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衡张立律师评“刺死辱母者”案

　　“刺死辱母者”案——律师评析

　　刺死辱母者一案，评论过亿，作为律师，发表一点儿自己的意见：

　　本案关键在于“辱母”，但因为“辱母”并未发生在刺杀当时，法律上不可事后防卫，故很多法律人都论证于欢在持刀“正当防卫”时，被害人涉嫌非法拘禁罪，若以防卫此类犯罪而致一死两重伤，显属“防卫过当”。

　　此论证依然是列举刑法法条为主，民众理解起来有困难，也未必愿意去搞清楚，如果有人愿意搞清楚，建议去看刑法权威张明楷的《故意伤害罪司法现状的刑法学分析》（其中有正当防卫的详尽分析）。

　　我认为，本案能激起如此巨大的社会反响，最主要的原因是被辱者系于欢的亲生母亲！舆论如此一边倒，认为不应判于欢无期徒刑，不是民众要裹挟司法，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正常的男人都会为母亲的尊严不惜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母亲的尊严在孩子心中是神圣的，骂尚且不可，遑论露下体侮辱自己的亲妈，有些朋友戏说，在杜露出下体时，于欢应该手起刀落，阉了他，既可以留一条杜的狗命，让他生不如死，自己也不用承担这么严重的法律后果，可惜的是，于欢不是李寻欢！

　　民众不精通法律，只看结果，我们这些精通法律的人（包括法官），只需通过法律给民众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即可，即：判处于欢三年有期徒刑，同时宣告缓刑，只要于欢被缓刑释放，民众根本不会去计较这些法律上的争论。

　　我认为，单凭现在一审判决书中的证据，完全可以认定于欢系正当防卫（防卫过当亦可），分析现场证言如下：

　　讨债者一方证言概要：

　　李忠：听见于欢大声喊“你们谁也别过来”，看到时，刺杀已完成；

　　郭树林：看到于欢拿刀捅郭彦刚，郭彦刚一扭身攮到他后背；

　　张博：听见郭彦刚喊，看到郭彦刚一只手捂着后背；

　　么传行：于欢说：“别过来，都别过来，过来攮死恁”，杜志浩往前凑过去，于欢朝杜志浩正面攮了一下，郭彦刚从西面朝于欢跟前一凑，想往西跑的时候，于欢跳着往前伸了一下手，郭彦刚就捂住后背了，程学贺和严建军应该都是朝于欢跟前走的时候被捅伤的；

　　杜建岗：看到于欢在房间东南角位置站着，右手拿着刀子；

　　张书森：看见于欢拿着刀，严建军捂着肚子，肚子上有血，郭彦刚刚想跑被于欢用刀子捅了背后一刀，出来后，发现杜志浩和程学贺也被捅伤；

　　赵荣荣、苗龙松：（没有刺杀的相关内容）

　　程学贺：屋里乱哄哄的，有个人拿着一个黑东西朝我肚上攮了一下，我一看是于欢，郭彦刚当时也往外走，他一只手捂着后背；

　　严建军：于欢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刀子，他从南边过来捅了我肚子一下，后来郭彦刚后背被于欢捅了一刀；

　　郭彦刚：于欢走到办公桌南面那里，我们几个人也跟着过去了，于欢当时面朝北，我和杜志浩、严建军、程学贺从他北面往南边走，然后我看见于欢拿出一把刀子捅了一人一刀，我一看他拿着刀子杀人呢，我扭身往北跑，于欢一下子抓住我的后领子了，捅了我后背一刀，于欢嘴里当时还说“弄死你”

　　于欢母子一方证言概要：

　　苏银霞：对方四五个人让我儿子坐在那个沙发上，我儿子不坐，他们就打我儿子，我儿子就拿一把水果刀把对方三四个人捅伤；

　　刘付昌：看见要账的人，围着于欢，有人拿着椅子朝于欢杵，于欢一直往南退，手里多了一个水果刀朝围着他的那几个人挥舞。

　　张立平、马金栋：（没有刺杀的相关内容）

　　于欢：其他人让我坐在沙发上，我不配合，有一个人就扣住我的脖子把我往接待室带，我不愿意动， 他们就开始打我了，我就从桌子上拿刀子朝着他们指了指，说别过来，结果，他们过来还是继续打我，我就拿着刀子冲围着我的人肚子上攮了一刀，一共攮了几个人记不清了，不是两个就是三个。

　　以上，双方皆有可能有选择地在笔录中，陈述对自己一方有利的话，也有可能对现场记忆有偏差，单就判决书中呈现的笔录等证据，可以确定以下事实（在证据有矛盾的情况下，法官有自由心证的权利）：

　　一、于欢在刺杀之前，已出言警告杜志浩等人（不但有于欢的陈述，还有讨债者一方李忠、么传行的陈述可以证明）；

　　二、杜志浩等人在被刺杀之前，殴打过于欢（经鉴定，于欢左颈部可见一横行表皮剥脱为1.1cm，结痂；左肩部可见多处皮下出血）；

　　三、郭彦刚的背部刀伤不是于欢追杀所致（于欢陈述未追杀，讨债一方郭树林称：看到于欢拿刀捅郭彦刚，郭彦刚一扭身攮到他后背；么传行称：郭彦刚从西面朝于欢跟前一凑，想往西跑的时候，于欢跳着往前伸了一下手，郭彦刚就捂住后背）；

　　四、于欢是在出言警告后，杜志浩等人仍围拢来（从证据看，于欢称：拿刀子朝着他们指了指，说别过来，结果，他们过来还是继续打我，我就拿着刀子冲围着我的人肚子上攮了一刀，讨债一方么传行称：杜志浩往前凑…，郭彦刚从西面朝于欢跟前一凑，程学贺、严建军应该都是朝于欢跟前走的时候被捅伤的。郭彦刚称：于欢走到办公桌南面那里，我们几个人也跟着过去了，于欢当时面朝北，我和杜志浩、严建军、程学贺从他北面往南边走”。

　　其他不再细究，以上事实可归结为：于欢处于母亲已被强制猥亵、侮辱、母子俩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警察已离开视线的极度不安全的心理状况下，出于保护自己和母亲的情急之下，拿刀保护自己，并且出言警告，在这种情况下，杜志浩等人已经预见到可能被刀刺伤的严重后果，仍围拢来（讨债者语焉不详，法院也不审这个重要问题，“往前凑”是什么东西？于欢完全可以理解为：讨债者即将采取比之前“生殖器辱母”更为恶劣的犯罪行为！比如法律意义上的“行凶”，否则讨债者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往前凑”？），在此情景下，于欢用刀对“凑上来的人”一人刺了一刀，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当然，法院认定防卫过当也无不可，关键是要宣告于欢缓刑，予以释放。

　　一审判决书称：于欢面对长时间纠缠，不能正确处理冲突。笔者不免问一句：如果法官你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应当如何？能不能教教我们如何正确处理冲突？是不是于欢应该说，讨债者你们先玩着，事后我再追究你们聚众强制猥亵妇女的刑事责任？法官你判他个五年有期徒刑？如果于欢真的这么做了，笔者完全有理由相信，聊城的结论会是：证据不足！你于欢是，毛驴怼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