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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纸伞 | 寂静相守

 瀞舒凝兰 2017-04-22


寂静相守

作者:花纸伞


  黄昏里的荷塘,只有风穿行在碧影婆娑间。寂静弥漫整个水面,荷的嫣红在叶的碧青中若隐若现,默然洇开,仿佛要融化在层层碧波中。这样的寂静相守,总是让人心生感动,那一花一叶的情。或许,岸上的人走不进荷的世界,不懂那片片相连的温情触摸,不懂荷色摇香的彼此欣赏。



  许是与一场雨失之交臂,风,贯穿了一整天的凉爽。


  喜欢多雨的季节,无论是仲夏,还是浅秋,因为雨的缘故,会平白多了些许思绪,淡淡的愁,浅浅的忧,还有似有似无的思念。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有时候,可以为一片绿叶,或者,为一瓣残花,而我,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那潭清水出芙蓉的荷塘,天然去雕饰的清新。


  喜欢淋着细雨朦胧走在荷塘的水岸,满目摇曳着碧青,点点嫣红在目光中游离。雨因了荷塘的碧叶连连,荷色生香而充满了诗意,而荷塘,因了烟雨蒙蒙地笼罩,生出许多令人神往的飘然瞬间。


  总会流连这样潮潮的诗意和飘然的仙境而忘返,问自己,是因为雨,爱上了这一塘清荷,还是因为荷塘承载了太多思绪,才喜欢伞下这方宁静的世界。也许,是人的世界太过繁华,拥挤的找不到可以释放思绪的空间。而奔波的忙碌,没有人倾听你内心的声音。只有这里,能让人随心所欲地放任思绪,醉心一湾清荷,心情都会沾满荷色。



  雨没有如约而至,依旧前行在水岸。黄昏里的荷塘,只有风穿行在碧影婆娑间。寂静弥漫整个水面,荷的嫣红在叶的碧青中若隐若现,默然洇开,仿佛要融化在层层碧波中。这样的寂静相守,总是让人心生感动,那一花一叶的情。或许,岸上的人走不进荷的世界,不懂那片片相连的温情触摸,不懂荷色摇香的彼此欣赏。


  有落红跌落硕大的叶圆,宛如一颗粉色的心瓣,安然地睡在叶脉中间,又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在母亲的怀里,缱绻在梦里的温柔。每看到花残叶落,总会有一些怅然,只有荷的凋零,让人心生敬意,感念生命的厚重。从淤泥深处便包裹起清白,到出水不沾一丝污秽,到深秋风冽,那一蓬蓬叶垂花残,落水葬波,荷的一生,每时每刻,都是最圣洁,最纯美。


  可能,因了荷是佛祖座下走出的圣洁之莲,倾慕它的素洁,却独不敢执在手中。惟有远远地瞧着它,或静立,或摇摆,或凋零。有时,心中会有小小奢望,如一朵浅开的荷,缱绻在宁静的世界,脚下是水的轻柔,静静地开,默默地落,这一生,洁净,无争,极好。


  然而,问世间,能有几人如荷一样,出污泥而不染,残花落去,又不沾一丝人世间的污浊呢。不禁轻叹,红尘负重太多,欲望无止境,而人只是尘世间一俗物,怎能与荷的圣洁相较。此夏,能在这清幽之处,与这一塘清荷共度黄昏,也算是清了心,明了目,便无所求。



  一阵黄昏的风,缠绕着荷的清香,迎面吹来,青石上的凉意,是从水中漫延而来的,慢慢浸透肌肤。这样的清爽,是独特的,有时候想,是不是荷习惯了我的到来,送来一笺盛情的邀约,良宵美景,佳人共赏。


  暮合四起,夜色渐沉,仰望夜空,寻不见一丝亮光。风不知躲去了哪里,没有风的荷塘,像是闭幕的戏台,静静的,等待谁将那层维幕拉开。灯光在角落里亮起,倒映在水中,光的涟漪层层波动,它是无所谓等候的,亮与不亮,映与不映,荷都在那里。不甘等待的还有那些归家的夜鸟,盘旋飞过荷塘上空,留下声声脆鸣,惊扰了一塘的寂静。


  水岸上下,静静的等候,相知如镜,耳畔响起雨打荷塘的悠远,这是无声的约定。


  雨携风而来。没想到雨来的会如此之快,细碎的雨点落在荷墉时,那塘碧色,还在观望等待,而荷的嫣红捧着荷蕊的嫩黄,似是已浅浅入眠,便被雨的清凉惊醒。观景的人,总是要有耐心去等待,执着的最后,才会有最美的风景。


