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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 文学作品展示平台 窗外，皓月当空，月亮会不会也照着另外一个世界。莲在那里，是不是也在望着月亮？ 莲比我大两岁，我们一起长大，同时上学，同级同班，她应是我记事以来的第一个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躲猫猫、跳皮筋、弹玻璃球、撞拐子……无论女孩子的游戏还是男孩子的游戏，我俩都疯狂地玩，疯狂地野。我们曾逆父母大令，偷偷去趟河、去赛马、去溜冰，像小鸟儿一样无忧无虑，像风儿一样自由飞翔，那片科尔沁草原洒满我俩童年的记忆。  每天早晨，我们互相呼喊结伴去上学。小学距离村子只有二里多路，土路两侧的一排排白杨树见证了我们的一路欢歌。在班里，她是班长。只要老师不在，我就敢“理直气壮”地违反各种纪律，因为莲一定会保护我并摆平他人的各种不服气。有莲在，我似乎很得意、很肆意。只是放学时她会不理我，我就腆着脸“莲、莲”地不断叫她的名字，讲各种故事给她听，然后就又是一路欢歌。 日子一天天快乐地重复着，我从没想过会改变。 突然有一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去找她一起上学，吃惊地看到莲红肿的眼睛。她说：“我不上学了，我不念了，我不愿意念了。”我知道，不是她不愿意上学，而是家里不让她上学了，因为贫困，也因为她是女孩子。我知道，这片科尔沁草原，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一直不断重复上演这样的故事。  那一天早晨，我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边走边哭。那一排排白杨树下，没有了欢歌。我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懂得了哀伤，第一次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就可以赚钱供她上学。如今20多年过去了，我竟然依然记得当时的那份纯真的年少的伤心。后来，我上了初中，一周才回家一次，而她定亲了。每次回家的晚上，我都在她家周围转转，却躲着不见她，我怕她看到我会想起自己无法上学而伤心，我更怕我无话可说。那时我想，如果我是个男孩，我就不念书了，去娶她，不让她受苦。然而这也只能是想想。再后来，莲16岁那年，她结婚了。她还是个孩子啊！可是在那个年代，在我们村子里，这很普遍很正常。我却不敢也不忍去祝福。 等我上了高中，她有了孩子。高一放假时，我第一次去了她的小家。她一脸的笑容，问这问那，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我试图从她眼睛里得到一些她的生活，却是平静一片。记得最后，孩子醒了哭闹着，她抱着孩子，温柔地哄着……只是没有想到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若有先知能力，我一定再和她说说话，哪怕不说话，只是坐着。 后来，她家搬走了，听村里人说她在做收购农产品的买卖，而我离开家乡上了大学，后来又去了山东工作。有一次，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莲回村里收购农产品时去了我家。看到我结婚的照片，她很是喜欢，捧着看了又看。我妈让她挑一张拿走，莲很是高兴，挑走了我的一张古装单人照。妈说，她拿着照片急急匆匆地走了。我埋怨老妈，怎么只送她一张照片。  我和莲再无交集，各自生活。而一旦回忆儿时必然想起她，一旦回老家必然想起她，一旦思考“朋友”必然想起她。 有一天，姐突然发信息告诉我，莲吃蘑菇中了毒，因耽误治疗，在2015年8月14日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才30多岁啊！我眼眶里装满了泪水，却没让它掉下一滴。我不想说话、不想吃饭，脑子里一直闪着她的眼、她的笑、她的名字，她和我年少的时光。想起她给我的那些小纸条，想起她为我抢的那个班里唯一的、破旧的、无法充气的足球，想起她送我的她最最心爱的紫色玻璃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人生如梦。因为你，我愿意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你在那里会安好。此时，月亮一定也照在你的世界里。你知道吗？我们在看同一个月亮。 你——知——道——吗——  作者：黄喜燕，吉林省通榆县人，现任山东邹平一中政治教师，酷爱文学、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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