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闷骚而有趣的人 都置顶了枫缘孤鸿
《西游记》中共出现一百多个大小能叫得出名字的妖怪,真是改名《妖怪大乐斗》也不过分。 这些乌合之众里实力抵得上孙悟空的不多,但拿出来几个也不是难事。今天,咱们就单挑一个妖怪说事。 一个攻击力可称得上西游第一的妖怪。
原著五十五回,唐僧师徒走到西梁女国,三藏在满城尽带花痴相的簇拥中被女王一见钟情,非要他留下来喜结良缘。 而三藏可是国家领导人特聘的取经大使,以后就是位列仙班永享天福的大头头,怎么会因为儿女私情乱了自己阵脚,只得咽下口水,接连推辞:“不可,不可。” 正在双方拉拉扯扯的时候,一个女妖带着一阵狂风把三藏掳走,上演了西游中最千篇一律的“师傅被擒”一幕。 悟空一路走来经过那么多磨难,已经熟知妖怪“跑龙套”的套路。 无非是哪家神仙的司机,又或者什么领导的亲戚跟班,奉主子密令支援取经大业,帮三藏做个满分的泰式松骨按摩,不行再泡个热水澡蒸个桑拿啥的,角色扮演服务逼真周到,满满的都是影帝。 于是猴子不慌不忙赶上去,变成个小蜜蜂钻进妖怪洞府,先看看形势再说。 这一看不打紧,那女妖花容月貌,风情万种地正跟三藏言语调情,寥寥数语,三藏渐入佳境,开口成章闭口诗。 三藏道:“贫僧吃素。” 那怪笑道:“女童,看热茶来,与你家长爷爷吃素馍馍。” 一女童,果捧着香茶一盏,放在长老面前。 那怪将一个素馍馍劈破,递与三藏。 三藏将个荤馍馍囫囵递与女怪。 女怪笑道:“御弟,你怎么不劈破与我?” 三藏合掌道:“我出家人,不敢破荤。” 那女怪道:“你出家人不敢破荤,怎么前日在子母河边吃水高,今日又好吃邓沙馅?” 三藏道:“水高船去急,沙陷马行迟。”
悟空猴心急躁,见不得别人当着单身狗的面秀恩爱互相喂食,现出原形,拿出那铁棒往上就是抡。 碰到悟空这样凶悍的对手,一般妖怪早就吓得去买尿不湿了,但这女妖没有去买,只是拎起一柄三股钢叉,跳出迎敌,女王风范展露无遗。 两人从洞里打到洞外,越战越勇,三藏嗑着瓜子看得精彩,差点出声叫道:“打得好!” 这个时候,正是八戒半路插手的绝好时机,而一旦妖怪被猪、猴两个货一顿围攻,一般都要吃点亏才行。 但这次情况却大不一样: 三个斗罢多时,不分胜负。 那女怪将身一纵,使出个倒马毒桩,不觉的把大圣头皮上扎了一下。 行者叫声:“苦啊!”忍耐不得,负痛败阵而走。 八戒见事不谐,拖着钯彻身而退。 那怪得了胜,收了钢叉。 面对取经团队两大战力,这妖怪能毫不畏惧地打上多时,还不分胜负,已经是妖怪中战斗力出众的了。 而那一扎,让悟空“忍耐不得,负痛败阵而走”,更是让所有妖怪黯然失色,面子都没地搁。 要知道,悟空的脑袋可是出了名的铁头,年轻时被组织严厉处分,天上的大力鬼王、二十八星宿,押他到斗牛宫处处斩,那些神将使刀斧锤剑,雷打火烧,甚至道祖太上老君把他放在八卦炉里生炼,都没能伤到分毫。 本来在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悟空引以为傲的装逼手段就是:“来,你先砍我几刀试试?”