  撑起花折伞,绕塘漫步在雨中,烟雨菲菲,层层碧色荡起阵阵涟漪。此样的雨,应是最多情的,飘然洒落,如一缦轻纱,拂去尘埃无数。又用那百般的柔情,吻落了满塘荷香。维幕终于拉开,荷的摇曳生姿,雨的多情飞扬,在仲夏夜色巨大的背景下,上演了一出雨中荷塘的唯美合奏。



  水岸上融情入景的人,已是陶醉其中。然而,最惬意、忠实的观众当属荷下的精灵,一阵鱼摆,飞溅起点点水花,一声蛙鸣,又动荡了多少荷的清幽,像是为这场合奏备下的最美和声。台上的无声喧闹,台下的怡然自乐,皆在雨中变得情趣盎然。


  有时候,是羡慕那些鱼儿的,因为,岸上的人,不会知道水下的荷,那一杆青茎,卷曲了多少期待,那一朵荷色,悄然走出淤泥的瞬间。惟有想像,那个水下世界,丛枝林立的美,和新生的震撼。或许,那种美更甚于“接天莲叶无穷碧”,而无须与“映日荷花别样红”去争辉,它只需默默的存在,在水流的世界,坚忍挺拔着,便是最动人的姿态。


  雨的多情,结束在渐密的雨线中,一丝凉薄,在水上,荷叶间漫延。万朵水花在荷叶上滑落,水面上,已没有鱼儿的身影,悄然地滑入水底。


  站在岸上,荷在雨打中有些零落。此时的荷塘,似盛满了款款心事,隐在浅夜的黑,暗影浮动。也许,是雨稠了,荷香怠尽了,心事便浓了。


  角落里,小小的木船随波摇摆,似想要挣脱那一线的牵连,飘泊荷塘深处,去承载雨荷淡然下,幽藏很深的心事。



  抬头望去被雨迷离的荷塘,这样的雨,这样的夜,这样的荷塘,谁的心事不重,谁得心事不浓,谁还能“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谁能为我承载满怀的心事。


  想起那年七月里,与你同游荷塘,也是这样不期而遇的小雨,也是这样的烟雨朦朦,荷叶连连中,你清彻的眼眸映满荷色,而我笑靥如盛开的清荷。荷塘深处,悠然的木舟上,一身素洁的你,娓娓道来生活中的谐趣。似在烟雨朦朦的江南,我迷离了目光,溶化在你的浅浅的笑容里,醉在你眼中那幽深的碧色中。


  那一日,衣袂飘飘中,你许我荷色的一生,从此,这荷塘的春夏过往无不盛满我美好的期望。时光中,我们看着荷在点点绿波中渐渐漫延,渐渐迷了眼。你说,一枝荷的圣洁,开在佛的座下,它是为红尘纷扰净心的菩提,而开在这小小的荷塘,时刻感受的,是寂静相守的美丽与温馨。


  是啊,爱荷的人,心中自有一凡宁静,心静了,才会发现世间的美。或者,那枝清荷开在内心最光明的地方,没有任何污秽能够走进它,心也就洁净了。洁净的心,是生不出污浊的事端的。


  我想,是我们心里,都植着一朵莲,莲清,水净。让我们懂得,自知没有爱可以重来,所以,倍加珍惜此生的相遇,希望我们携手走过的岁月,清澈,透明,没有一语谎言,没有一丝欺骗。



  今夜细雨绵绵,伴着微凉的夜风,风雨丝丝缠绕,生出万般风情,随水波摇摆的木船上却没有你的身影。不知道,千里之外,可否也有这样一个荷塘,让你为我们的相知相遇,寂静相守。


  心事虽重,却如莲般美丽,碧水荡波,那是一种思念的美。思念没有尽头,你不归,我的心事便没有尽头。此生或许就这样了,相逢后道别,道别后思念,不变的,是这一塘淡然于世的清荷,还有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你来与不来,在与不在,它们都在那里。


  花折伞上的雨声,渐渐散去。荷塘如今夜戏罢,维幕紧闭。荷叶上,闪烁着晶莹的绿光,而荷,慵懒的像刚出浴的少女,滴露的秀发,越美了它的容颜。风停了,可能是找了角落休憩,只有那盏灯光,目光执着地守着荷塘,仿佛在疑问,夜深了,荷塘是否会彻底寂静。


  静夜无眠,却也要回程。因为,我知道,荷时刻都是静的,是深到骨子里的静。懂它的人,无须等待,无论是风里,还是雨里,它的静,它的雅,早已入了心。


  就像此时,身后已有蛙鸣响起,这荷塘的夜,喧腾了。而那朵朵清荷,宛在碧叶中的样子,静美的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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