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其人其事作者:鼎湖听泉与许多文人画匠一样,郑板桥绝对是一个怪咖,不然的话怎么配得上中国画史上的重要支派“扬州八怪”(不是金大侠的“江南 七怪”)之首?因为郑板桥不仅画风、文风怪,甚至于行为、性情也怪,活脱脱是一个从影视屏幕里走出来的济公活佛的翻版,幽默却不乏真情,同 时还带有几分辛辣,一付“难得糊涂”的狡黠样,让你脑洞大开,然后会心地哑然一笑。比如有人说“每当他看到贪官奸民被游街示众时,便画一幅 梅兰竹石,挂在犯人身上作为围屏,以此吸引观众,借以警世醒民。”原来最具风雅意味的梅兰菊竹,居然能和最龌龊的贪官奸民都可以发生如此奇 妙的关系,你妹啊,不怪才怪呢!有研究者认为,郑板桥的怪,从其一幅“墨竹图”和“难得糊涂”的书法即可看出。因为别人画竹都是枝繁叶茂, 郑板桥却只是几丛竹叶多的是竹竿竹节,还别有一番风味,不由你不佩服得紧,创意诡异也。与程咬金的三板斧同样如雷贯耳的是,郑板桥也有诗书 画三绝,正所谓“三绝诗书画,一官归去来。”这便是他一生的关键词。人家柳永“奉旨填词”,他却“奉旨革职”,皆因灾年私自开仓放粮给贫民 而丢官。他明明是诗词书画大师,却不喜欢附庸风雅,认为写诗作画是最三俗的事,同时宣称“世间第一等人,只有农夫”。所以郑板桥最看得起农 民,却最看不起酸文假醋的读书人,好像他不是读书人似的,你说怪不怪?作为清朝著名诗人,郑板桥也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和金句。比如那 首著名的咏竹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又比如那首同样著名的同情底层人民的“衙斋卧听 潇潇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都十分清新别致,惹人喜爱。其他诸如“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曾经笔者因 为很喜爱这对联,便斗胆在不是很雅致的居室挂上,还惹了朋友一顿讥讽,记忆犹深也)、“汲来江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冗繁削尽 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删繁就简三秋树,立意标新二月花”,简直就是小清新的鼻祖,如风中之竹山中之泉,清新而不落俗套,又明白晓 畅,确属上品。而咏扬州的诗句“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被公认为写扬州最精炼的句子。他的名言“难得糊涂”、“吃亏是福”、“ 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入糊涂更难”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生哲理,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还奉为修身宝典,也为他躲过官场凶险、全身而退,善 莫大焉。所以,即使是他的书画成就大于他的诗词成就,但他在清朝文坛也是相当的让人眼前一亮。而说到前人的诗,“怪杰”郑板桥相当的推崇同 是怪杰的杜甫和李商隐,却十分不喜欢李白和丑得惊动党中央的温庭筠,甚至认为李白不应该与杜诗圣齐名,因为这有辱他心中偶像的英名,这样的 怪念头还真是让人再次脑洞大开。也许是崇拜杜甫的缘故,更是因其自幼丧母,家道中落,贫苦生活让他的诗词也颇有杜诗“三吏”、“三别”的风 采,十分同情农民的悲惨命运。最搞的是,据说郑板桥还有一首别致的《送贼诗》:“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进我门。腹内诗书存千卷,床头金 银无半文。出门休惊黄尾犬,越墙莫损兰花盆。天寒不及披衣送,趁着月黑赶豪门。”绝对的令人忍俊不禁。而且他讽刺一个贪官的藏头诗更是出彩 :“有钱难买竹一根,财多不得绿花盆,缺枝少叶没多笋,德少休要充斯文。”这诗每句开头字连读就是“有财缺德”,贪官差点气死。不过,作为 文人画客,郑板桥当然也是有那么些风流韵事(郑板桥在其自叙中曾大言不惭地说:“余好色,尤多余桃(一说分桃)口齿及椒风弄儿之戏……”余 桃口齿本身就是同性恋的代名词,他自己也说有“断袖之癖”,还曾与号称清代最好色、男女通吃的文人袁枚公开讨论男人的美臀,甚至叫嚣要建议 立法废除笞臀刑罚(前面写袁枚时曾讲过),只不过在这方面郑板桥没有苏东坡和杜牧那么誉满天下而已。一说到风流,似乎食色男女首先想到的就 是男女情事,这当然是比较狭义的概念。