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于一个富裕的乡绅兼中医家庭, 师从闻一多、沈从文等民国大家, 一生能吃会做,能写会画, 有志趣又有才情, 他被称为: 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 最后一个士大夫。 他就是汪曾祺, 1997年5月16日, 汪曾祺在北京因病医治无效逝世。 20年过去了, 人走茶未凉, 贾平凹说他:汪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时至今日, 仍有不少人对汪老是“情不知所起,一汪而深”, 觉得翻阅摩挲他的作品乃是一大享受。
- 01 - 一想起汪曾祺的文章,就忍不住流口水, 他晚年的自娱是做菜,也爱写吃食。 当时北京城中文化人物宴聚, 王世襄的焖葱固然让人眼前一亮, 汪曾祺的干贝吊小萝卜, 也让远道而来的聂华苓连汤底都喝了个干净。 而他笔下的高邮咸鸭蛋,昆明糖炒栗子, 北京豆汁,淮安狮子头…… 读起来更是意犹未尽, 说起这舌尖上的人情世事, 他可能比陈晓卿还懂。 汪曾祺把吃变成了自己的长板, 成了作家里最会吃的,厨师里最会写的, 对他来说, 吃进去的尽是生活百态, 写出来的全是人生况味。 就像我们常说的, 一个人对于吃的态度,也是他对生活的态度。 汪先生的小女儿汪朝曾说过一件趣事: 过去她工厂的同事来,汪先生给人家开了门, 朝里屋一声喊:“汪朝,找你的!” 之后就再也不露面了。 汪朝警告老爷子,下次要同人家打招呼。 第二次她的同事又来了, 汪先生这次不但打了招呼,还在厨房忙活了半天。 结果端出一盘蜂蜜小萝卜来。 萝卜削了皮,切成滚刀块, 上面插了牙签,边上配了一碟蜂蜜。 结果同事一个没吃。 汪朝抱怨说, 还不如削几个苹果,小萝卜也太不值钱了。 老头还挺奇怪,不服气地说: “苹果有什么意思,这个多雅。” “这个多雅。”也许这就是汪曾祺对待生活的方式。 食物,你得烹调它,它才会给你真滋味, 哪怕是盘萝卜,花心思去削切摆盘, 它也能别出心裁,散发雅致。 而生活也如是, 你要去经营,它才会给你大意趣。 - 02 - 汪曾祺写过一个医生, 他六十多岁,酷爱吃肘子, 到饭店要一盘水晶肘子,用筷子从中间划开, 呼哧呼哧三口两口吸完。 旁人问,你是医生, 不知道这高脂肪的东西对你身体不好吗?! 他答:“不明儿个才死么”, 意思是, 后果还没来之前,这场生命还是要及时享受。 禅里说, 人生就是挂在将断掉的树枝上, 坠下就入翘首待食的蟒蛇口中, 不坠时又有饿虎眈眈将要扑来, 那此时就享受树枝上滴下来的一滴蜜糖吧。 汪曾祺就像这个医生, 处世豁达,享受生命的本真。 无论是快乐还是困苦, 与其枉自嗟呀,空劳牵挂, 不如顺遂,让要来的来, 毕竟这世上,除却生死,没什么过不去的。 也唯有这般修为, 人才容易活得实在,干得漂亮,走得潇洒。 - 03 - 对于做菜, 汪曾祺也是悟出了自己的一套范式, 他觉得做菜要有想象力, 如苏东坡所说“忽出新意”; 要多实践, 学做一样菜总得失败几次才能得其要领; 同时也要常翻食谱, 在他所看的闲书中,食谱占据重要地位。 这也难怪汪先生能成为才艺丰富、富有生活情趣的名家, 生活学习中,任何事情能付之以这种劲头, 很难不有点成就。 汪曾祺在家做菜待客 汪先生还是个十分懂得“拾趣”的人, 他不仅会吃,会写,还会做, 并且把做菜当做一种乐趣, 而第一乐趣当属买菜, 他做菜都是自己去买的, 到菜市场要走一段路, 这也是散步,是运动。 其次是切菜、炒菜都得站着, 对于—个终日伏案的人来说, 改变一下身体的姿势是有好处的。 不少繁忙的都市人都把做菜看成一种负担, 总有人会问, 做菜时有哪些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的小窍门? 可殊不知,你节省的时间也很可能是一种错过, 做菜原本是可以轻盈一点的, 它可以是一场秋游而非狩猎, 是一段散步而非赛跑, 急什么, 正是那锅热腾腾的菜让你抽身繁忙的工作, 让你有时间享受厨房与爱。 但是比起以上的乐趣, 汪曾祺觉得在吃的过程中, 最大的乐趣还是当属看家人或客人吃得高兴, 盘盘见底。 他炒的菜端上桌后,自己每样只尝两筷, 然后就坐着抽烟、喝茶、喝酒。 从这点说起来, 愿意做菜给别人吃的人,是比较不自私的。 - 04 - 美食都是由人创造出来的, 也自然传承着人的味道, 汪曾祺在尝过那么多、炒过那么多人间美味后, 在自己身上也积累出一种味道, 不管是笔下的,还是围裙下的, 他的食物中的总会透着人味儿, 这股人味儿是清冽纯净的, 美好而纯粹, 这才是人间至味了吧。 20年前如此,20年后也依然还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