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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12 08:02 | 豆瓣：张晓失 1981年的中国乡村没什么书可读。那时我虽然与父母住在中学校园，但图书室除了报纸，大多是马列毛选之类毫无趣味的东西。所以，每个月等待邮局里卖的上海《少年文艺》和北京《儿童文学》，成为我心头要事。 第一次知道鹈鹕这种鸟儿，就是在《少年文艺》刊登的一则欧洲寓言里。说的是仙鹤请鹈鹕客，而鹈鹕大大咧咧，把饼干、牛奶吃一半撒一半。寓言旁边的插图显示，鹈鹕是合肥地区没有的鸟儿。当时我以为它就是外国的鸟呢！  感谢pixabay提供美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 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诗经·国风·曹风·候人》） 与鱼鹰（鸬鹚）相比，鹈鹕显然厉害得多。它下巴上的皮囊，可以装更多更大的鱼。并且，这个外形使它看起来更可爱。呆呆的，不像鱼鹰那么锐利敏捷，似比较亲切。  感谢pixabay提供美图 《候人》里的鹈鹕，现在已经消失于中国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了。据说世界上各种鹈鹕，几乎都列入受保护动物名录，只有澳大利亚鹈鹕没有濒危。我所见的活鹈鹕，都是在动物园里。它们已经没有野外的那种悠闲潇洒情态，而是寂寞地站在展览的地盘，做出哲学家思考的样子，浑身都是淡淡忧伤。从这个层面看，祖先比我们幸运得多，他们眼前的鹈鹕是自由的，活泼的，生机勃勃—— 鱼不畏网，而畏鹈鹕。（《庄子·外物》） ——不知庄周所言的鹈鹕，是不是被驯化了？如果是，那么它们就与鱼鹰一样，早已成为我们祖先谋生的工具。我还从没见过鹈鹕站在渔船上的景象，那一定是很壮美的吧？它们非同凡响的头部，映照在水面上，可以让一切鱼类闻风丧胆。  感谢pixabay提供美图 但这个景象比起海洋边生活的鹈鹕，又差了一截。电脑屏幕显示，鹈鹕从山崖峭壁上展翅翱翔，在半空盘旋片刻，忽然像炮弹一样扎下去，很远都能听见轰然一响……当水面波浪刚刚恢复正常，鹈鹕则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嘴里伸出一条大鱼尾巴，甩得欢！ 貌似呆板笨重的大鸟，捕鱼却不输于水浒中阮氏兄弟，自然造物，总会给它一条生路。当鹈鹕上岸，蹒跚着走路的时候，你怎么也想不起来它是水中精灵。苏轼的《画鱼歌（湖州道中作）》里有一段—— …… 渔人养鱼如养雏，插竿冠笠惊鹈鹕。 岂知白挺闹如雨，搅水觅鱼嗟已疏。 ——可见当时的中国南方，鹈鹕生活很惬意。与人类虽然未必能和谐共处，但总还不至于濒危。前年我独自驱车去江浙一带闲逛，江边、河畔、海岸，都不见鹈鹕的影子。它们已经很大程度上淡出我们的视野了。仅仅靠动物园、纪录片了解这种鸟，是不够的，毕竟那种野生的韵味不足。就没有人考虑大量繁殖它们么？然后放归自然，既增添美景，也能借以测试人们是否遵纪守法……  感谢pixabay提供美图 为什么我有这么古怪的念头呢？是因为2017年4月，中国爆出一个新闻，说河南卢氏县某农夫在田埂上挖了三棵野兰花，结果被警察抓去，判了三年缓刑——触犯非法采集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鬼知道那三棵美丽野草是受法律保护的？ 但鹈鹕就不一样了，它们奇异的外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法律保护的宣传，也较容易被记住。与其用野兰花证明人的价值很低，不如换成鹈鹕，这样貌似“合理”一点。 祖先们一定想不到，今天的鹈鹕、兰花等一干动植物，竟然可以送老百姓去坐牢！《三国志·魏志·文帝纪》里，还将鹈鹕视为吉祥物呢—— 夏五月，有鹈鹕鸟集灵芝池。  感谢pixabay提供美图 ——从吉祥物到晦气物，鹈鹕的身份被颠覆得太狠了。而这种情意绵绵的鸟儿，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它们彼此有深情——一对鹈鹕就像一对鸳鸯，终生不离不弃。相比四分五裂的人类，鹈鹕，更美丽。且听元稹《独游》所唱—— 远地难逢侣，闲人且独行。 上山随老鹤，接酒待残莺。 花当西施面，泉胜卫玠清。 鹈鹕满春野，无限好同声。 查看原文 ? 版权属于作者 商业转载联系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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