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雅致的琉璃,要得玲珑之姿,必经由火里来而水里去,比之琼玉的天生温润,这份后天为之的剔透倒愈发显得珍贵。药师琉璃光佛曾发十二大愿,其二有云:「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故世间文人慕其高洁,将琉璃之物收于斋中,以作澄心证道之用。 君子将琉璃置于左右,终日伴之。慎独清修间,以眼观之能使目明,把玩手间则能澄心养气,琉璃静而君子动,于动静之间「灭除妄想养天真」,得一份物外清闲,实可谓世间之快哉雅士。 在斗室之间,随着书斋主人的移步换景,琉璃亦行万千变化:或摆玲珑小盏一二,作李贺「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之趣;或成纸边笔筒一方,承数载之文墨;或为案上水盂一尊,化丹青之余韵;或置梅瓶斜插花枝一簇,书陋室之清幽。而无论它以何种形式呈现于眼前,亘古不变的是这一份纤尘不染的君子品性。 张继于诗《安公房问法》中坦言要「遣将心地学琉璃」,对他而言,琉璃之于清修逸士是不可多得的良师,也是无法一眼参透的得道高人。琉璃取相于红尘之物,兼具古陶之沉郁、宋瓷之清雅、美玉之无暇、松石之隽永,打眼望去,看似寻常却又一时无法辨其真身,不由心生大隐于市之慨叹。
世间多少事物,都令我们被欲望所牵累,而能净吾心者,则独有此君。如今安于书斋一隅的它,生于佛门,携前世因果涅槃化道而来,却甘愿委身红尘中,渡这一室清风。
| 图:梁诏贮 | | 文:郭若筠 | | 器物:琉璃牧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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