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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 世界文化主流遺產 ——為中國第八個文化遺產日而作 徐自學 今年，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佈《世界遺產公約》（下稱《公約》）41周年！如今公約締約國已超過190個。中國於1985年加入公約，目前有43處遺產列入《世界遺產目錄》，遺產總數居世界第三位！我國從2005年起，每年舉行一次“文化遺產日”活動，保護文化遺產成為重要國策之一！ 去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在日本京都召開《公約》頒佈40周年紀念大會，發表了《京都願景》，提出七點行動倡議。其中制定2015年以後發展目標，優先執行《世界遺產公約》締約國共同通過的“戰略行動計畫2012-2022”。 我國近期公佈了（2012年9月更新）《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下稱《名單》）計45項。《名單》覆蓋面廣，項目豐富，是我國今後多年申遺的大綱。它體現了中國申遺工程步入了有計劃有步驟的軌道。申遺專案公開透明，便於專家學者、民間大師獻計獻策，官民合力，減少失誤，避免遺珠，事半功倍，有指導作用，有積極意義。 “名單”反映了申遺工作進步一面，同時也反映我們申遺工作有遺憾一面。我國加入《公約》已有20多年，舉世公認的國寶“甲骨文”，如何申遺？何時申遺？不見預報，不見任何新聞報導！學界對此十分不解，也十分關注，建言紛呈。餘多年考察，覺得這既有理念問題，也有實際問題。今將探索之管見，抛磚引玉，希望大家為甲骨文申遺呐喊，為甲骨申遺貢獻才華！ “殷墟遺址”入遺，不是“甲骨入遺” 甲骨文字，殷商文明，上溯夏代，下續周朝，為補證五千年中華文明史，消除“疑古派”之風，澄清“中國文明西來說”，糾正“東周以上無史論”提供了科學依據。甲骨文化，殷墟考古，事實證明中華五千年文明，具有自源發展，一脈相連，古今不斷，生機無限，充滿開創的精神，對人類文明的發展有重大貢獻，她是世界文化遺產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2006年7月13日，第30屆世界遺產大會全票通過中國殷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殷墟申遺成功，是對殷商文明的肯定，是中國考古學和“申遺”工作的重大成果。但是， “殷墟”入遺，不等同於“甲骨入遺”，殷墟入遺之後的重要工程，理當是甲骨文申報世界文化遺產（下稱“甲骨申遺”）! 有人認為，“殷墟入遺，就是甲骨入遺”。其實不然。 殷墟入遺公報指出：“出土驚人的甲骨文，證實了安陽殷墟是中國最早的古代都城遺址。”（見中國文物報）這清楚表明甲骨文並未列入世遺名錄。甲骨文，應當另立專案啟動申遺工程！ “遺址”與“甲骨文”並非同一概念。甲骨文可以證明“遺址”存在，而“遺址”不能代表甲骨文。“遺址”只是某朝某時的遺跡遺存，功能不同於文字。甲骨文，是自源性的世界四大古文字中唯一保存、延續、發展成為現代國際通用的文字，舉世無雙。一種文字體系保持數千年不間斷，世界上獨一無二，是相對獨立存在於人類的，異常珍貴的的文化遺產。“遺址”是局部的，“文字”滲透全域，縱貫古今。 甲骨文是一種比遺址更高層面的，具有特殊價值的文化遺產。契刻卜辭的龜版骨片，既是甲骨文的載體，又是出土文物；文字是抽象物，而刻有文字的龜甲獸骨是一種物質存在，是不可再生的歷史遺物。她的歷史、科學、藝術價值，超越時空，古今相通，國際公認。她是早年消逝的商代文明唯一可靠的見證物。 “甲骨文”申報什麼遺產？