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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 |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只有一个人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方韵悠长 2017-05-07

这个世界哭声太多,

你不会懂。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年轻时,

我们彼此相爱却浑然不知。

 

面对着永恒,

我们的灵魂是爱,

是一场缠绵不尽的离别。


叶芝

叶芝,W.B.(WilliamButlerYeats1865~1939)爱尔兰诗人和剧作家。1923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生于都柏林画师家庭,政治上属贵族主义者。早期作品带有唯美主义倾向和浪漫主义色彩。90年代后,因支持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诗风逐渐走向坚实明朗和接近现实。代表作有诗剧《胡里痕的凯瑟琳》(1902)、《1916年的复活节》(1921)等。20世纪20年代中期后,因接近人民生活和热心玄学派诗歌研究,作品融现实主义、象征主义和哲理思考为一体,以洗练的口语和含义丰富的象征手法,表现善恶、生死、美丑、灵肉的矛盾统一,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突出诗作有《钟楼》(1928)、《盘旋的楼梯》(1929)及《驶向拜占庭》等。


1889年1月30日,二十三岁的叶芝第一次遇见了美丽的女演员茅德·冈,她时年二十二岁,是一位驻爱尔兰英军上校的女儿,不久前在她的父亲去世后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茅德·冈不仅美貌非凡,苗条动人,而且,她在感受到爱尔兰人民受到英裔欺压的悲惨状况之后,开始同情爱尔兰人民,毅然放弃了都柏林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而投身到争取爱尔兰民族独立的运动中来,并且成为领导人之一。这在叶芝的心目中对于茅德·冈平添了一轮特殊的光晕。


叶芝对于茅德·冈一见钟情,而且一往情深,叶芝这样描写过他第一次见到茅德·冈的情形:“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叶芝深深的爱恋着她,但又因为她在他的心目中形成的高贵形象而感到无望,年轻的叶芝觉得自己“不成熟和缺乏成就”,所以,尽管恋情煎熬着他,但他尚未都她进行表白,一则是因为羞怯,一则是因为觉得她不可能嫁给一个穷学生为妻。


茅德·冈一直对叶芝若即若离,1891年7月,叶芝误解了她在给自己的一封信的信息,以为她对自己做了爱情的暗示,立即兴冲冲的跑去第一次向茅德·冈求婚。她拒绝了,说她不能和他结婚,但希望和叶芝保持友谊。此后茅德·冈始终拒绝了叶芝的追求。她在1903年嫁给了爱尔兰军官麦克布莱德少校,这场婚姻后来颇有波折,甚至出现了灾,可她十分的固执,即使在婚事完全失意时,依然拒绝了叶芝的追求。尽管如此,叶芝对于她的爱慕终身不渝,因此,难以排解的痛苦充满了叶芝一生的很长一段时间。


叶芝对于茅德·冈爱情无望的痛苦和不幸,促使叶芝写下很多针对于茅德·冈的诗歌来,在数十年的时光里,从各种各样的角度,茅德·冈不断激发叶芝的创作灵感;有时是激情的爱恋,有时是绝望的怨恨,更多的时候是爱和恨之间复杂的张力。


《当你老了》、《他希望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白鸟》、《和解》、《反对无价值的称赞》……都是叶芝为茅德·冈写下的名篇。


当你老了

|白鸟

译者:傅浩

亲爱的,但愿我们是浪尖上一双白鸟!

流星尚未陨逝,我们已厌倦了它的闪耀;

天边低悬,晨光里那颗蓝星的幽光

唤醒了你我心中,一缕不死的忧伤。

露湿的百合、玫瑰梦里逸出一丝困倦;

呵,亲爱的,可别梦那流星的闪耀,

也别梦那蓝星的幽光在滴露中低徊:

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我心头萦绕着无数岛屿和丹南湖滨,

在那里岁月会以遗忘我们,悲哀不再来临;

转瞬就会远离玫瑰、百合和星光的侵蚀,

只要我们是双白鸟,亲爱的,出没在浪花里!

  

|当你老了

译者:袁可嘉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致他的心,叫它别害怕

译者:袁可嘉

静一静,静一静,颤栗的心;

且记住古时的智慧:

让巨风、大火和洪水

掩藏起那个人,他面对

刮过星群的狂风,

大火洪水而颤栗,因他

不属于孤寂、雄伟的一群。


|他诉说十全的美

译者:袁可嘉

呵,白皙的眼睑,迷惘的眼,

为了用韵文塑出十全的美,

诗人们终生辛劳不停,

却别一个女人的注视而毁。

也被天空逍遥的部族所毁;

