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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的变与不变

 简易乾坤 2017-05-31

 

端午的变与不变

作者:朱昌俊 《光明日报》( 2017年05月31日 02版)
 

  在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社会外在的变化、人们内在观念的更迭体现在方方面面,深刻而剧烈。包括端午节在内的传统节日的形式变迁,正是这种变化的一个微观缩影和注脚。

  5月30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节日中,一些人正忙于与亲朋好友团聚,一些人正在游玩的路上,一些人或仍在加班……不管怎样,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过端午节,诠释着自己对于节日的理解。他们和你我,都值得互道一声:“端午安康”。

  和几乎所有的传统节日一样,端午节前后,舆论场中关于节日的话题也持续升温:端午节的氛围是不是变淡了?期待过端午是不是只为了3天假期?这还是以前的那个端午节吗?诸如此类,展现了社会对于端午节在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之间张力的一种焦虑,或者说是反思。

  这种焦虑之衍生,关键还是在于,我们到底该如何看待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传承。如果时间倒回到2000多年以前,今日之端午当然与彼时的端午民俗文化之起源,有着巨大的反差与隔阂。但这种变化,与其说是一种文化传承的异化,不如说是传统文化谋求传承,超越时间与时代的一种必然结果。

  首先,端午节传承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从时间的刻度看,这本就足以证明其生命力之顽强——端午并不脆弱。其次,所谓“一成不变”的端午节,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理想节日”。端午民俗的流变,一直在不断上演,包括我们今天想象中的端午节,也不过是变化了之后的模样。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过节的方式,可以说,包括端午在内的种种民俗文化,正是因为有着开放、自信的态度,才能在不同的时代获得不同的传承方式,才能得以代代相传,拥有历久弥新的魅力。

  正如不能要求社会与人们的观念一成不变一样,要求端午民俗文化的表现形式一成不变、程式化,既不符合社会的发展规律,对于民俗文化传承本身也是不利的。在今天,采摘艾草的人或许少了,但结伴出游爬山,却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手工包的粽子或许越来越少,但粽子经历商业社会的塑造,人们却有了更多的口味、风格的选择;而划龙舟从过去的仅限于端午节的民间仪式,逐渐与现代竞技体育相结合,更加推动了其文化的传播。总体而言,这些都指向于一种更丰富与现代的过节方式。

  随着时代的变迁,端午的文化外延也在经历扩充。今天的端午节,既是社会对于历史深处的一种回望,是对于屈原等先贤的纪念;对于现代人来说,它也是一个能为人提供心灵休憩的时间驿站,关于亲情、关于生活方式、关于人生的价值等,都在这种节日氛围中有所触动与反思。

  在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社会外在的变化、人们内在观念的更迭体现在方方面面,深刻而剧烈。包括端午节在内的传统节日的形式变迁,正是这种变化的一个微观缩影和注脚。明白了这一点,就大可不必对传统节日表现形式的变化产生过度的担忧,它们并非现代与传统的对立,而只是传统文化在现代所谋求的“新生”,是以形式的变化来谋求内核的不变。

雄黄酒里话传统

作者:肖罗 《光明日报》( 2017年05月31日 02版)

  【新闻随笔】

  端午习俗里,最亲民的当属食粽子无疑,而堪称“绝学”的,恐怕要属雄黄酒。作为在南方山区长大的笔者,就不只一次地被北方朋友追问,那令白娘子现出蛇形的雄黄酒,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问题恐怕要难倒一大片。在笔者的有限记忆里,雄黄酒并没有那么神奇,而且雄黄酒根本不能叫喝,只能叫尝。小时候每到端午,除了准备粽子,父亲总要用雄黄末兑点水酒,用手指蘸着,在家人额头上抹一道。我们做小孩的,还常常被哄着逼着用汤匙尝一口,那矿物粉末的味道,从未让笔者欣喜留恋。余下的混悬液就由母亲细细地分洒在房前屋后,尤其是角落阴暗之处。山区人家,防虫蛇、辟邪气要贯穿整个春夏,端午雄黄只是其一。

  尽管年年都要亲密接触,但同大多数的孩童一样,对雄黄功能另眼相看,始于《白蛇传》。尤其是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里,当一条硕大的白蛇在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所有的大人小孩都一起惊叫。雄黄之神奇也大约于此在心中定格。

  白娘子是在端午节喝的雄黄酒。端午节在中华文化中其实可以称为屈原节,传说为了让屈大夫的遗体不受鱼龙侵食,老百姓以粽子、咸蛋作为牺牲,投入江中喂饱鱼龙;以龙舟竞渡的方式,找寻屈大夫遗体的下落;又传说有老中医拿来一缸雄黄酒倒入江中,说是可以药晕蛟龙,保护屈子遗体,其后果不其然浮起蛟龙一条云云。

  和粽子、龙舟几乎完全依附于端午而存在不同,雄黄在中华文化中自有其一席之地。雄黄是道家许多丹药的重要成分之一,魏晋名士流行食用的“寒食散”,又称“五石散”,其成分照葛洪所述,即为“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也”。在隋唐直至宋元,食用雄黄可以祛病成仙的传说随处可见。宋时《证类本草》指出雄黄“杀精物恶鬼邪气百虫毒,胜五兵,杀诸蛇虺毒,解藜芦毒,悦泽人面。炼食之,轻身神仙”。《太平广记》记载蜀人刘无名服食雄黄三十年,大限之日,司命之泰山直符追摄三日无计近身,谓其“顶有黄光”“照灼于顶,迢高数丈”。其余类似某某误食某水或某物,内中满烦坚硬,医者以雄黄服之,吐出一龙或一蛇的传说,更是频繁见诸典籍。

  然而传统医学也是一个不断自我祛魅逐渐走向科学的过程。关于五石散,唐代孙思邈在《千金方》中即深斥其祸,认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而关于雄黄本身,《神农本草经》指出其“气寒有毒”,《本草纲目》则谨慎言其药用效果,并指出“而方士乃炼治服饵,神异其说,被其毒者多矣”。也正是由于传统医家的不断的祛魅科普,把雄黄酒当作一种饮品的习惯慢慢消失,古时制造雄黄酒的技艺如今已经基本失传。

  当前随着城市化程度越来越高,卫生条件越来越好,喝雄黄酒、涂抹雄黄酒、洒雄黄酒已经失去了其实用功能,由于各类标准的限制,中医里面用雄黄的频率也逐渐下降。雄黄酒日益成为一个祈福平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很多习俗一样,留下的只是一种仪式感。当然,即使只是仪式,也正在迅速绝迹,就如同今天的笔者家乡,再给孩子尝雄黄酒的已经少之又少。当今的中国日新月异,传统正迅速向我们远去,以至于再看传统,有一些光怪陆离、恍如隔世的感觉。诚然,今人已经不必要也不可能再迷信过去,但作为民族的文化遗产,当我们知道过去一去不复返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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