即天理。天理唯一个,还有什么可思虑的?天理原本寂然不动,原本是感而遂通的。学者用功,虽千思万虑,也只是要恢复他本来的体用罢了,并非要用私意去安排思考出来。因此,程颢说:“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若用私意去安排思考,就是自私弄智。“何思何虑”正是工

夫。就圣人而言,自然能如此;就学者而言,需要努力去做到。程颐则把它当成工夫的效果,所以他才认为“发得太早”。紧接着他又说:“却好用功”,就是他自己也觉察到前面的话还不完全。周敦颐所讲的主静也正是这个意思。就你在信中所说而言,你的话有一定见地,但还是把工夫当两回事来看待了。 


【评析】 

天理只有一个,心之本体即天理,而且天下人的心之本体都是一致的,圣人与常人,上智与下愚,无不如此。之所以出现分别,全是在功夫上不一致。圣人唯在天理上思考、推算,事事不离天理,天理就是他的规尺;常人却在心外下功夫,任随眼、耳、鼻、舌、身所感知的外物恣意思虑,又从中生出种种分别,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分别中不可自拔。所以说,“一算”与“千算”是圣人与常人的区别。 


【Amore】

天理只有一个,心之本体也。工夫也只有一个,知行合一也。故曰:“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