而广义上的风流应该还指“有才学而不拘礼法的,或有创造流派功绩而又有文采的、英俊杰出的”等含义, 按照这样的口径,郑板桥也绝对是风流人物,真名士自风流也。话说郑板桥由于家道中落,而且又官途不顺,还视钱财如粪土,所以尽管书画值钱, 一生基本也是穷困潦倒的多,正所谓“一肩明月,两袖清风”是也。可能是不名一文,所以爱情也特别曲折。初恋情人王一姐和他曾经青梅竹马两小 无猜,虽然是海誓山盟非君不娶(嫁),最终是缘深情薄、劳燕分飞,尽管多年之后他们还彼此思念对方,只不过也如此而已,因为早已各有归宿。 23岁的时候,他娶了结发之妻徐氏,就这样过了10多年,徐氏死了。那时候正是郑板桥最落魄的时期,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处于“极贫”状态,有 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贫贱夫妻百事哀啊。于是,为了生活,郑板桥到处流浪、到处奔波,先是教书,后来干脆跑到烟花扬州卖字画,因为其时还没有 多大名气,他的竹子当然不值钱,门可罗雀的样子,“卖与东风不合时”是也。所以后来他爆得大名后,还特意把他的印文刻为“二十年前旧板桥” ,以示纪念,莫齿难忘。所以,在流浪途中,苦闷时便常常借酒浇愁,甚至于混迹青楼之间,适度“移情”。此后老婆死了,老父死了,甚至儿子也 饿死了,他还没有发达的迹象。然后,浑浑噩噩混到了不惑之年,才有了一点雄起的迹象,中了举人,续了弦,字画也值钱了,似乎心也应该能定下 来了,居然此时他又老来雄心在,娶了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十九岁美女饶氏,还琴瑟和鸣过得十分美满的样子,羡煞旁人,风流才子是也。关于这, 连他老人家也是承认的,真诚得可以。也就是前文曾提到的《板桥自叙》:“酷嗜山水,又好色,尤多余桃口齿及椒凤弄儿之戏。”也就是痛快淋漓 地承认自己是双性恋,汉武帝式男女通吃的那种,果然是光明磊落快意恩仇的可爱男人,至少不太虚伪。郑板桥如何结识并娶了饶氏,说来还颇有传 奇色彩,这事还被他本人形成文字,收于其著作《扬州杂记卷》。由于清人文字也不是太古代,十分浅近,不用翻译也能看懂,文章也不太长,就几 百字,故兹全录于下:“扬州二月,花时也。板桥居士晨起,由傍花村过虹桥,直抵雷塘。问玉勾斜遗迹,去城盖十里许矣。树木丛茂,居民渐少, 遥望文杏一株,在围墙竹树之间。叩门径入,徘徊花下。有一老媪,捧茶一瓯,延茅亭小坐。其壁间所贴,即板桥词也。问曰:‘识此人乎?’答曰 :‘闻其名,不识其人。’告曰:‘板桥即我也。’媪大喜,走相呼曰:‘女儿子起来,女儿子起来,郑板桥先生在此也。’是刻已日上三竿矣,腹 馁甚,媪具食。食罢,其女艳装出,再拜而谢曰:‘久闻公名,读公词甚爱慕,闻有《道情》十首,能为妾一书乎?’板桥许诺。即取淞江蜜色花笺 、湖颖笔、紫端石砚,纤手磨墨,索板桥书。书毕,复题《西江月》一阕赠之,其词曰:‘微雨晓风初歇,纱窗旭日才温。绣帏香梦半朦腾,窗外鹦 哥未醒。蟹眼茶声静悄,虾须帘影轻明。梅花老去杏花匀,夜夜胭脂怯冷。’母女皆笑领其意。问其姓,姓饶。问其年,十七岁矣。有五女,其四皆 嫁,惟留此女为养老计,名五姑娘。又曰:‘闻君失偶,何不纳此女为箕帚妾,亦不恶,且又慕君。’板桥曰:‘仆寒士,何能得此丽人。’媪曰: ‘不求多金,但足养老妇人者可矣。’板桥许诺曰:‘今年乙卯,来年丙辰计偕,后年丁巳,若成进士,必后年乃得妇,能待我乎?’媪与女皆曰: ‘能’,即以所赠词为订。明年,板桥成进士,留京师。饶氏益贫,花钿服饰拆卖略尽,宅边有小园五亩亦售人。有富贾者,发七百金欲购五姑娘为 妾,其母几动。女曰:‘已与郑公约,背之不义,七百两亦有了时耳。不过一年,彼必归,请待之。’江西蓼洲人程羽宸,过真州江上茶肆,见一对 联云:‘山光扑面因朝雨,江水回头为晚潮。’傍写‘板桥郑燮题’。甚惊异,问何人,茶肆主人曰:‘但至扬州问人,便知一切。’羽宸至扬州, 问板桥在京,且知饶氏事,即以五百金为板桥聘资授饶氏。明年,板桥归,复以五百金为板桥纳妇之费。常从板桥游,索书画,板桥略不可意,不敢硬索也。羽宸年六十余,颇貌板桥,兄事之……。”这就是传说中郑板桥在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中收获的一世最美爱情,还是其原汁原味的捉笔实录,十分可信。?至于郑板桥风流断案和养生长寿之事,似乎和诗歌没有多大关系,在此一笔带过,继续省略五百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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