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1972年開展“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工程以來，成果累累，進展迅速。目前“遺產名錄”已發展成三大類：《世界遺產名錄》（1972立）、《世界記憶工程（遺產）名錄》(1992立)、 《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3立）。 甲骨文申報什麼遺產？近見國內報導，大陸有學者主張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臺灣有學者提議申報“世界記憶遺產”；筆者主張申報“世界文化遺產”。一般而論，三者都有一定道理。由於事關民族、國家主權、文明之大事，不宜草率從事，最後決策需要學界充分探討，需要國家科學定奪。 筆者認為，甲骨文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完全符合《公約》文化遺產相關規定的第1條，（“文物：從歷史、藝術或科學角度看，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綜合體”），符合文化遺產評選6項標準之第三項（“為一種現存的或已消逝的文明的文化傳統提供一種獨特的至少特殊的見證”）。殷墟入遺公報，坦誠地確認了殷墟的入遺，得益於甲骨文的見證！這為甲骨申報“文化遺產名錄”提供了客觀的、實踐的、權威的論證。 自1979年實施評選《世界遺產名錄》以來，尚缺乏評選古文字遺產方面的實例，但這是暫時的。文字申遺，是世界文化遺產體系中不可回避、不可缺少的重大課題，不久會被推上議程。 我們深信，自源性的世界四大古文字遺產，將屬世界文化遺產源頭性的文化遺產！自源性文字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沒有文字，人類文明無法延續、發展，文化遺產無從談起。科學的文字遺產，理應是世界文化遺產中的主流文化遺產！我們作為文明古國的後人，有責任為保存古文字文化遺產。我們相信世界遺產委員會的學者們，一定會歡迎我們這種努力，支援我們的理念。 2006年，慶祝殷墟申遺成功的閉幕會上，筆者應邀發言時，曾經發出了“甲骨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呼籲。 “甲骨申遺”為何難啟動？ 我國自1985年簽署《世界遺產公約》以來，國內申報文化遺產的項目與日俱增。但至今未見啟動甲骨文申遺報導。目前國際規定，各國文化遺產申遺每年限報一個項目。我國公佈預備申報的名單專案已有多達45項，按規定辦，40年都申報不完！甲骨申遺現在不啟動，更待何時？要力爭朝夕啊！五千年文明大國，一代人完不成一項“甲骨申遺”，我們的子孫會痛斥：“官僚！飯桶！” 甲骨文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外國學者比國人還積極。上世紀，瑞士漢學家林西莉（音譯），曾經發出過這類呼籲，她還建議“國際圖書大會，應把殷商甲骨文字作為會徽使用”。2009年1月，江蘇在聯合國總部舉辦“聯合國中國甲骨文書法展”期間，聯合國高官和各國文化使節都認為甲骨文不僅是中華文明之瑰寶，更是世界珍奇的文化遺產。 但是，為什麼在甲骨文的故鄉，卻遲遲難啟動甲骨申遺工程呢？ 筆者長期考察，其原因有四： 一、“文字”申遺，《世界遺產公約》缺乏明確闡述，沒有界定，操作有難度，需要研究、探索。“自在”到“自為”，需要時間。 二、甲骨文字超越時空，超越民族，超越地域，深奧難懂，遠離現實。許多人認為她與發展地方經濟不密切，缺少動力。目前，全球申遺熱情高漲的，大多是遺址、遺跡之類，它與地方經濟利益關係密切，一旦申遺成功，立刻帶動地方經濟、文化發展，所以有爭先恐後之勢。其實君不知，“千萬遺址”抵不上甲骨文遺產的科學價值！甲骨文入遺，首先得益在國家，在民族，在世界！