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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8月9日 湖南省娄底市
富厚堂对于常年征战在外的曾氏兄弟只是一处灵魂的寄托，它的真正主人是主持家政的曾家的女人们，同治十一年（1872）曾国藩去世，同治十三年欧阳夫人去世，光绪四年，曾纪泽携夫人子女出使英、法、俄，一去8年，光绪十六年逝于京师，此前曾纪鸿已于光绪七年病逝。从同治到光绪的这
n 年间，富厚堂的第一主持乃曾纪鸿夫人郭筠。
郭筠生于书香门第，父亲郭沛霖与曾国藩同为清道光十八年进士，同在翰林院做官。这门亲事虽定时门当户对，但到完婚时，郭家早已败落，郭筠十岁时，父亲死于战难，无一宦襄钱留于家中。郭筠以一弱女子操劳家中生计，事兄孝母。曾国藩对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十分疼爱和欣赏。同治六年，郭筠19岁时，曾国藩亲自主持曾纪鸿与郭筠的婚礼，婚后又指导其读《十三经注疏》、《御批通鉴》等大部头的经典，并放手让其主持家政。郭筠不负重托，自订《富厚堂日程》六条，要求：一、男女皆应知习一样手艺；二、男女皆应有独立一人出门之才识；三、男女皆应知俭朴；四：男女皆应侠义成性，不要行为有亏；五、男女皆应抱至公无私的心肠，外侮自不能入，而自强不求自至亦；六、我家行之，一乡风化，则强国之根，基于此矣。此六条言近而旨远，非远大志向、抱负、境界之奇女子不能做到，可谓光大了曾国藩的八本思想又开了男女平等的先声。这个家族在曾国藩去世后100多年依旧人才辈出，不能不仰仗于郭筠这位学识、眼界、能力超凡的女性。郭筠以一介女流要当好曾家掌门人，断不能以旧式贤妻良母的标准简单待之，据《曾宝荪回忆录》记载，她不仅吟诗习字，而且关心政治，经常读报，她曾经在跟家中人闲聊时预测到“袁慰廷恐怕将来要做president”，她支持变法，与时俱进，戊戌变法时期，曾家有新党，变法失败当天，郭筠吩咐曾广钟把湖广会馆的花名册烧掉，从而保护了大批新党代表。光绪末年郭筠预知到“国内政治势趋鼎革，而学术演进，偏重科学”，于是将三房男女孙辈送往英美学习科学。
曾宝荪是长房长孙女，自小在祖母的监护下长大，
1916考取伦敦大学理科学士，为第一个得此学位的中国女子。1918年为贡献国家，服务桑梓，特回湘创办艺芳女校。其认真执着的办学精神、开放进步的教学理念、民主自治的管理方式为当时社会所瞩目。晚年她在回忆录里就提到：“盖吾等对国家如有贡献，悉艺芳老人所赐也。”艺芳老人即郭筠之别号。郭筠将自己书斋取名“艺芳馆”诗集取名《艺芳馆诗存》，其命名来自陆机《文赋》“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从曾氏文献所保存的书信、日记看以看到，富厚堂的生活方式类似于曹雪晴笔下的大观园，曾家儿女的精神生活很是丰富多彩，富厚堂每至节庆必有文体活动，曾家有自己的球队，吟诗作画更是每个人的基本功。女性作诗以刘鉴（曾国荃儿媳妇，大夫第的女主人，曾宪植之先祖母），郭筠为翘楚。前者留下《分绿窗集》4册，后者留下《艺芳馆诗存
》160余首。
郭筠作诗不讲究形式对仗，皆以真性情自然流露。如《故园》：杨柳岑差漾晚风，十年又认旧帘栊。方塘水满秧初绿，别浦春会杏晚红。处处青山含翠黛，依依萧竹郁葱茏。盘剪韭香梗熟，戚友相逢酌圃中。王湘绮先生评诗曰：如弹丸脱手。我阅此诗则如观水墨丹青，在写意和写实之间勾勒了富厚堂的美景。
富厚堂的女人，与郭筠平辈的尚有曾国藩的五个女儿纪静、纪曜、纪琛、纪纯、纪芬。在以勤俭、耕读为家风的富厚堂，女儿们不但知书达理，才得兼备而且习女红做家务。但在婚姻没有自主的封建末代，即算身为相门千金，她们一旦嫁作他人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长女曾纪静由曾国藩做主，郭嵩焘为媒，嫁湘潭人袁榆生，袁父为曾国藩在京城做官是的乡友袁漱六，曾国藩见袁父品学好，儿子聪明伶俐，便早早许下亲事，哪知袁长大后品性大变，就算曾国藩亲自调教也无法使其归正，一气之下与之断绝丈婿关系，但对于生活在婚姻的水深火热之中郁郁寡欢的大女儿，曾国藩不仅未能施之援手，反而数次规劝女儿恪守妇道，敬事丈夫。致使曾纪静抑郁成疾，29岁即撒手人寰。二女儿曾纪耀嫁茶陵人陈松生，1878年与陈一道随兄长曾纪泽出使英、法，由于自小体弱多病，加之水土不服，1881年病逝于法国巴黎。三年后，陈松生亦病逝于英国伦敦。三女儿曾纪琛嫁罗泽南之子罗永
吉，出嫁后的曾纪琛，一边要面对性格暴躁的丈夫，一边要侍候性情乖张的婆母加之婚后多年没有生育，家庭生活无疑如履薄冰。四女儿曾纪纯，嫁郭嵩焘长子郭依永，结婚不到三年，丈夫病亡，年轻守寡的纪纯
无法忍受婆婆的虐待，最终忧郁成疾，35岁即逝。
文/石潇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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