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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藏， 听丁香花开的声音
文/施寒梅     ●●● 春日如歌。街角花园里，桃杏梅李樱花玉兰海棠，树树繁花开成春天的海。站在紫丁香林间，阳光在花间跳舞，花香像一片淡淡的云雾。喜欢紫丁香，是因为那首<雨巷>。还因为有人说，“找到五瓣丁香，就能找到幸福”。每年花开时节，我都会去寻五瓣丁香。在十字花科里寻找五瓣异类，真不容易。不过在芬芳熏透衣襟后，总会有几朵五瓣甚至六瓣的花朵出现在我眼前。这另类的丁香，花型混圆柔美，像一朵“丁香梅”。我把她们偷偷折下，带回书房清水供养。花将谢时，再压成书签，把她的芬芳定格在我的书本里。一年一年，与丁香花的游戏是我寻找快乐的借口，也给我平淡无奇的生活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原以为柔弱娇美的丁香只在内陆城市生长，没想到西藏高原也有。那年七月我在西藏。周末和一群朋友去爬山采野木耳。海拔3700米的高原上，一座几百米高的小山是多么灵秀！沿着山间奔流的雪水小溪上山，我疑心自己是在江南：白云如梦，蓝天似洗，漫山青冈林挺立，山野间绿草清新像波涛奔涌，绿草间百花缤纷灿烂如星，溪边丛丛野莓果鲜红如醉。没人说话时，那样安静，仿佛亘古的时光都凝聚在山里；大声说笑时，山谷边会慢慢传来远远的回声。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暗香浓郁回旋，我问朋友，这是什么花，这样香？朋友自豪道：我们西藏的花太多喽，七月份一起开出来，哪里认的过来嘛，都是花，都香的很！
高原的天气瞬息万变。晴朗的天空，一片乌云飘过，立即下起小雨。站在如伞的大树下躲雨，看雨丝飘动在树叶和花草间，恍若置身仙境。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好像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不过几分钟，一阵风来吹开云彩，金灿灿的阳光，照着山间的绿，湿润的要流淌出来。继续上山，在大树下有几株横倒的朽木，乱蓬蓬的枯枝里，满是黑色的花，仔细看，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野木耳！大朵大朵，肥厚润泽的可爱！大家说笑着采摘，一会就装满了各自带去的小篮子。一位朋友说，咱们再往山边走一点，那里有野韭菜，鲜的很！
 我们小心地往山边走，越走那股熟悉的香味越浓，我脱口而出：“好像是丁香花啊，这里有丁香花吗”？朋友们笑道，怎么可能，西藏朗格会有丁香花嘛！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执着地往山边靠近，再靠近一点，终于，山崖边那一片花海扑入我的眼帘！紫色的花海绵延环绕在山崖下边，被刚才的雨水打湿又被阳光抚慰的花香格外浓郁。我拉住身边的大树，探出手去折下一枝举在眼前：紫色十字花瓣，幽远的芬芳，这样野生的千树万树的丁香花海，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
 朋友们惊奇的看着这片丁香花。他们有的生在北国，有的长在江南。都是大学毕业后，主动来西藏工作的。十几年过去，他们适应了西藏漫长的冬季和短暂的夏天。忘记了故乡的四季，错过了江南的雨巷。他们不知道，在火热的七月，在这寂寞的山崖边，有这样一片海洋般的野丁香，如此美丽灿烂！就像他们，年复一年，守着寂寞，远离家人，把自己的青春、智慧和热爱，都奉献给了这片圣洁的雪域高原。山西姑娘小朱，已经像位地道的藏族姑娘了。她看着花特别高兴，“这就是丁香花啊？我还是以前在大学里读诗时听到过，这些年，不知道她们也在这里呢！我们站一下，看看这些花吧”！
我们静静站着。那一刻，高原特有的蓝天上，白云变幻成无数莲花浮动着。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纯净透明的空气，被安静凝固的山野。有一点点声音从山谷间传来，那声音舒缓、柔和、充满生命，那声音细细密密、幽幽漫漫、清清楚楚，那是无数柔弱的花瓣在阳光下同时打开的声音！那是千朵万朵丁香花一起开放的声音！那声音撞击着我的心灵，那是我听见过的最安静、最美妙、最有力的声音！寂寞的美之精灵，真诚的爱之风骨，你们在诉说什么？你们在歌唱什么？那个瞬间，我看着我身边的朋友们，他们黑红的脸颊，明亮的眼睛，安静的神态，和丁香花海一起刻进我的心田，成为永恒的画卷。
直到现在，我依然会在每年春天的早晨去寻找“丁香梅”。我期望在城市的喧嚣还没开始时，能再次听见丁香开花的声音。可惜，十几年过去了，丁香始终默默无声。我只能在丁香花旁，一遍一遍，回味丁香开花的声音，一遍一遍，祝福我远在西藏的朋友……   作者介绍  施寒梅 未来作家读书会编辑 读好书 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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