“軟實力”無法以經濟論高低。科學文字，是國家主權的標誌。這項工程必須由國家啟動，地方或收藏單位，都不具備資格啟動申報。（中國人不申報，也許今後會有他國他人申報）“甲骨申遺”的規格，不能低於“大運河申遺”，應由國務院部署，才可能統率全域，高效圓滿。 三、甲骨文出土約15萬片，散落中外。約近10萬片在大陸，分藏在25個省市99個單位；臺灣3萬片，分藏5個單位；香港90片，分藏4個單位。國外2.6萬片，由日本、美國、加拿大等14個國家收藏（見胡厚宣先生調查報告）。而甲骨文出土聖地安陽，收藏甲骨片稀少。這種狀態，誰都無力充當申遺東道主！ 四、主管部門熟悉甲骨文學問的人員缺乏，抓甲骨申遺，心中無數，“丈二和尚摸不到頭”，望而生畏，缺少明確、果斷的指導。 近幾年全國兩代會上，主管遺產人員都有重要長篇發言，介紹我國文化遺產工作一片興旺，成果累累。但是，不論長期或短期計畫，都不談甲骨文。這可能認識有誤，對官員苛求萬能不現實，要寬容，要支持，但不必“送紅包”。2009年煙臺國際會議，8個國家260多名學者簽字發表了甲骨申遺倡議書，至今五年了，沒有任何反響。如果是相關人員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這是瀆職行為，此風不可長，國家要問責。不然甲骨申遺沒有希望。 可見，甲骨申遺不僅有觀念問題，還有實際問題！ “甲骨申遺”條件具備 我國自1985年開展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程以來，已有43個項目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果顯著，經驗豐富。甲骨文“申遺”，我們深信國家完全有能力實現這項工程。 甲骨文申遺條件是具備的：出土的10多萬甲骨片收藏保存情況良好，且所有出土甲骨片，已有圖文並茂的、系統的錄著版本；甲骨文近五千個單字，有三分之一已有考釋隸定，現有卜辭內容已經有可能識讀，學術研究發表的中外論文已達15000多種。甲骨學已成為國際“顯學”。此外，甲骨書法藝術研究，遍佈中外，方興未艾。僅江蘇一地，收藏中外甲骨文書法作品已有1000多件。中國社科院近期公佈“甲骨文字形檔”工程已經評審通過，這是重大的基礎工程，有國際意義。上述種種都說明，這百年來甲骨文研究，無論學術方面，還是書法藝術方面，都有空前成果。2009年初，聯合國中國甲骨文展覽的成功舉行，在中外網路、媒體領域中，為甲骨申遺打開了一個重要視窗。這都是有利條件。但由於它的特殊性，它的申遺工作不同遺址專案，有它的個性要求。嚴格而言，甲骨申遺是項宏大的系統工程！ “甲骨申遺”基礎須夯實 策劃甲骨申遺時，還要考慮到“甲骨入遺”後的保護、傳承等相應工作。鑒此，從實際出發，需要實施一些基礎工作： 一、國家主管部門召開海峽兩岸“甲骨申遺”研討會，邀請必要的國外學者出席，探討甲骨申遺共識，建立國家級協調統一運作的專業領導機構，實施商議規劃。“甲骨申遺”需要國家主導、學界參與，尤其要充分發揮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歷史所的甲骨學者和高校相關學者的獨特作用，同時政府以相應的政策法規為甲骨申遺保駕護航。 殷墟申遺的成功，已經生動證明了兩岸合作是申遺成功之路。甲骨申遺，必將要得到臺灣有關部門和專家學者更有力的支持。 臺灣保存的YH127坑甲骨片，是申遺的重要資源，是甲骨文申遺的組成部分。因而召開兩岸甲骨申遺研討會，十分必要，十分有益。 據臺灣“文化總會”報導，2010年他們曾向教科文組織申請甲骨文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巴黎遺產計畫秘書處回復：“沒有入提名名單”，建議未來與兩岸商辦籌。如屬實，則利於兩岸合作。 二、儘快審定甲骨文列入中國國家級文化遺產項目。