这个桥段在西游中可不是出现一两回了: ——原著第十九回对阵八戒 行者闻言,收了铁棒道:“呆子不要说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 那怪真个举起钯,着气力筑将来,扑的一下,钻起钯的火光焰焰,更不曾筑动一些儿头皮。 唬得他手麻脚软,道声“好头,好头!” ——原著第五十九回对阵铁扇公主 行者叉手向前,笑道:“嫂嫂切莫多言,老孙伸着光头,任尊意砍上多少,但没气力便罢,是必借扇子用用。” 那罗刹不容分说,双手轮剑,照行者头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数下,这行者全不认真。 ——原著第七十五回对阵青狮王 老魔道:“你过来,先与我做个桩儿,让我尽力气着光头砍上三刀,就让你唐僧过去;假若禁不得,快送你唐僧来,与我做一顿下饭!” 行者闻言笑道:“妖怪,你洞里若有纸笔,取出来,与你立个合同。自今日起,就砍到明年,我也不与你当真!” 那老魔抖擞威风,丁字步站定,双手举刀,望大圣劈顶就砍。 这大圣把头往上一迎,只闻傣带一声响,头皮儿红也不红。 那老魔大惊道:“这猴子好个硬头儿!” 大圣笑道:“你不知,老孙是—— 生就铜头铁脑盖,天地乾坤世上无。 斧砍锤敲不得碎,幼年曾入老君炉。 四斗星官监临造,二十八宿用工夫。 水浸几番不得坏,周围傣搭板筋铺。 唐僧还恐不坚固,预先又上紫金箍。”
都知道八戒的钉钯可是太上老君精心锤炼的震天之宝,铁扇公主也是货真价实的得道神仙,而青狮王更是口吞十万天兵的凶猛神兽,这些人不说用尽吃奶的力量也差不多拼尽全力的攻击,都奈何不了的猴头,在这个阴柔的国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妖给破了瓜,这一定是悟空履历的污点,日后装逼的沟坎。 第二天头疼稍好的悟空与八戒举兵反击,一场恶斗下来八戒同样被扎了嘴唇,两人懊恼败阵而归。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突然降临。 一般这个时候妖怪基本上要领盒饭了,但这次菩萨并不是前来帮忙降妖的,只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前来支招的。 菩萨道:“这妖精十分利害,他那三股叉是生成的两只钳脚。扎人痛者,是尾上一个钩子,唤做倒马毒。本身是个蝎子精。他前者在雷音寺听佛谈经,如来见了,不合用手推他一把,他就转过钩子,把如来左手中拇指上扎了一下,如来也疼难禁,即着金刚拿他,他却在这里。若要救得唐僧,除是别告一位方好,我也是近他不得。” 听完菩萨这段介绍,想来悟空等人一定给这个蝎子精跪下了。 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妖怪能伤到如来佛祖分毫,就连悟空创业当年巅峰状态大闹天宫的时候,对阵如来也只是被秒的份儿。 狮驼岭三大王大鹏金翅雕屠戮一国,占城为王,牛逼到娘家,也只是“被佛爷把手往上一指,那妖翅膊上就了筋。飞不去,只在佛顶上,不能远遁,现了本相”。 在西游的世界观里,如来就如同造物主一样无上的存在,别说伤到他,就是能被他降服,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以简称“王者荣耀”了。 但这蝎子精扭头一扎,就伤了如来真身,可谓惊世骇俗的一扎。 如果不是菩萨口风不严,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被悟空等人知道,可见如来对这种消息的封锁还是很严谨的。 虽说如来随手一推并没有防备心理,但毕竟是法力无边的大佬,能预知前后之事,却没有料到这蝎子凶狠的一击。 而被扎后的疼痛难禁,更是从侧面证明了蝎子精这凶狠一击的持续性和有效力。 菩萨介绍完蝎子精,最后加上那句“我也是近他不得”,再次将蝎子精的厉害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还没有任何妖怪能做到这一步。 在西游世界的茫茫妖海中,蝎子精一下子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成为一个无比牛逼的存在。 尽管蝎子精后来下场不佳,被天敌昴日星官大公鸡给秒掉,成为一物降一物这个世间真理的印证者。 但作为反派小资角色,其攻击力造成的影响几乎是妖生事业的巅峰楷模了。
