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一种声音 手能说话吗? 当王娜娜站在一排专家和评委面前。 比划着做出点赞手势时, 现场立刻传出美妙的一声“大家好”, 台下观众一片惊叹。 这个能直接翻译手语的神器叫“手音”,发明者是两个90后女孩,94年的王娜娜和95年的黄爽。 两人同是2012级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学生,还是一个宿舍的好闺蜜。 2015年读大三的王娜娜 偶然结识了一个听力障碍的朋友, 这个朋友遗憾地告诉她: “我投简历,别人给我打电话, 我接不了,也说不了。” 娜娜听后觉得非常遗憾, 直到认识聋人朋友张权, 带给她的触动更加强烈。 因为不懂手语,即便当面交流 也不得不用微信打字, “明明是现实中的朋友, 相处起来却像网友。” 特别是许多人一起聊天时, 他们聊得越开心 就越为无声世界中的张权感到抱歉, 担心只顾自己说话, 是不是忽略伤害了他? 关注到失语者群体的娜娜,还特意跑去参加“体验一天失语者”的活动。在便利店结账的时候,她只能用手机跟店员沟通。 而时间稍长,排队在后面的人就会相当不耐烦,不停地催促。“如果别人知道我是失语者还会体谅,不知道就会埋怨,越埋怨我越着急。” 而这样的情况在失语者买东西、结账、点餐时,相当普遍。 张权还算幸运的,有学上有工作,更多的失语者因为语言障碍,实际上被挤压到了社会边缘。 “他们有他们的语言,我们有我们的语言,但这两种语言之间存在隔阂。”上网一查,中国失语者高达7000万的数据,更让娜娜震撼得哑口无言。 要怎么帮帮他们? 毫不犹豫拿出之前获得“冯如杯”一等奖的5万块,姑娘埋头就开始了手语翻译的研究,查论文、写代码、做实验··· 忙活了8、9个月下来,娜娜通过摄像头识别手势进而转化成语音,获得了重大进展,她甚至自豪地宣称“我搞的摄像头识别率还不错。” 但紧接着跟闺蜜黄爽的一次交谈, 一盆冷水便浇了下来。 “你天天对着这个摄像头去做, 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走在街上时, 谁拿着摄像头对着你?” 听着闺蜜几乎从根本上否定自己的研究, 娜娜不仅没生气, 反而特别庆幸。 之前自己一直沿着技术逻辑推进, 却从没考虑过, 如何才能让失语者使用方便。 国外基于图像和传感器的研究, 也大都停留在实验室阶段, 便携性差更是共同的缺陷。 如果失语者走上街, 要戴手套或连着一堆东西跟别人交流。 不但不能帮助他们, 反而会招来异样的目光, 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 伤害他们的自尊, 让其更反感出门。 简而言之, 最重要的一点, 你得考虑听障朋友的心理因素, 而这一下子让两个技术出身的姑娘犯了难。 好不容易推进的研究, 就此中断。 依靠摄像头图像识别被否决, 戴手套太显眼同样Pass掉。 怎么办? 眼看研究走投无路, 家里小朋友弹钢琴却突然给了她灵感。 钢琴老师对着小姑娘说: 你这个手指该用力的时候,没用力。 娜娜好奇:这都能看出来? 钢琴老师解释道: 你看她肌肉的用力情况, 她那块肌肉没用力, 所以肯定指法不对。 娜娜瞬间被点醒, 她一下子想到了手语。 不同的手指动作, 会触动不同区域的小臂肌肉, 进而发出不一样的肌肉电信号。 如果能将每个手语词汇的肌电信号录入, 让人工智能深度学习, 再次遇见这一手势时, 识别并转化成语音并不难。 一次次地尝试之后, 两个姑娘最终决定用臂环 来捕捉肌肉电信号。 原因很简单: 在运动手环、智能手表普及的今天, 佩戴臂环不会让失语者显得突兀, 佩戴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可言。 然而想让电脑准确识别一个手势动作, 需要反复采集肌肉电信号上千次。 娜娜就跟黄爽两个人 成天在那不停抬手,放手,抬手,放手。 两人累的时候还互相开玩笑: 我说我们俩要再这么录下去 有一天估计就成麒麟臂了。 一个多月时间, 娜娜和黄爽对着手语教材 完成了30个手势的录入。 这区区30个手势, 每人却至少重复比划了15000多次。 而最开始团队只有娜娜和黄爽两个姑娘,她们没有办公室,开会都是打游击战,什么咖啡馆、快餐店、餐厅都“征用”过,但两人谁都没觉得苦,没有一天想过放弃。 “当你真正去帮助他们 他们就知道你是为他们好, 就会非常配合。” 渐渐地,失语者、天津理工大学聋人工学院、北京朝阳市残联也参与进来,张权成了团队的顾问,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不断加入··· 400个常用的手语动作, 每个动作至少1000次的录入, 在团队齐心协力下, 识别准确率高达95% 就在今年4月底,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与国内互联网公司主办的“极·致未来”责任创新挑战赛上。“看见声音,听见手语”从2074份国内外高校和科研机构的创新方案中脱颖而出,获得一等奖及最受观众喜爱奖。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罗世礼,对这两个姑娘及其团队年轻人解决社会问题的想法和态度,非常赞赏。 “年轻人不应该仅仅是环境的受益者,更应该是参与者建设者。” 魏彤 摄 央视也对这两个姑娘做了长达8分钟的报道。 但这两个不热衷梳妆打扮、也很少关注偶像剧和明星的姑娘,面对种种荣誉却相当淡定低调:我们只是发现了朋友的迫切需求,然后想帮他们解决沟通的问题。 “或许也是因为我们还在校园,没有买房和社会压力,如果自己学到的知识、技术,能真正帮助到一些人,我们又有时间,那就做吧。” 如今王娜娜和黄爽已分别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和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但两个姑娘并没有放弃团队、放弃研究,她们还在继续坚定地完善自己的产品。 关于手音的未来,两个姑娘还有太多畅想,帮失语者打电话、点外卖,解决失语者老师缺乏的难题···甚至帮助孩子们更准确地弹钢琴。 两人自始至终都记得 朋友说过的那句话: 我们不是聋人, 而像你们一样, 是龙人。 面对7000万失语者, 有人摇旗呐喊却不见行动。 有人则干脆忽略、视而不见, 只有两个姑娘默默用行动去改变。 或许我们都喜欢盯着狂欢表演, 但沉默孤独的人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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