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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飞:媒介记忆研究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

 颐源书屋 2017-05-23
吴飞:《媒介记忆研究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SPAN>媒介记忆理论>序》,《中国传媒报告》2017年第2期。
吴飞:媒介记忆研究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X

媒介记忆研究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
——《媒介记忆理论》序
吴飞
这是邵鹏博士继2013年出版《媒介融合语境下的新闻生产》一书之后,出版的第二部学术专著。这也是邵鹏于2009年1月在率先发表《媒介失忆:警惕数字技术光环下的“信息黑洞》一文之后,经过近八年持之以恒的辛勤耕耘收获的又一项创新性科研成果。同第一部学术专著相比,此书不仅具有全面性、系统性、交叉性和现实性的特点,而且围绕媒介记忆研究提出了一系列的新观点、新思路和新视维,其中我比较欣赏的主要有以下几点:
媒介记忆是人类一切记忆的核心和纽带。邵鹏认为,“媒介记忆”不能表述为“媒介与记忆”,也不能理解为“媒介的记忆”,而应该是“媒介即记忆”。“媒介与记忆是一体性的融通与关联,可以被视为媒介研究向记忆研究的拓展,也可以被视为记忆研究向媒介研究的延伸。”他致力于将人类所有记忆活动置于媒介记忆活动的平台之上和媒介记忆研究的框架之内进行分析和研究。他认为,“人类一切记忆都关涉媒介记忆(Media memory),人类的各种记忆研究其实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媒介记忆研究。”如果说“媒介是人体的延伸”,那么媒介记忆就是人类全部记忆的拓展和“外包”。“媒介记忆过程就是信息采集、理解、编辑、存贮、提取和传播、遗忘的运作过程,十分类似于个体记忆经历的认知、评价、选择、再现的变奏过程,只是它的过程更加复杂和难以掌控。”因此,他在研究、论述人类的各种记忆时都紧密围绕或联系媒介记忆进行分析讨论,从而使得媒介记忆及其它各种记忆研究有了共同的方向和主线,内容也更加集中有序,避免了以往各种记忆研究缺乏焦点、重心和过度分散的弊端,也让我们理解了“小”对象(例如个体记忆、新闻记忆)其实表现出同“大”对象(例如国家记忆、全球记忆)相似的复杂性。
媒介记忆研究是整体的辩证的视维建构和整合。该书既有媒介记
忆理论和有关研究对象、宗旨、范围、体系和方法等方面的总体性论述,也有媒介记忆在时间、空间维度和媒介记忆的内在机制、外在关系的研究;既有媒介记忆的历史考察、现状描述与未来展望,也有媒介记忆从1.0到4.0时代演进过程及其规律的分析和探索;既有媒介记忆中各种记忆疾病和记忆问题的“病征”分析和“病因”探讨,也有针对这些记忆疾病和问题提出的治疗性或救助性的方案和对策。在研究中,邵鹏反对脱离整体联系而封闭性地单独地讨论个体记忆、集体记忆、地方记忆和国家记忆等问题,主张以国际视野、全球胸襟和世界记忆新维度、学科建设新高度对所有记忆现象进行高屋建瓴地整体俯视和全面把握,从全局、整体以及相互关系上把握研究对象的结构、现状和趋势。
人类记忆正在进入媒介记忆4.0时代。邵鹏认为,“人类记忆史上的每一次记忆革命和每一次世代更替,都意味着人类记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和新的社会。”在人类记忆史上,人类记忆1.0时代是争夺语言记忆控制权,人类记忆2.0时代是争夺文字记忆控制权,人类记忆3.0时代是争夺综合记忆控制权,而人类记忆4.0时代则是争夺全球记忆主导权,即通过数字化、仿生脑、大数据、云计算来记忆人类全部信息,包括人类的日常生活信息和个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意在掌握思想和话语控制权。同时认为,全球记忆的争夺和控制,必然导致媒介记忆趋于“五化”,即记忆存贮日趋精细化、记忆编码日趋复杂化、记忆载体日益多样化、记忆合作日趋全球化、记忆分享日趋简单化,当然也可能进一步扩大媒介记忆的数字鸿沟和南北差距。邵鹏还认为,媒介记忆正在进入一个全新时代,即数字化时代、大数据时代、云存贮时代和高智能时代。大众媒介记忆也正在逐步由“记录者”、“报道者”转变为“存贮者”、“深耕者”和“保护者”,由记忆载体转变为“记忆银行”和“全球大脑”。
以记忆研究的视角重新认识媒介,以媒介研究的观点重新解释记忆。传统的媒介研究习惯于将媒介视为信息传播的载体以及影响受众与社会的工具和手段,很少关注媒介记忆问题的研究;而传统的记忆研究多属于教育领域教学效果的研究,其研究的重点也是着重观察和分析“皮肤之内的世界”,对“皮肤之外的世界”通常关注较少。邵鹏的媒介记忆研究则是将“皮肤内外两个世界”融通、整合在一起进行研究,既包括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法律等各个领域的记忆研究,也包括个人记忆、集体记忆、地方记忆、国家记忆和世界记忆等各个层级的记忆研究;既包括从媒介记忆角度对媒介功能与效用的重新定位与全新认识,也包括对记忆应当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与传播义务的重兄和深度挖掘。