那为什么一个无学历无背景的小昆虫能做到许多飞禽走兽,仙亲佛戚做梦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因为专注。 像阿甘一样,因为自己能力的有限而把当前精力放在一件事上,尽所有努力把这一件事做到极致,才成就了乒乓球运动员、退伍英雄、捕虾大亨、奔跑达人的阿甘。 像莫泊桑一样,放弃年少时多如钢琴、足球、烧烤、种植等兴趣爱好的同时把所有时间用在读书写作上,才有了后来的世界级短篇小说巨匠。 像王献之一样,听从了父亲的教育,放下杂念而专注于练习书法,蘸笔用尽了十几大缸水,才写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二王”书法大家。 或许在前进的道路上,方法有很多种,诱惑会有更多。 但如果阿甘同时打着乒乓球想着捕虾船,莫泊桑吃着烧烤玩园艺,王献之扔下毛笔过家家,那么历史上将缺少无数佳话可以流传,他们的人生也是另外一幅景色。 回到蝎子精,如果她没有把这一招“倒马毒钩”练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人神共怕的境界,如何能突破如来的防线直接造成伤害?如何能一扎让无坚不摧的猴头抱头败走?如何能让永远淡定的观音菩萨直言害怕? 如果蝎子精之前练几天螳螂拳,再转到少林棍,玩一玩又发现九阴白骨爪不错,相信她碰到三藏时也只能看着流口水了。 因为会的太多了,而且都不纯熟,不知道哪一招能拦得住孙悟空,等她试出来,恐怕早就成蝎子酱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守着这一古训的普通人都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梦想,但在使劲的方向上,不免因为缺少经验而轻信广撒网遍地花的谎言。 纵观赚了金钱和眼球的所谓成功人士们,无一不是在一个时间节点上明白自己最终的努力方向,一改狡兔三窟的密之习惯而朝着一个目标全力以赴。 人家腾讯万达百度阿里广撒网遍地花是因为早过了孤注一掷的年代。 可能那个年代里你还没听过互联网,你还在听随身听。 而你现在摆个凉皮摊卖个菠萝啤就想统治夜市白市黑市,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你比程咬金还厉害,他只会三板斧。
可能在很多人的传统眼光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才是21世纪需要的人才。 早在十年前刁民韩寒就发声:全面发展其实就是全面平庸。 而时代正在印证这个残酷的事实。 专注做事的工匠精神不断被主流价值观提起,因为再不提提,这群傻逼就老了。 可能工匠精神永远不能成为群众认可的社会契约,但一定会被群众发展成社会守则。 越来越多全面发展的人才踏上社会发现自己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绝活”,在职场和人生的两条腿上不断抽筋以至于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而反复摧残自己。 而少数专注一事的领域头子,一部分死在坚持专注的路上,一部分到达终点而被大人物们操纵。 能被操纵证明有被操纵的价值,这对普通人来说也算是飞黄腾达了。 这是一个时代造就的悲哀,而我们每个人既是实验对象又是始作俑者。 毕竟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自己,我们已经在思想解放的道路上奔跑多年,司机已老。 可能很多人只是衣带解放了,思想并没有解放。 人不是别的东西,而仅仅是他自己行动的结果。by萨特 不管怎样,请记着蝎子精用生命谱写的真理:专注一处,义无反顾。 你一定能在某个领域大放异彩,不放别怪我,怪你选错了领域。 你让梵高去写《理想国》,让苏格拉底去演《摩登时代》,你能放彩才怪。 不过就算你专注于吃饭,或许你不能成为美食家,但至少你也能成为减肥广告上使用前照片的所有者。 我们无法做到完美,所以我评价一个人就看他在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时,失败得有多精彩。 ——威廉·福克纳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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