本國不確認的文化遺產，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是不合常理的。 中國甲骨文列入國家級文化遺產的理念，將豐富《世界遺產公約》的內涵。為正確解決保護四大古文字文化遺產的難題，鋪平道路。 三、建立大型國家級甲骨文博物館。 完善的現代博物館，是一部社會發展史，是一座保存、展示、傳承文化遺產的大學校。甲骨文申遺尤其需要這種平臺。 甲骨卜辭，古奧難懂，通過博物館，運用高新科技手段，採用出土文物、書法、繪畫、雕塑、臘像、仿製古董等等美術工藝方法，將抽象的甲骨文紀實史料具象化、立體化、故事化、人情化、生活化、互動化，使殷商社會的方方面面（如《甲骨文合集》4大類22小類內容）鮮活起來，觀眾與古人對話，遠古社會，變成親和的家園。觀眾和申遺評委們在喜悅中解讀卜辭，在歡樂中感受文明。我們擁有豐富的出土文物資源，有一流的考古專家、甲骨學者，有先進的科技人才，完全可以實現這種構想。 甲骨文在國際上享譽崇高地位，應該為之建立獨立的專業博物館，不宜作為某館的附屬展覽。甲骨文國家博物館設在安陽最佳。安陽乃甲骨文出土聖地，是天賜寶地。安陽最佳的發展：建甲骨文博物館、青銅器博物倌、殷墟遺址博物館，三個專題博物館和國家級中國文字博物館組成中華文化遺產城集團，中國文字博物館發揮核心作用，協調“遺產城”各館的互補作用，充分展現“文化強國”戰略的光輝。 中華古代文明“三要素”的遺存，在安陽展現完美。這是不可再生的資源，應當突顯安陽歷史文化名城的獨特地位，國家要加大投入力度，允許民資投入建設，把安陽建成為集中展現中華古代文明“三要素”的宏偉基地之首，創造東方“金字塔”的國際效應。安陽完全有條件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古代文明三要素的巨大展示中心，成為古代文明學術、藝術研究交流中心，國際文化遺產旅遊中心，任何造假景觀，無法代替。經濟、文化、社會效益，無可限量！ 四、建立中國甲骨文基金會。 甲骨文雖然身價不菲，但目前難與市場經濟接軌，開展工作十分艱難，特別需要政府制定特殊政策相扶植。我們希望由國家提供充足的啟動基金，成立全國甲骨文基金會，中央批准，特邀退二線的國家領導人出任基金會董事長，吸引海內外有識之士捐獻支助，（這方面潛力很大，我在國外訪問，就有朋友樂意捐助，因沒有合法機制，無法受理）國力民力結合的基金會，是有生命力的機制，愛國人士非常看重甲骨文，有號召力，有後勁，支持申遺之後，還可以持續支撐甲骨文事業的“普及”、“提高”，傳承後世。這既有利減少政府事務，又有利於保證按甲骨文特點開展工作，培養專業人才，持續發展利國利民。有利於繁榮中華文明！ 五、國家立項投資、組織專家編輯出版《甲骨文經典釋譯》叢書，《叢書》可先以《甲骨文合集》內容分類（4大類22小類）為綱目（可以修正），每一小類為一集。現在的《合集》雖有考釋，但除少數專家外，民間讀者多數難懂。有一家省級社科圖書館購進甲骨文合集10年，沒有一人借讀！民族文化遺產，不為民眾瞭解，不能在民間流傳，則將會消亡。近年，甲骨學者王宇信、楊升南、聶玉海主編出版《甲骨文精粹釋譯》-書，類似經典古籍文言、白話對照本，通俗易懂，受社會歡迎。這是甲骨文從“象牙塔”裡走出來，進入民間，植根社會的創舉。變望而生畏的甲骨文圖書成大眾喜愛的讀物，這是千秋大業！ 這項工程，建議主管部門要抓緊進行，成立<> 甲骨文申遺，特別需要我國主管部門把“甲骨申遺”列為戰略性的重點專案，聽取專家、民間的建議，進行科學決策。祈盼炎黃子孫，同心協力，攜手奮進，不負先祖，共鋪保護、傳承甲骨文化遺產的康莊大道，讓中華文明弘揚五洲，奉獻人類！ 2007年10月第一稿於美國費城 2013年2月20日第六次修改於中國南京 作者簡介：徐自學，江蘇省甲骨文學會名譽會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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