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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我家住的院子里一共有四棵树。 第一棵是一株花，听房东的儿子说名叫榆叶梅，花有一米多高，每到春天，先会开出一树粉白色的花，密密匝匝的煞是好看，待花谢了才会长出绿色的叶子。 第二棵是榆树，长在南墙跟，有碗口粗细，比房子高出一大截。夏天，深绿色的叶子十分繁茂，然后又会结出一串串浅绿色的榆钱（读音要读成“榆浅儿”）。院里的孩子们有时会把榆钱够下来，一把一把的塞到嘴里，当零食吃，说实在的，没什么味道，一点不好吃。 第三棵是一株臭椿，长在院子的西南角，挨着厕所。臭椿的叶子有股很强烈的气味，我觉得很难闻，以至于后来菜场里卖的香椿，许多人都喜欢吃，而我一闻到那味道，就不由得想起我们院里的厕所，所以我从来不吃。 第四棵是一株枣树，巨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院子的少一半。树的主干很粗大，在离地约一米的地方分为两支，左边的枝干笔直向上，右边的枝干斜斜的向上伸展，由于主干不高，很容易攀爬，在主干分叉的地方，有几处的树皮早已磨掉，天长日久，露出里面被磨得锃亮的木头。按现在文物界的说法，那是有了包浆了。 树上结的枣是椭圆形的，很大、很脆、很甜。 院子里一共住了三户人家，房东、我家、张家。 房东太太是个很刁蛮的女人，她的丈夫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带着三个男孩子生活。张家是兄弟俩，张福、张禄和他们的母亲。哥哥张福蹬三轮车，没有结过婚；弟弟张禄没有正式的工作，解放前不知做了什么，好像算作是坏分子吧。后来文革斗地主的时候给拉去陪过绑。他从农村娶了个媳妇，很彪悍。 我们两家房客和房东家的关系都不太好，小时候，经常会听到大人们拌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临近十月，枣树上结满了枣子，看着真是诱人。 一天，赶巧房东家里的人都不在家，张禄出去把街门锁上，然后爬上枣树，抱住左边的树干，使劲的晃了七八下，树上的枣子扑扑落落的落了一地，院子里的人都努力的往自己的兜里拣枣，我的几个口袋都装的满满的，心满意足的出门去上学，临出门，看见张福正挥着扫帚扫院子，真是，还是人家心眼多，我怎么就想不到呐，得消灭证据呀！ 转眼过了八月十五，到了收获的季节了，树上的枣儿许多都变红了，密密麻麻的挂在树上，十分诱人。 到了收获的一天。 房东的大儿子爬倒树上，抱着树干不停的使劲摇晃，摇了好半天，直到几乎听不到枣子落地的声音了，才停下来，枣子几乎把院子的地面都铺满了，然后大家兴高采烈的把枣子往盆里面拣。 两家房客的大人都没有出来，只有我们几个孩子跑前跑后的跟着拣，地上的几个澡盆和脸盆很快就装的满满的了。 这时，母亲把孩子们喊进屋子，不许再到院子里去。从窗子里能看到房东的孩子们继续拣着地上遗落的枣子，继而打扫地上遗落的叶子和小树枝。 过了一会，听得有人在院子里叫：“大婶，大婶！您找个家伙盛起来！”窗外，是房东的儿子，满满一大盆枣子放在台阶上，晶莹剔透。 （文：老 马 画：冯 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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