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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封建社会，一个没有背景之人，若想在仕途上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只能找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做靠山。背后有一棵参天大树，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皆不在话下。唐朝的郑愔，就是个极为典型的例子。 郑愔是河北沧州人，祖父做过县尉，父亲做过刺史，哥哥做过右拾遗。受家族影响，郑愔从小就立志进军政坛，因文采出众，十七岁就中了进士。武则天称帝后，郑愔做了临武县的县丞，辅佐县令掌管文书、仓库管理等工作。 按说，郑愔年轻有为，仕途前景光明，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貌丑，多须”（《资治通鉴》）。在崇尚风度貌美的唐朝（含武周），郑愔就凭这副长相，是很难得到升迁的。不过，郑愔有自己的办法，即依附大树和靠山。 郑愔的第一个靠山是酷吏来俊臣。武则天非常赏识来俊臣，“阴纵其惨，胁制群臣”（《新唐书·来俊臣传》）。为了邀功，来俊臣罗织罪名，广置密探，“郑愔，则天时为临武丞，及来俊臣受制按狱，志在屠害忠良，每有罗织文状，密令愔草定深情，致其罪，取于俊臣”（《册府元龟·倾险》）。 有了郑愔这个帮凶，来俊臣做起恶来得心应手，事半功倍，“前后夷千余族”（《新唐书·来俊臣传》），甚至还想对武氏族人、太平公主、张易之兄弟下手，后被武则天拦下。卸磨杀驴的事情，武则天最拿手，等异己势力消灭殆尽，民怨四起的时候，武则天顺应民意，果断斩杀了来俊臣，并抄了他的家。 来俊臣死后，郑愔随即看准风向，依附了张易之兄弟。武则天晚年，最宠信的就是二张，二张也狐假虎威，四处结纳党羽，郑愔主动投怀送抱，成了二张的心腹。在二张的举荐下，郑愔升为殿中侍御史，成为一名京官。神龙元年（705年）正月，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被杀，武则天退位，李显即位，李唐匡复。 李显登基后，对张易之兄弟的党羽进行清算，郑愔被贬为宣州司士参军。郑愔上任不久，就被人举报贪污，索性逃到洛阳，偷偷拜谒梁王武三思。郑愔以发动神龙革命的张柬之、敬晖、桓彦范等五人“日夜切齿，欲噬大王之肉”（《资治通鉴》）为说辞，打动了武三思。在武三思的引荐下，郑愔升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在中书省掌制诰（拟草诏旨），接近权力中心。从此，郑愔抱上了武三思这根大腿，死心塌地为其效力。神龙二年（706年）五月，在武三思的授意下，郑愔诬告张柬之、敬晖、桓彦范等五人谋逆，奏请诛之。李显命人调查无果，又因张柬之等五人皆持有免死铁券，最后只是将他们一并流放。 搞掉了神龙功臣，武三思又想搞掉太子李重俊。李重俊是李显第三子，宫人所生，很不受韦后待见，再者安乐公主想当皇太女，也视李重俊为仇敌。在武三思、韦后、安乐公主的攻击下，李重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景云元年（707年）七月，忍无可忍的李重俊发动政变，杀掉武三思父子及其党羽十余人。 武三思死后，韦后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政治人物。郑愔善于钻营，随即投靠了韦后，升为太常少卿。韦后野心很大，想做武则天第二。景龙二年（708年）二月，韦后裙子上出现了五色云，这是一个吉兆。当时，天下流行《桑条歌》，其词有“桑条韦也”之句，是说韦后将“受命”成为天下之主，成为第二个女皇。 有人为了讨好韦后，谨上《桑韦歌》十二篇，韦后很高兴。为了迎合，为了献媚，郑愔发挥文学特长，引而申之，作《桑条乐词》十首进献，韦后很满意。不久，郑愔被擢升为史部侍郎。四月，修文馆增置大学士、学士，郑愔有幸成为八名学士之一。景龙三年（709年）三月，郑愔为同平章事，跻身宰相班子。 这是郑愔政治生涯的顶点。不过，郑愔仗着韦后的信任，与另一名礼部侍郎崔湜“俱掌铨衡，倾附势要，赃贿狼藉，数外留人，授拟不中，逆用三年阙，选法大坏”（《资治通鉴》）。在选拔任免官吏时，郑愔、崔湜贪赃枉法，肆意妄为，在名额以外授官，预先占用了以后三年的名额，吏制遭到严重破坏。 不久，两位正直的官员站了出来。侍御史勒恒与监察御史李尚隐联名弹劾郑愔、崔湜，李显命监察御史裴漼查办此案。安乐公主示意裴漼从宽处理，裴漼也向李显弹劾了郑、崔二人。后来，上官婉儿出面说情，李显将郑愔免去死罪，贬为江州司马，崔湜改任襄州刺史。十一月，郑愔、崔湜被召回长安。 景云元年（710年）六月，韦后毒死李显，立李显第四子温王李重茂为新帝，自己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没过多久，临淄王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杀死韦后、安乐公主。李重茂宣布退位，李显的四弟相王李旦即位。李旦不像李显那么糊涂，随即把郑愔贬为沅州刺史。郑愔怨恨李旦，便依附了谯王李重福。 李重福是李显长子，庶出，加之曾陷害二弟李重照，被李显贬为均州刺史，一晃五年。李旦即位，李重福忿忿不平，郑愔勾结洛阳人张灵均鼓动李重福造反，迁入洛阳，袭杀留守，夺取兵权，占据洛阳，继而西占陕西，东占河南，夺取大唐帝国的最高权力。为此，郑愔提前迁入洛阳，为李重福起草登基诏书。 七月，郑愔立李重福为皇帝，改元中元克复，尊李旦为皇季叔，以李重茂为皇太弟，自己为左丞相，主持朝廷内外文官事务，以张灵均为右丞相、天柱大将军，主持武官事务。此外，郑愔还在驸马都尉裴巽家中为李重福安排了住处，专等李重福到来。八月，李重福抵达洛阳，正碰上洛阳县吏前往裴巽家中搜查。 事情败露后，李重福带人袭击军营未能成功，一个人出城逃往山谷，次日投水自尽。李重福逃跑后，郑愔化装成女人，企图混出城，未果。张灵均也被生擒活捉。严刑拷问下，郑愔、张灵均该不承认，李旦派中书侍郎、雍州长史出马，“一宿捕获重福谋主张灵均、郑愔等，尽得其情状”（《旧唐书·张说传》）。 被拷打时，郑愔“股栗不能对”（《资治通鉴》），丑态百出，倒是张灵均神气自若，颇有些英雄气概。和你这样的人一起谋事，能不败吗！张灵均说完这话，与郑愔一同被斩杀。郑愔一介文人，为了利益，先后依附来俊臣、张易之、韦后、李重福，到头来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其族人也受到连累，一并被诛杀。 郑愔曾官至宰相，但新旧《唐书》均未为其立传。郑愔多次政治投机，但靠山山崩，靠树树倒，“附来俊臣得进；俊臣诛，附张易之；易之诛，附韦氏；韦氏败，又附谯王重福，竟坐族诛”（《资治通鉴》），跟谁谁倒霉，靠谁谁遭殃。对权力的趋附性，竟让这位奇葩的寄生官员成为唐朝政坛上的一个“瘟神”，并创造一个极其另类的奇迹。（刘秉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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