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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谭洪福 2017-04-25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X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以上米布袋)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野草之什·米布袋与羊角棵
(以上老鸦瓣)
从汪劲武先生《常见野花》一书中,看到关于“米口袋”的图文,想起长生故乡堑头上的这种小草来了。
在吾乡,我们叫它米布袋。布袋、口袋,一字之差而意思全同。“米”与“布”均为唇音,一开一合,所以未免乡曲之见,觉得还是吾乡的读法顺口一些。古代的植物学著作,如朱橚《救荒本草》、李时珍《本草纲目》以及吴其濬《植物名实图考》,均作米布袋,而现代著作如《中国植物志》、《中国高等植物图鉴》等,却一律将中文通用名定为米口袋,有的则把米布袋列为别名。原因是不是《现代汉语词典》未收“布袋”一词,我吃不准,须知,《汉语大词典》却是将该词收录了的。
米布袋不像那些夏天发生的野草,一副死缠烂打的无赖相,时不时侵入田间。它较为安分守己,一般着生于无人耕种的沟沿或者壕边,即使长在树下,它也会悄无声息地开花结果。作为多年生草本植物,米布袋的根较
为粗壮,呈圆锥状,主茎则极缩短而成为根茎,根茎上端发生多数分茎,也都很短。它的奇数羽状复叶上,生椭圆形小叶13—21个,就长在分茎的顶上,整株草搨地呈莲座状。初生时小叶两面被白色长柔毛,花期果期以后绒毛渐少。曾经有人探讨过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以为米布袋外被细毛,目的是减少水分的蒸发。这种说法或者不无道理,不过我想,米布袋发生早,三月生苗,四月就开花结果了,北方的三月,正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时候,叶面上有一层绒毛,延缓贴近处冷空气的流动速度,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它的叶子贴地而生,恐怕也是出于这种生存策略吧。
在豆科植物中,米布袋属蝶型花亚科,这一亚科的最显著特征,就是花呈蝶形。米布袋的蝶形花冠紫色,由五枚离生不等大的花瓣构成,两侧对称,外形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最外层的花瓣在上方,倒卵形,花瓣较大,是为旗瓣;其下两瓣位于对称轴的两侧,狭楔形,是为翼瓣;最内的两瓣较小,为龙骨瓣。《常见野花》评论道:“米口袋是春天开花的野草之一,其花色颇美,与紫花地丁竞秀,为春天草地上重要成员。”回想当年在吾乡所见,觉得似乎确是如此。
其实,我们当年所关注的,并不是米布袋的花。它“苗搨地生”,开花时高也不过十几厘米,即使对于儿童的眼睛,也似乎太低了些,俯下身子观赏地面上的美丽,当时哪有这种自觉。我们所感兴趣的,是它的籽荚,每一根花莛上擎着两三个籽荚,浑圆饱满,剥开来里面满是青绿色的种子。印象里那种子好像不止一列,也无间隔,籽粒间还汪着绿汁,确有一点儿打开米布袋时的丰饶意象。放进嘴里细嚼,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多少年了,每念及此,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来自春天和大地的滋味。米布袋植株既小,籽荚虽然胖乎乎的,也仅仅能够吃得到滋味,如以之果腹,就远远不够了。但是,饥馑笼罩下的人们,对于与温饱相关联的词语,有着特别丰富的想象力,对米布袋的好感,可能来源于此,所以对于这个物名,也就会记得牢牢了。
吾村生长米布袋较多的地方,当属西寨墙一带。村路以西,池塘南岸是一大片芦苇,再往南就是东西走向的旧寨墙了,因方位偏西,所以叫做西寨墙。这一带寨壕很深很宽,坍圮的墙体荒芜着,成了野草的领地;寨壕南侧是很陡的堑头,堑头之上有一条小路,路两边也丛生着杂草,米布袋喜欢藏身于这一带的杂草之中。村路东边的洼地尽处,有一条深沟蜿蜒着向东北方向而去,这是吾村的泄水通道,由吾村的池塘,一直通往一两公里外的马颊河。沟沿陡立,人几乎不能立足,就在这深沟的北坡上,也偶有米布袋出没。同时生长着的,还有一种可以吃的野草,当时我们叫它羊角棵。
羊角棵也是贴地而生的小草,没有多少人在意它。很长时间里,我时常查寻它在植物志上的名字,却一直未能如愿。一次在网上浏览,于安徽省农业科学院情报研究所“农业病虫草害图文数据库”之“农田害草库”中,偶然遇上了它,原来它叫老鸦瓣,一时很是高兴。
老鸦瓣属百合科,为多年生纤弱草本,恰如羊角棵一名所描述,此草只有两片全缘的叶子,长条形,平展铺地或斜升,先端稍尖,叶子两面皆平滑无毛,可能我见到它时,正当少雨的春天,且有充足的阳光,羊角形的两个叶片带淡紫色,还有点略略发白。我们就将它铲下来,或者割下来,拿回家切碎,搀入粗面子中,蒸窝头或贴饼子。粗面坚硬难咬,搀上野菜,再另一点盐,起到软化作用,也算换一换口味儿。正因为这一经历,一直对羊角棵抱有好感。
据《中国高等植物图鉴》第五卷:老鸦瓣为“具鳞茎草本,鳞茎卵形,横径1.5—2.5厘米,外层鳞茎皮灰棕色,纸质,里面生绒毛”。又说:“花1朵,花被片6,矩圆状披针形,长1.8-2.5厘米,白色,有紫脉纹”。当年我们只是寻野菜,从未挖开土壤,探寻羊角棵的根茎是什么样子,也就与它的鳞茎失之交臂了。而羊角棵开花时节,我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见过它们开花呢。
如今,吾村西寨墙一带,坍塌的寨墙已被铲掉,寨壕也被填平,人们在上面建造了房子,连塘边的芦苇也所剩无几了。土地的平整,改变了地表泾流,当年浩浩汤汤的池塘,如今几乎长年干涸,还有什么洪水可泄。所以那条通往马颊河的深沟,日子一久,也就迷失了,人们将沟壑填平,在上面种上了庄稼。米布袋和羊角棵失去了依托之地。那么,吾村还有没有这两种卑微的植物,我说不上来。我想,如果有,也藏在了更为隐秘,更为荒芜的角落,可这个角落在哪里呢。二零一二年三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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