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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看一眼窗外 苍凉 就灌进了心上
风吹衰败的蒿草 犹如吹着 荒芜了的天堂
放羊的那个人 手拄着羊鞭 还在望
远了，远了…… 痴痴的眼里 满满的 全是绝望
之二
向西的大地上 荒凉，渐次铺开 铺开的荒凉 和命运有着一样的色彩
多么干净！ 荒凉的大地上 除了荒凉 什么也没有
没有牛羊 没有云影 没有鹰 只有枯死了的草 被风 一遍遍吹倒
之三
一截豁口的土墙 断续在戈壁上 有人手指：那是汉长城！ 我的心上，就掠过 一阵虚无的摇晃
两千年前，西域的风 啃你丰腴的狂放 两千年后，你成了 荒凉的一口獠牙 啃过往的目光
而长城的脚下 挖掘机和翻斗车一直都在轰鸣 我不知道，将来有一天 孩子们问我“长城在哪里？” 我的手指，将该指向何方？
之四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上 空旷，似乎要将一个裹着鲜红头巾行走的女人埋葬。
我看得见荒凉在她的四周做着鬼脸 空旷在她的脚下掀着巨浪 如果她回一下头，或者在荒凉中停一下 它们，就都会将她按倒
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 她低头疾疾走着，好像我看到的荒凉和空旷并不存在 甚至当我们的车经过她，她都没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前后都看不到村庄，但我的担心也许实在多余。 也许，在一个行者眼里，我们才是荒凉和空旷本身 我这样想时，她已经在戈壁上走出很远
荒凉的戈壁上，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像一粒沙要被风带走 可我觉着，在我想起时 她都会一次次，在我的心上还原成一座山 让我仰望
之五
祁连山的月亮 是荒凉喂胖的故乡
半夜里碰见 适宜以手敲击 迎风旋舞 适宜聚众小饮 慢吹胡笳
身后的骆驼流泪了 就把肥美的月亮 端给它
之六
在黑水湖畔 没有人可以用来问路 祁连山的风 一直在吹甘州城的空
此夜中秋 更西处云来 月亮就不见了 而甘州城的夜，并不黑
我和张川回回李继宗 一起走着 从城里，到驻地 一路上没有碰见几个人
走到湖边上 乌云，又吐出了月亮 满满的一湖月光 让人惆怅
但风没有停 风吹我们两个来自秦地的人 像吹两面破败的旗子 吹两棵钻天的白杨
风也吹我们头顶的月亮 像吹老骆驼脖子里 古旧的铃铛
我们呼啦啦走着 一不留神 就被祁连山的风 吹到了两千年前的旧路上
本名马包强。1971年生，甘肃礼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届高研班学员。2007年参加诗刊社第二十三届斋堂青春诗会。曾出版诗集《有一只鸟的名字叫火》《汗水在金子上歌唱》《田野上的枝型烛台》《低处的光阴》《我喜欢的路上没有人》等五部。
编辑：青龙 夏沫 来源：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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