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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溪 （深圳 公司文员） 每次提议去外面吃饭，十次有九次会被爸爸打枪，说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又贵又不好吃、还有地沟油的危险，总之算是非常扫兴的人。一开始不理解他的这种心思，以为他是为我们省钱找的借口，后来在日常饭桌上的闲聊才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不爱吃外食。而这，与他的人生历程有着无法解开的关系。 爸爸做菜下手很重，味道香咸，顾及他的高血压和小孩的饮食劝诫他清淡一点，他总是不听劝，还很生气，以为我们是受他人影响，才变得那么刁钻故意为难他。我们也对他屡劝不听之行非常苦恼又无法找到更好的方法，只能不时唠叨他。一天，在我们又嫌弃菜咸了以后，爸爸说他小时候家里辛苦，什么东西都省着吃，菜饭也非常清淡，他那个时候就在想什么省都情有可原，连那一点盐也要省。他还举例以前的人去干农活，还要带着盐水去之类的来试图说服我们吃盐的好处。他说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小孩，我们哑口无言又忍俊不禁，原来他的执念来自于此。我回忆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3年时光里，印象里奶奶做菜蛮好吃的，不存在爸爸所说的问题啊。后来我们分析应该是那个年代物资的贫乏带来的这种可能性，分析年代不同、营养不同带来饮食的要求。爸爸的观念虽然没有彻底扭转过来，但是稍微有所改正。 爸爸很挑食，冬瓜不好吃，土豆不香，豆角难吃，鱼肉不香……除了菜心那几样叶子菜，其他食材基本不入他法眼。只有他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妈妈总是迁就着他，偶尔妈妈做些他不爱的菜类的时候，会大发雷霆把妈妈训一顿。今年来深圳带孩子，不得不去做那些他不爱的菜类的时候，他在妈妈的指导下做出来成品自己吃了都忍不住赞好吃。妈妈说本来就很好吃啊。 爸爸说以前在工程队的时候，大伯母也做过这冬瓜（土豆之类的）啊，多难吃。那个时候，工程队伙食从采购到煮全是大伯母一条龙负责到底，有时候贪便宜难免买死鱼之类的次货，再加上大伯母的手艺真的很一般，调味火候不达标，食物品质可想而知。爸爸对这些食材的感受全部就来自于这些不开心的饮食记忆里，所以他再次拒绝去尝试那些带给他不美好回忆的食物。 自己对食物的美好记忆均来自妈妈的手艺：萝卜丸、梅菜扣肉、酸辣猪脚、笋干焖鸭……唯一糟糕记忆来自大学军训时，每天风吹雨淋过后坐在饭堂里，看着一大盆一大盆的大黄豆芽，清淡无味，不但引起不了任何的食欲，还硬生生压下了高强度运动带来的饥饿感，那种大黄豆芽到现在都恐之避之。同事小丽则对鱼非常抗拒，原因则是哺乳期间，婆婆每天上午下午各熬一锅鱼汤给她进补，以确保有足够多的奶水供应，结果奶量只是勉强凑合小孩喝，还喝出了胃炎。小孩一断奶，她从此不沾半点鱼。 食物是生活记忆，它能让你忆起某个过去时代的生活印象，忆起食物能垂涎三尺那是一种福气，带来的是美好的回忆和温暖的想象。像爸爸那样从幼年到成年，生活里的食物带给他的是一种不愉悦的感受，这种说痛不痛，说苦不苦的痛苦最是难疗愈。唯独愿意敞开心扉去尝试，前提还得有个好厨师，善将食物的精华催发出来，那么自可圆满。当然有那么几样不喜欢的，也无可厚非，只是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愿意多吃几样食材等于是感受多几层次的生活乐趣，人生也不至于那么遗憾、无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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