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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乐史中，“弃医从乐”的艺术家大有人在——作曲家艾克托·柏辽兹、小提琴家弗里茨·克莱斯勒、长笛演奏家让-皮埃尔·郎帕尔……还有今天故事的主角：英国指挥家杰弗里·塔特爵士（Sir Jeffrey Tate）。 在《雪枫音乐会》第一季中，雪枫老师曾领听过多部塔特执棒的经典作品，比如洪佩尔丁克《汉塞尔与格丽泰尔》序曲和莫扎特《D 大调交响曲》等，足见雪枫老师对他的欣赏之情。不幸的是，就在一周前，2017 年 6 月 2 日，塔特因病去世，享年74岁。 塔特身体已经扭曲得变了形，每次看着他从台口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指挥台上走，对于乐队和观众来说，都是一次意志力的考验，他自己也觉得，“总是有点怪怪的。”这些对于指挥家来说并不寻常的举动，几十年下来，塔特早已经习以为常，做得熟练而优雅，尽管有一次，他在上台阶时滑倒，一下子跌入中提琴手的怀里。“当然，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缓过来了。”塔特事后说。 塔特在指挥到情绪激动的时候，经常会从凳子上站起来。塔特在接受 BBC 采访时，半开玩笑地说，这倒成了他的优势，因为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坐着指挥，偶尔站起来一下，倒能产生一种特别的效果。 杰弗里·塔特有严重的先天生理缺陷。他患有先天性脊柱裂，长期忍受脊柱后凸症（也就是驼背）、呼吸困难、内脏压迫之苦，童年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度过，医生说他活不过 50 岁。但是实际上，他不仅比预期的寿命多活了四分之一个世纪，还有着卓越的职业生涯，直到死前依然活跃在世界舞台上。是什么支撑着他走过了这不可思议的几十年？ 塔特 1943 年出生，受钢琴家母亲的熏陶，他幼年习琴，但由于 3 岁被查出患有先天疾病，塔特童年的大部分记忆都留在医院，但即便留给塔特学琴的时间不多，他还是显现出了音乐天赋。 “我是一个还不错，但并不杰出的钢琴手，一个不怎么样的大提琴手，而且我可以唱歌。”塔特回忆起那段经历时说。钢琴老师对他的评价是：“我知道他有音乐天赋，但是他能不能吃这碗饭，我不知道。” 学医和从医的这些年，塔特弹钢琴、编排戏剧，一直没有放弃对音乐的追求。弃医从乐后，他在伦敦歌剧中心谋了一份差事，做歌剧合唱团的声乐教师，后来又在英国皇家歌剧院接受音乐训练。 1970年代，在皇家歌剧院期间，塔特做过乔治·索尔蒂的助手，后来又协助皮埃尔·布莱兹编排即将在拜罗伊特上演的《尼伯龙根的指环》。终于在 1980 年，塔特迎来了他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处女秀 —— 开演前三小时前他接到任命，临时接替生病的指挥。 当时，伯恩斯坦一直坐在观众席观看演出，在听说塔特不仅从来没有指挥过歌剧，而且这次演出连彩排都没有的时候，他跑到后台，跪下来向塔特呼喊道：“Maestro！” 相信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比伯恩斯坦更理解塔特了。因为伯恩斯坦 1943 年的首秀也有着同样的遭遇。当时，作为纽约爱乐乐团指挥助理的伯恩斯坦临危受命，代替因流感病倒的客席指挥布鲁诺·瓦尔特，因为当时那场演出是全国直播，所以伯恩斯坦一战成名，当时《纽约时报》头版的评论是：“这是一个不错的美国励志故事。” 之后，美国各大交响乐团纷纷抛出橄榄枝，邀请他做客席指挥。 有时候，命运是何其相似！塔特这次意外的演出，同样收获了意外的成功，《纽约时报》评论道：“大都会歌剧院有了一位新的具有杰出才华的指挥家。”从此，塔特开始在乐坛上崭露头角。 几年之后，他成为英国室内乐团历史上的第一任首席指挥。录制了一批广受好评的唱片，包括莫扎特和海顿晚期的交响曲以及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全集，其中 K.482 和 K.488 号作品更是堪称精品。 1986年，塔特成为英国皇家歌剧院历史上的第一任首席指挥。从那以后，塔特陆续担任鹿特丹爱乐、汉堡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圣卡罗歌剧院的音乐总监等等。 塔特尤其喜欢德国，把它称为自己的“精神家园”，他也最擅长德国作曲家，如莫扎特、瓦格纳、施特劳斯的作品。同样是在德国，他找到了自己的终生伴侣——他的丈夫德国地貌学家克劳斯·库莱曼。没错，塔特是同性恋者。 “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性恋的世界特别在意身体上的健全，所以，身体残疾的人活在那个世界里，难上加难。”塔特曾经说。两人相识于 1977 年，他的丈夫还活着，他们是40年的伴侣。今年4月19日，英国威廉王子在伦敦授予塔特爵士头衔。这时候的塔特，患有军团病（一种由嗜肺军团菌所引起的肺炎病），细菌感染时刻威胁着生命。一个多月之后，塔特死于军团病引发的心脏病，当时，他正在意大利贝加莫的卡拉拉学院排演。 这不可思议的几十年，支撑塔特走下去的，除了相伴 40 年的伴侣，就是音乐了。塔特曾经在采访时说：“我经常发现，在演出排练之后，我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走路、爬楼梯都更轻松了。所以说，指挥是有益健康的职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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