世界变了,记忆犹存。“人世往而不返,传播进而无极。”世界变化,朝代更替,空间再造,人事变迁,好像一切都在飞速变化,但媒介记忆仍在。邵鹏认为,即使传播全球化也不能把“历史记忆”全部抹去,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任何刺激都会在瞬间将其激活,使“历史记忆”成为当代社会记忆和媒介记忆的热点和焦点,甚至有可能演化和上升为国家记忆和世界记忆。记忆不可有一刻的停歇,也不可有半点遗忘。“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忘记历史的民族没有未来。在媒介记忆伦理道德的空间中,没有为了宽恕和原谅而选择遗忘的权利,更不允许与政治和商业合谋而抹杀、歪曲和篡改历史记忆。”“媒介既是记忆的载体,也是记忆的主体。”作为记忆的载体,媒介必须真实、客观、全面地记忆事实;作为记忆的主体,媒介必须既是记忆的主导者、承担者、呈现者和传播者,又是记忆的守护者、捍卫者和革新者。这正是作为人类记忆高级形态的媒介记忆得以永存的前提和保障,更是人类历史发展、文明传承的基础和条件。
媒介如人,也有记忆障碍和记忆疾病。邵鹏认为,“凡是人都会生病,社会亦然,媒介记忆也不例外。好在凡是疾病都有病征可以观察,有病因可以探寻,有病理可以依循,因而在理论上所有疾病都可预防和治疗。”该书用专章分析和探讨了媒介记忆的障碍、疾病及其病理,着重分析了记忆失真、媒介失忆、媒介失声等疾病,研究也涉及媒介健忘、媒介反智、濒危记忆、离奇记忆、诡异记忆、隐私记忆等疾病,以及对媒介记忆特别是历史记忆进行抹杀、否认、歪曲和篡改等问题,并根据媒介记忆疾病的病征、病因、病理,进行诊断,开出药方,提出治疗方案。邵鹏将媒介记忆障碍和疾病的预防与治疗分为四个方面:(1)研究如何预防媒介记忆活动对社会成员的伤害;(2)研究如何预防媒介记忆活动对社会系统的破坏;(3)研究如何对媒介记忆活动已经造成的伤害进行治理和保护;(4)研究如何对媒介记忆活动已经造成的破坏进行恢复和重建。同时,还要密切关注媒介记忆系统退化、衰败和过度亢奋的机理,并找到修复、治理和重建的途径和办法。
21世纪的媒介问题主要是记忆问题。邵鹏认为,在21世纪和媒介记忆4.0时代,媒介记忆不仅是个体记忆的延伸、集体记忆的平台、社会记忆的枢纽和桥梁,更是历史记忆和文化记忆的载体和动力,是各种记忆矛盾的压舱石、协调人和缓冲器。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宗教、教育、法律、伦理等方面的各种记忆特别是媒介记忆的问题和矛盾会喷涌而出,让人应接不暇。邵鹏说,当下,“记忆主体正在由原先的人与人之间交互记忆演化到人与电脑、人与网络之间的交互记忆,由个人记忆、人人记忆转向人机记忆。”“媒介记忆正不断介入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建构与完善群体记忆与社会记忆的重要途径和手段。特别是随着网络传播和新媒体的兴起,以及云存贮和大数据技术的广泛运用,媒介记忆功能正在发生蜕变,媒介记忆重心正在发生转移,媒介原先的信息生产中心正在逐步演变为信息记忆中心,信息传播中心正在逐步蜕变为信息提取中心。人类的个体记忆在转向媒介记忆之后,现在又在加速转向数字记忆、融合记忆、立体记忆和全球脑记忆。”“人类记忆中的各自为政也正在转向共商、共建、共记和共享,一种‘世界主义的记忆’已经晨光初现”。同时,“大众媒介的信息采集、加工、制作、传播功能正在慢慢退化,相反媒介作为个体记忆、集体记忆、社会记忆的‘仓库功能’和‘银行功能’却在缓慢强化。”人们“将自己需要保存和记忆的内容上传到媒介空间,并随时随地提取和使用,而将原先记忆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用于信息的生产和知识的创造,从而也使得媒介记忆的过程都发生了革命性的逆转和变化。”因此,媒介如何优化记忆、深化记忆、保障和保护记忆,提高和扩大媒介记忆效率和记忆成果,使媒介记忆服务并服从于人类的文化传承、信息传播、知识创新和社会进步,应是21世纪媒介运营特别是媒介记忆研究的重要使命和基本方向。
总之,邵鹏的这本书巧妙地引入了一种看待人类记忆特别是媒介记忆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可以让我们从媒介记忆理论和实际两个层面更好地理解媒介记忆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以及它与人类各种记忆的复杂互动关系。全书读来饶有兴味,发人深思,收获甚丰。
是为序,并郑重推荐。
2016年5月26日
于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吴飞,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求是特聘教授,浙江省钱江学者。
邵鹏著:《媒介记忆理论:人类一切记忆研究的核心与纽带》,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12月第一版。
吴飞:媒介记忆研究的新观念、新思路和新视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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