因此当露水撒下睡意,我的心

愿向你和自在的星星致敬,

直到上帝把时间烧尽。

  

|箭

译者:袁可嘉

我想到你的美,而这支箭

由狂想构成,落在我骨髓间。

没哪个男人敢看她,没有人,

当她刚成长为一个女人

颀长人崇高,脸和胸膛

色泽柔和如苹果花一样。

这种美更善良,但我有道理

哀哭那昔日之美的谢去。

  

|火炉旁

译者:裘小龙

来吧,梦着帝国和帝王,

在火炉架上,把一颗颗栗子烘;

在我们身边,白色的道路无穷无尽,

在悲恸的星星下,在星星下悲恸。

低语吧:免得我们也悲从中来,

在我们身边,一群群影子潜行——

别去管它,如果越过那影子,

飞滚着“命运”的狂怒的轮。

一个个帝国兴起,一个个帝国衰落,

吵吵闹闹的民族,插满羽毛的战争,

在一小时的梦想中把它们衡量,

在火炉架上,把一颗颗栗子烘。

  

|秘密的玫瑰

译者:裘小龙

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呵,

你在我关键的时刻拥抱我吧;那儿,

这些在圣墓中或者在酒车中,

寻找你的人,在挫败的梦的骚动

和混乱之外生活着:深深地

在苍白的眼睑中,睡意慵懒而沉重,

人们称之为美。你巨大的叶子覆盖

古人的胡须,光荣的三圣人献来的

红宝石和金子,那个亲眼看到

钉穿了的手和接骨木十字架的皇帝

在德鲁德的幻想中站起,使火炬黯淡,

最后从疯狂中醒来,死去;还有他,他曾遇见

范德在燃烧的露水中走向远方,

走在风中从来吹不到的灰色海岸上,

他在一吻之下丢掉了爱玛和天下;

还有他,他曾把神祗从要塞里驱赶出来,

最后一百个早晨开花,姹紫嫣红,

他饱赏美景,又痛哭着埋他死去的人的坟;

那个骄傲的、做着梦的皇帝,把王冠

和悲伤抛开,把森林中那些酒渍斑斑的

流浪者中间的诗人和小丑叫来,

他曾卖了耕田、房屋和日用品,

多少年来,他在岸上和岛上找寻,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又是哭又是笑,

一个光彩如此夺目的女娃,

午夜,人们用一绺头发把稻谷打——

一小绺偷来的头发。我也等待着

飓风般的热爱与痛恨的时刻。

什么时候,星星在天空中被吹得四散,

象铁匠店里冒出的火星,然后暗淡,

显然你的时刻已经到来,你的飙风猛刮

遥远的、最秘密的、无可侵犯的玫瑰花?


|困难的迷惑

译者:俞洁莉

困难的迷惑

耗尽我心血

摧毁我心中

天生的满足与自然的喜悦。

有些事令我们的神马苦恼

仿佛它没有神圣的血,

也未在奥林匹斯山巅云中飞跃,

而在皮鞭,辛劳与汗水中颤抖。

犹如拉着一车碎石。我诅咒

白天与骗子蠢人的战斗,

诅咒剧院事务与人事纠纷,

我发誓黎明再次到来前,

要找到神马厩。拔去门闩。

 

|亚当的诅咒

译者:范静哗

我们促膝相坐在夏日尽头,

那个女人,你的密友,她美丽温柔,

还有你我,在一起谈论诗歌。

我说:“一行诗也许要我们几个钟头,

若它读来不似瞬间的感发,

我们斟字酌句也只是白搭。

还不如将你的那对膝盖下跪,

去洗刷厨房地板,或像老朽的穷鬼

顶风冒雨做着各种零活苦工。

要想把声音组织得甜美成诵,

就得比这一切更加劳苦,不消说

银行家、校长和牧师之流的数落,

他们喋喋不休,视我们为闲人,

而烈士声称他们才是世界。”

然后,那个女人

以她温柔而年轻的嗓音喃喃低语,

多少人因听到这声音而内心痛楚

它是那么年轻、温软而低柔。

“有一件事我们女人都应看透,

虽然我们在学校从未听到——

要想漂亮我们就必须操劳。”

我说:“自从亚当堕落以来,肯定

不再有毋需操劳的优美事情。

曾经有些恋人,认为爱情应该

由许多高调的殷勤儒雅组成

于是他们会扮出饱学的神情唉声叹气,

从精美的古书中援引先例;

如今看来真是件无聊的行当。”

我们因提到爱情而默然相向,

坐看白昼燃尽最后一抹晚霞,

飘曳着蓝绿色暮霭的苍穹下

一轮月亮,仿佛一枚贝壳,

因时间之潮的冲洗而疲乏失色,

那潮水随星星涨落化着岁月时辰。

我有一种感想只愿你能耳闻:

你曾有娇颜艳容,我也曾尽力

以那老套的高雅方式爱你;

一切都曾那么幸福,而我们终究

倦怠疲惫犹如那轮空洞的月亮。


|驶向拜占廷

译者:查良铮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常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廷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他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廷的贵族和夫人听。  


作者: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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