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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眼中，出家人的职业无非是吃斋念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然而隋唐之际，佛门之中先后出现了两位书法大家。作为方外人士，他们在吟诵佛卷之外，却沉醉于翰墨之道，并分别创造了无人能及的境界，堪称佛门奇迹。一个是隋朝的智永禅师，另一个便是唐代的“草圣”——怀素禅师。 怀素，字藏真，永州零陵（今湖南零陵）人，史称“零陵僧”或“释长沙”。经禅之暇，嗜好翰墨。素以“狂草”名世，世人称之为“草圣”。其书与张旭齐名，有“颠张狂素”之称，可谓是唐代草书双峰之一。 1 少年出家弃功名 怀素俗姓钱，母亲刘氏，他的父亲史上无名，但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叔父，诗人钱起。钱起是唐大历年间最有名的诗人，被誉为“大历十才子”之首，曾任翰林学士，官至考功郎中。有这样的叔父，倘若给予文学指导，加上他的聪颖勤奋，怀素本应该可以考个进士，也是很轻松的事。可惜，人各有志。 作为一代草圣，怀素一生有三奇。 怀素《圣母帖》局部 少年主动要求出家，一奇。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志。唐代佛教盛行，各地香火不断，佛法普照天下。也许受这样的宗教文化氛围影响，以及天生的慧根禀赋，据说怀素十岁的时候，突然有天向父母表示，自己要剃度出家，皈依佛门。对于年纪小小的孩子，父母大为惊讶，当即肯定不赞成。不过怀素已立下誓愿，最后父母也是无奈，允许他在当地出家。 他所出家的当地寺院，名叫绿天庵，依止于惠融禅师。惠融禅师是怀素父亲的伯父，即是他的伯祖。出家之后，由师父剃度，怀素法号藏真，他却时常自称“零陵僧”或俗称“释长沙”。 2 四海拜师求墨法 以一念经僧人却沉迷翰墨，二奇。 怀素能与翰墨结缘，很大的原因应该与他的伯祖惠融禅师有关。惠融禅师擅长书法，曾学欧阳询，功力深厚，字体逼真，被人尊称为“钱师”。跟随在伯祖的身边，怀素一边诵经，一边开始学习书法。后来怀素书法成名后，他们爷孙俩分别被称为“大钱师”、“小钱师”。 习书需要大量的纸张。怀素贫苦，买不起纸张，他时常在寺院的墙壁上、器皿上，甚至是自己的衣服上书写。整座寺院被怀素写遍，再也无处着笔。于是他在寺院周围种满了芭蕉树，从此便有了习书之“纸”。就在那些芭蕉叶上，他每天刻苦练习书法。 怀素《草书千字文》局部 听说时任广州刺史的一位翰墨大家，名叫徐浩，以行书声名远播，怀素欣然有拜师之意。大历二年（767），怀素不远千里南下到广州，向徐浩拜师。不巧的是，徐浩可能因政务调迁离开了广州，心中不免遗憾，怅然而归。 他又得知他的表兄在宫中担任金吾兵曹，名叫邬彤，为草书大家张旭的弟子，远近闻名，经常被各大寺院邀请书写佛经。怀素便前往京城向邬彤求教。表兄将自己从张旭处学到的用笔法则，一一传授给了怀素。五年后怀素返回故乡。邬彤临别前曾告诉他有个同学颜真卿，在东都洛阳任职，可顺道拜会拜会。 颜真卿在当时已是书坛耆宿，名震天下。于是怀素绕道至洛阳。两人见面后，针对书法讨论，相谈甚欢。颜真卿对这位晚辈非常赏识，将“十二笔意”等要诀传授给了怀素。 大历十一年（777），这位僧人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写了一篇自传，并书写成长幅手卷，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自叙帖》，成为了草书经典之作。 怀素《自叙帖》局部 3 纵酒食肉一狂僧 出家之人却嗜酒吃肉，三奇。 怀素生性豪放不羁，最痛恨规矩。因此，怀素虽出家为僧，却一反寺院清规戒律，视其为累赘束缚，一任酒肉穿肠过。他尤其嗜好喝酒，与斗酒诗百篇的大唐诗仙可有一拼，故而人称“醉僧”。这位醉僧时常酒酣大醉之后，挥毫泼墨，草书如云烟铺纸，纵横百态。 所谓惺惺相惜，乾元二年（759），当时正值弱冠之年怀素，得知李白的诗名后，便不辞千里慕名前往四川求诗。由于两个人性情相近，李白也对怀素的书法天才极为佩服，两人在酒酣之下，李白特意为他写下一首《草书歌行》，诗云：“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 怀素《食鱼帖》 除了吃酒，这位上人还喜欢吃肉。怀素的草书《食鱼帖》就是铁证： “老僧在长沙食鱼，及来长安城中，多食肉，又为常流所笑，深为不便。故久病不能多书。异日还报诸君，欲兴善之会，当得扶羸也。” 可见，作为长沙人的怀素喜爱吃鱼。不过，到了京城长安，这位禅师吃不到鱼，只能吃其他肉，还经常被凡夫俗子议论讥笑。 4 字字欲仙笔欲飞 作为出家僧人，好饮酒吃肉，却以草书而闻名于世，狂放不羁的怀素的确是一个传奇。终其一生，他是狂僧，又是醉鬼，更是一流的书法天才。然而，正如陆羽所说，怀素的人生行为不过是“饮酒以养性，草书以畅志”。 怀素《藏真帖》 怀素的书法几乎都是草书，有如疾风中的劲草，回转自如，奔放有加，一气呵成，与李白的诗歌一样，极具浪漫主义色彩。其流传的草书作品也很丰富，有《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圣母帖》、《论书帖》、《大草千字文》、《小草千字文》、《四十二章经》、《藏真帖》、《北亭草笔》等。其中《食鱼帖》笔锋瘦削，骨力强健，谨严沉着。而《自叙帖》作为代表作，笔走龙蛇，风韵荡漾，酣畅淋漓，举世难有其匹，也成为历代草书经典之作。 历代的书评家也对其赞誉有加。唐代吕总《读书评》中说：“怀素草书，援毫掣电，随手万变”。宋代朱长文《续书断》将怀素书法列为妙品。米芾在《海岳书评》中说：“怀素如壮士拨剑，神采动人，而回旋进退，莫不中节”。明代的王世贞对怀素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评价说“字字欲仙，笔笔欲飞”。总之，历代对怀素的评价几乎全是褒誉，其草书，从古至今，唯有张旭可与他媲美。 作者简介：司马武当，字当歌，1957年4月生，河南伊川人，中国硬笔书法协会副主席、评审委员会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硬笔专业委员会委员，河南省硬笔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书法家协会顾问，郑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人民解放军美术书法研究院书法创作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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