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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子（翻译家 桂林）·零度漂流 1981年1月的洛杉矶，天气十分寒冷，一位黑人青年忽然爬上威尔谢大道上的一栋九层大楼，站在一个高高的窗口前，声称自己不想活了，要跳楼自杀。这一幕引来不少嗜血观众，他们在大楼下面聚集围观，不停地朝那年轻人喊，跳呀，跳呀，有本事就跳呀！彼时距离越战结束不久，战争的噩梦依然是美国人心头盘旋不去的阴霾。 那青年愈加绝望，就在这时候，他看见旁边的窗口，探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阿里。对，正是拳王穆罕默德·阿里！阿里自上世纪60年代夺得金腰带，虽历经挑战，但一直拥有拳王的最高荣誉，是当时全美家喻户晓的明星，也是所有黑人青年崇拜的偶像，他的每一场比赛，都是万人空巷的轰动事件。这个传奇人物如今忽然出现在身旁的窗口，那青年一时反应不过来。 年轻人愣了一下后脱口而出：“真的是你？”阿里说是我，别开枪！ 青年说我根本没枪呀，咋开枪？阿里说哦，那就好，我们是兄弟，好好聊聊。 青年说有啥好聊的，我都20岁了，没工作，父母骂我是废物，活着真没意思。 原来那天阿里刚好来威尔谢大道办点事，忽然听助手说外面有人要跳楼。他赶紧出来看，看见了黑人青年站在窗口上喊叫的那一幕，情急之下就赶来相劝。要知道当时阿里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多年拳坛征战损伤了他的大脑，已经初显帕金森氏病征兆，说话有些口吃，双手止不住发抖，可他坚持气喘吁吁爬上九楼，来到年轻人隔壁的房间。躲藏的警察提醒他那年轻人手里有枪，要他小心点。 拳王阿里上楼规劝自杀者的消息不胫而走，下面的围观者越来越多，大家都想看看阿里有什么招阻止那年轻人。阿里见年轻人没枪，这下放心了，对他说谁说你是废物，我来帮你！你是我兄弟，我一定会帮你，你要勇敢，要相信我。年轻人说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没人理我，更没人爱我。说着说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为我操心呢，你又不认识我？ 阿里说因为你是我兄弟，我爱你，如果你跳下去，你就下了地狱。说着流下了眼泪。年轻人见状一惊，没想到世上还有人这么在乎他。事后阿里说，有人以为我流泪是作秀，真不是这样，我当时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我不会演戏。双方沉默一会儿，阿里说你把防火楼梯的门打开吧。青年听从阿里的吩咐，顺从地打开了房门。阿里走过去一把抱住对方。下面响起一片掌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阿里送他去医院，陪他回了家，对他父母许诺要供他念书，帮他找到工作等等，媒体一路相随，闪光灯没停过。不过后来留下来的最有名的照片，是年轻人站在窗台上，阿里在旁边的窗口探出巨大身子，朝年轻人挥拳鼓劲。 那年阿里在拳坛上连遭败绩，先是在拉斯维加斯输给霍姆斯，年底在巴哈马输给伯比克，自此结束了他的拳击生涯。但是在那一年，他救了那年轻人一条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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